26第二十六章

  墨恒的雪莲镇封秘术,意境虽然比起真zhèng
  的化神境界修liàn
  者还显微薄,但北斗七星封魔阵之森寒威势极其浓烈,冰树雪莲之影也凝重如真,在墨恒施以重手伤人之际,法力波动更是带有澎湃的杀机!
  墨云书灵觉敏锐,远远感知到其中的血腥煞气,不禁神情微变,隔空震喝道:“何人猖獗?”
  刹那间威严气势震荡苍穹,大步一踏,斗转星移般飞速闪身靠近。
  “墨道友何须急慌?有虎玄青坐镇迎敌,等闲妖魔宵小还伤不到你那些娇养儿女。便是有邪修肆虐,伍某这三个晚辈亦可出手尽lì。”青袍老者淡泊一笑,眼眸却闪过凌厉凶光,往脚下祥云一指,枯瘦的身体和后方琉璃宝车一同赶上墨云书。
  墨云书心底涌起极度的森沉怒意,瞬间掩住深邃的杀机。
  青袍老者伍铭底气浑厚,心里也在盘算着,如何找个借口和时机来先下手为强,把墨云书的三魂七魄尽数灭去,再将墨云书的刚劲躯体炼成刀枪不入的傀儡道仆,尤其是夺得乾〖\
  m.top.坤玲珑塔为自己所用……乾坤玲珑塔,实是一方至宝啊!
  伍铭本是邪魔散修出身,后来才由魔转道,却只不过披了个慈悲样貌,杀性仍旧极其浓烈。
  且说那琉璃宝车中。
  琉璃宝车能隔绝外人神识,三位少青年修liàn
  者静坐其中,本来正在肆意谈论,无惧被人听到。
  三人中,略微年长的青年男子姓任,名歌远,眉宇间尽显久居上位的清傲:“……可见,幽冥地域,无人知晓其广。幽冥王不过井底之蛙,得了一卷阵法残书,炼得几分修为,就敢妄自尊大,孤守一角称王作祖,实乃贻笑大方!”
  年纪最幼的少女名唤孔芝,嘻嘻笑道:“不管怎么说,那老魔好歹也是个王,教导出来的徒儿也是大有名头的,我记得有个叫做冥函子。外面那个墨云书才是可笑,区区一个四小国供奉的天师,不在家里老实吞哺四国气运,居然妄图镇压幽冥王,再以那搜魂夺魄之术窥探仁圣尊王洞天的秘密?哼,他却不想,幽冥王本身又能从阵法残书上知晓几分仁圣尊王洞天?”
  剩下的那个青年姓时,名竹镜,容貌俊逸,温柔地看着孔芝,摇头轻道:“师妹不可小看,墨云书年纪不大,能有这般修为,堪为一方人物。若非我等来得及时,幽冥王化神大圆满的修为只怕都能被他耗磨个一干二净。到时墨云书当真镇压了幽冥王,再搜魂得知些许洞天之秘,恐怕,开启洞天之后,会徒生许多变故。”
  孔芝听得笑容稍稍淡了些:“他再厉害又能怎样?《逍遥道法》终究比不上我等天行仙法,日后成就必定有限!我师父稍一出手阻拦,他还不是眼睁睁放任那幽冥王逃脱?可恨他竟对我师父出言不逊!”
