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又一个逆子

  这些日子,温小宁很少呆在家里。既使晚上回来也是很晚。有时她突然兴致勃勃神mì
  兮兮的跑到纯如房间里手舞足蹈,边唱边跳。她的嗓音很好,形体也很好,有时纯如真觉她有选错专业的遗憾。
  “姐姐,你该去艺术学院”,纯如说,有时她还说“姐姐,你应该报考中央音乐学院!”
  “等着吧,会有好消息!”小宁这样回答她。
  她不明白。
  小宁知dào
  她听不明白,但那无关紧要,重yào
  的是她在家里有了一个倾诉的对象。而她的倾诉是不想对爷爷奶奶爸爸妈妈说的。
  女孩的秘密在成长期多如牛毛,而且丝毫都不想让唱反调的家长知dào。因为他们知dào
  某个秘密后不但不高兴,更可怕的是他们还蛮不讲理的把你的秘密当作“毒草”拨掉!这太让人扫兴了,简直就是扼杀!
  现在,读大二的温小宁就处于“秘密”繁多的成长期。有时她抱着自己的密秘窃窃的笑,回味秘密她快乐的想跳。秘密也是需yào
  发泄的,有时候,她真想把积压在自己心里的秘密大声的呐喊出来。
  更多的时候,她对纯如是视而不见独往独来的。她嫉妒纯如在这个到处是规矩,要站有站相坐有坐姿的繁文缛节所笼罩的家庭里大受宠爱。“囚笼里的金丝鸟!”她在心里这样叫她。当尚兵有意无意的谈起纯如时,她更是没好气的这样称呼她。
  后来,她再也没有把尚兵带到家来。
  就在署假结束的前一天晚上,温金璞与徐丽华商议,要在“德聚楼”请一桌酒席,宴请某附中的校长孟凡。借此,让他和外孙女碰碰面。议好后,他们分头打电话通知。徐丽华最后一个通知蔡浩生,可电话打了几次都打不通,她有点生气,上次在王府井大街碰到他时,她就觉出浩生有些微变化,但那本就少言寡语的性子又让她看不出在哪里有变化。她在客厅里一边生气,一边转着圈子琢磨那天他在饭店里的样子。金黄色的地毯上黑色的小波浪纹饰被她踩在脚下发出柔软的抗议,它们倔强的在她脚后迅速的挺拨起来,恢复整体平坦的原貌。
  温金璞看着她笑了,“至于嘛,一个医学界的教授对孟校长没有多大吸引力。孟校长是个好好先生,他没有那么俗气!”
  “我知dào。正因为他没有那么俗气,我才叫浩生的,知识分子没有行业界限,他们崇尚的都是一种敬业的境界,容易沟通。如果他俗,我上个红包不就完事了,还用费这心思?”徐丽华用抗议的目光看了一下温金璞继xù
  说,“再说了,我们也得注意一下我们自己的身份,虽然离休了,也不能用下等的手段去应酬。”
  温小宁看着奶奶冷不丁的冒出一句,“我替你们找一个人怎么样?”
  一家人都用怀疑的目光盯住她,她不以为然的昂起头,那模样,仿佛在向他们挑zhàn
  :
  看吧,未来的世界在我手中!
  爷爷温金璞“哈哈”笑了,他尽管严格要求孙女,但他还是倍加赞赏孙女的自信和不屈的性格脾气。人,不管生活在哪种环境,自信与不屈永远是跻身社会溶入时代的动力。
  温子华却故yì
  咳嗽了两下,他怕女儿乱说话捅出个搂子来无法收拾,他急忙暗示女儿。
  徐丽华很感兴趣:“你咳嗽什么!让她说说看,能找着啥人物?”
  “我可说啦,错了是您们要我说的,不要给我打棍子哟?”温小宁笑嘻嘻的。
  她母亲秦蓉极时抓住空隙帮了女儿一句:“你在帮着家里出点子,哪有什么错!”
  “快说吧!”徐丽华催促着。
  “余永莉!”温小宁小心的说。
  余永莉?这是所有的家人都没有料到的。小宁一个毛丫头怎么会认识她?!
  温子华长舒了一口气,害pà
  女儿说出一个什么歌星的担忧化为乌有。
  “她不是《宏观调控与民生》的作者吗?”纯如小心翼翼的问道。
  温小宁诧议的看了她一眼,她没有想到,一个乡下的中学生何以对枯噪无味的经济学感兴趣,不然,怎么会读到她的新作呢?自己若不是认识她的儿子,才不知dào
  这本倍受读者欢迎的书是她写的呢!可自己没有读过,不感兴趣。
  温金璞当然知dào
  余永莉是何许人物,就职于哪个单位,有什么样的头衔:她是中央财经大学的博士生导师、教授、中国经济创新与改革调研员。
  “小宁怎么会认识她呢?”他不明白。不过,他为俩个孩子从不同渠道认识这个女人而兴奋。
  徐丽华却愕然了!她一向自认为是了解孙女的。她曾一度为孙女小时学琴和参加少儿歌唱团而追悔莫及,她认为小宁现在的状态都是儿时培养兴趣走偏惹得祸!如果她从小不学琴不唱歌,文化课就不会考得如此糟糕:只能进入普通大学,而名校则望尘莫及。
  这个孩子的性格与女儿艳茹有些相仿,她想。孙女自认自是,难管,任性,这都与放纵有关!以自己的规矩是不允许孙女以那种自由态式处世的。前几年,她不管儿子儿媳同意不同意,更不管孙女乐意不乐意,她亲自跑到孙女的中学,说明她的意图观点,要求学校不要以任何形式或理由给小宁登台演唱的机会。“你们死了这个心,让小宁也死了这条心,归到她该走的正路上来!”她说。她毫不留情的拒绝学校向她做出的任何解释,一句话:让孙女远离舞台!
  但是,女儿艳茹在她强行家法制止下的惨痛教xùn
  又使她的固执之心有了一些柔软。并且她也隐隐约约的意识到,由于时代的变化,观念也在变化,她的人生经验和观念已经落伍了。无论自己承认不承认,“代沟”会永远存zài
  ,还会“世袭”下去。
  意识的部分觉醒使她对孙女的严加管教减少了许多,但她对传统的教子方法还是根深蒂固的,这一点根本无法改变。她对子华纵容女儿有时还包疵女儿的行为严加指责:
  “子不孝、父之过”!
  她始终没怎么看好小宁。温小宁的学业就是她判断的主要渠道;温小宁身边的朋友证实着她的判断。什么尚兵啦,张三李四呀,全是不务正业的文艺分子!哪有什么正经人和她结交!她做梦也没料到孙女今天会出口惊人,那余永莉是你请得到的吗?!
  “我倒要看看,我孙女怎么个请法!”
  温小宁看得出,全家人都被她震住了,她越发得yì
  ,两个手指一碰,打了一个响亮的榧子:“ok!”她说,“你们把时间、地点给我,在那儿咱们不见不散!”
  女孩是多姿多彩的,开放、多元的时代元素造就了她们的多面性,用传统的模子去装她们,不把操作者气个半死,也得让他们蜕层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