  时竹镜微微皱眉,温和耐心地解释:“伍长老当时想必并未要放走幽冥王,而是想要渔翁得利,生生擒下幽冥王来,只不过在出手阻拦墨云书时,被幽冥王觎得逃命机会,当机立断,使出血遁秘法,祭了半条腿来奔亡。幽冥王果然凶狠,血遁刹那八万里,墨云书也自知追之不及,才未……”
  孔芝一撅嘴,显出几分不高兴来:“时师兄!我师父算无遗策,行事大有深意,怎会不曾预料?那幽冥王必然是我师父故yì
  放走,以作诱饵,等着钓到后方大鱼的。”
  任歌远听得朗朗一笑:“不错,时师弟迂腐了,师妹说得甚对。我天行派乃是仙人传承,派中弟子行走世间,扬善灭魔,替天行道,行的就是一力破万法的霸道之事!有何不对?伍长老多年前被掌门师尊感化后,一直忠心耿耿,行事也是皆有章法。幽冥王招惹墨云书本是他的劫数,再遇到我等便是他的福缘!可见那老魔命不该绝。”
  看了眼神情缓和下来的孔芝,任歌远一哂,“墨云书本身有几分道行,才胆敢忤逆伍长老颜面;但料想他那些无知子女却不过是跳梁小丑,到得前头,为兄随便打他一脸给师妹出气就是。”
  孔芝眉梢含笑,嗔他一眼:“任师兄取笑我,我又不是要去欺负人,与他们计较作甚?任师兄深得掌门真传,已经化神初阶,当要早日进那仁圣尊王洞天,寻得五色神网,开启三生仙石。到时,任师兄许我看一看前世、今生、后世,预知种种劫数,安然修成正果,才是最好呢!嘻嘻。”
  时竹镜皱眉,低声道:“‘三生石’不过是传说罢了,就算有,也是幽冥地域之中,如何寻得?就算寻得,要看三生也是千难万难,又怎能将一身性命寄托在那等飘渺之物上面?”
  孔芝暗咬一口白牙,悄悄对他翻个白眼儿。
  他们三人,正是天行派的真传弟子,只不过各有师尊。
  东洲六大仙门中,天行派与浩然门在东南,彼此之间已然相距亿万里路;其余四家门派分别坐落于中间和西北,离得更加遥不可及。若是没有阵法传送,由南到北,等闲化神修liàn
  者不吃不喝飞上十年都未必到得其余仙门。
  六大仙门高高居于世俗之上,各自影响深远,彼此井水不犯河水。便如这次仁圣尊王洞天现世,唯有同处东南的天行派和浩然门两大仙门派遣几人前来寻找缘法,其余四家门派哪怕有高人推演得知,也没有派人过来贸然凑这份热闹。
  三人正说到此处,外面墨云书感知到墨恒雪莲镇封之杀机意境,伍铭也陡然极快飞行。他们骤然听到伍铭对墨云书的话,还未明白过来,就觉到琉璃宝车急剧加速,忙向外望。过了须臾,任歌远才模糊地感知到混元门中的意境杀机,便笑:“有了,恐怕墨云书一干儿女正苦苦抵挡外人袭杀呢!”
  再说混元门中。
  墨恒含怒发飙,将墨问闲、墨问秋兄妹二人亲手废掉丹田、夺取宝物;又把挑拨离间的墨烟雨、墨烟城、墨将临三人也用雪莲冰锥生生洞穿小腹废除;更把齐红霄震得浑身经脉尽断!
  墨谌、恒绍一干人等也被打得凄惨。他们虽然未曾被废,却也遍体鳞伤,早已满身鲜血,还要继xù
  承shòu雪莲猛砸、冰树镇压,以及刻骨寒霜的冰冻,僵着身体,宛如被封镇在天山雪莲中一点点冻成冰雕!法器法力都无半点用处,不禁满心惶然和绝望,求肯之声重又起伏。
  他们实在是被墨恒此刻意境森寒,接连杀招,辣手摧花,冷漠无情的姿态给骇得怕了!谁都不能保证墨恒会不会怒得性起,干脆将他们一股脑儿全都废掉甚或灭杀!
  有如墨谌者还自持身份,勉强镇定:“墨恒弟弟,愚兄资质鲁钝,为人憨实,不曾对你有冒犯之心!此番前来,只是被墨问闲他们强行拉扯,还请你高抬贵手,放我出去罢!”
  有的已经受不得这等痛苦和惊惶,叫嚷着:“墨恒,恒少爷,您是嫡子,仙筋道骨,天纵英姿,将来修为返虚合道,何必与我计较这些小事,我从不敢对嫡母有半分不敬之心啊……”一开始的汹汹气势完全变作惶惧谄媚之态,令人不齿。
  墨恒眸底一闪,压住经脉伤势,知dào
  这近半都是雪莲封真秘法成就出北斗七星封魔阵后的功劳。
  实力相差些许,弱强之间只是羡慕;相差再大一些,羡慕就变成了嫉妒;当实力相差出天壤之别时,弱者对于强者的嫉羡就会转为越来越多的畏惧。
  如果墨恒以炼气高阶的法术,步步为营地与墨问闲等人厮杀,即便也能在他们逃离前完全将之击败,也顶多会被他们嫉恨,以后他们恨意上头,又会跳蹿出来施展魍魉魑魅的麻烦阴算,说不定还会侮辱到母亲意若秋;而现在,墨恒强行施展《莲花法咒》大圆满时的雪莲封真秘术,场中宵小如鱼肉在砧板,任他宰割羞辱灭废!一次就彻底杀得他们胆寒!以后谁还胆敢对他猖狂?
  而且,出手太重,总要在墨云书那里加一块筹码!也免得墨云书极度偏心之下,再像前生那般断他生机!其实这次又何尝不是他今生的第一块投石问路?只不过投的石头太大了些,不小心砸废了几个墨云书宠爱的儿女。只看墨云书是何姿态罢!
  “……尔等无知,可记得今日教xùn
  了罢!哼,都给我跪下背诵墨府家规!”
  墨恒沉眸训斥,胸中大觉畅快!两世闷气都消散了不少。
  吴刚、夜图、后峰、耿冲、梁冰纹,以及卧地不起的梁弓宜,还有北斗七星封魔阵中的其余凡人,都未遭受冰雪威压。听着这些少爷小姐们凄惶无助地求饶和背诵一条条严格家规的声音,他们紧张得浑身颤抖,屏气凝声,一动都不敢动弹,生怕被雪莲误伤砸死。
  耿冲和吴刚夜图三人两股战战,深觉忠心才是唯一生路;后峰也暗暗咽着唾沫,莫名想起那天晚上墨恒淡然轻笑着把玩他身体各处私密地方的场景;梁冰纹则两眼精亮,惊骇敬畏之余呼吸急促起来……
  还有梁弓宜。
  ——雷厉风行,果决狠辣,伤人废人甚至杀人都处处占据道理大义;还有这等玄妙不可思议的风雪意境……这位恒少爷绝非池中之物!只是,我梁弓宜只不过是个小人物,他为何要如此帮我?
  梁弓宜面色煞白,痛得睁不开眼,额头脸上都有冷汗涔涔,凝结出满头满脸的冰霜。
  梁弓宜精健的体魄俯卧地面,修长僵硬,连肌肉的痛苦抽搐都被莫名力量压制着。先前从口中喷出的一滩鲜血漫延大片,冻得凝结在嘴边。乍一看,仿佛他已经死去多时。
  梁弓宜身体内,那股属于墨恒的浩瀚法力仍旧雄浑,也仍旧不受梁弓宜控zhì
  地冲荡着他的经脉。隐隐约约,那股雄浑法力每冲荡一次,梁弓宜便感觉到自己的法力更加凝实一分,经脉也更加坚韧宽敞一丝;冲刷一周天,简直比他自己炼法三天三夜都更见效用!
  当真不知是何等秘法才能这般神效地为人拓宽经脉。但是,这也太痛了些!
  浩荡的法力一圈一圈,像是用锋利的刀子在他经脉血肉里寸寸刮擦,简直比凌迟都痛苦百倍!饶是他梁弓宜自认刚毅坚忍,也承shòu不住这种受伤之后的经脉折磨,几度险些抽筋昏厥过去!如果能够出声,只怕他已经忍不住痛吼。
  梁弓宜只能强行分心,一面听着墨谌等人的求饶,一面思量着墨恒为人,试图稍缓痛苦。
  恰在此时,墨云书远远的察觉到此间杀机,一声震喝传来。
  墨恒心底一紧。
  吴刚、夜图、后峰等人也都脸色剧变,急急忙忙看向墨恒。
  虎玄青也微一皱眉,拔身而起,大步走出,神识注视着墨恒。却见墨恒霍然转身抬头,白衣颀挺,黑冠端正,在冰树雪莲之间沉稳伫立,黑沉森寒的眸底宁静无波,竟是一语不发,昂然坦荡。冰雪中一刹那的凛煞沉俊气度令虎玄青微微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