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六章 阴差阳错

  “菱儿,离开这里吧!”寒菱端着野菜汤走进房里,把番署递给苗青阳,正默默躺在炕上的苗青阳并沒有向往常那样伸手去欣然接过她递过來的吃食,只是望着她,沉声说道。
  寒菱愣了下,微微一笑,说道:“青阳哥哥,别急,这里地处偏远,要想走出去不容易,而且呆在这里沒有朝廷派來的人跟踪搔扰,安心着呢。”
  苗青阳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什么终究沒有说出口,有些痴呆地望着寒菱,内疚地说道:“菱儿,让你受苦了。”
  “青阳哥哥,你这话说得太见外了,我们是一家人,怎么会受苦呢,再者说了如若不是你救我,我还能活到今天吗?”寒菱见今日的苗青阳一反常态,心中有丝不安,只是温柔地劝解道,内心里却是无尽的内疚,二年前苗青阳为救自己,硬是从泥石流中把自己抢救了出來,可他却被埋在泥石流中,一块巨大的石头砸中了双腿,导致了瘫痪,卧床不起,如果不是为了救她,他又怎么会这样悲惨,这一切都是因为她啊,每每想到此,她内心都会被一阵强烈的内疚不安所取代。
  五年前的苗青阳把自己送到这儿后本可以离去的,可他却不放心她,硬是守着她留在了这人迹罕至的深山里,刚开始二年,都是靠了他在深山中打猎,盖茅房,养活了她们,想当初她大着肚子,如果与小兔子呆在这里未必会活得下去。
  患难之处见真情,苗伯父家只有苗青阳一根独苗,可现在的苗青阳大好的光阴都陪着她度过了,而且消耗了人生中最美好的青春年华,更让她愧疚不安的是他的双腿,此时年已二八的苗青阳怎么还可能娶妻生子,又怎能去养活一家大小,这一切都是她的原因造成的,只要想到这儿,寒菱就会满心愧疚,自觉罪孽深重。
  今生今世,无论如何,她都不能抛弃他,她要陪着他,给他一个完整的家,照顾他这一辈子。
  因此她让水儿姓了苗,叫他爹爹。
  “青阳哥哥,好好养伤吧,等你能走了,我们再找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结婚生子直到老去,到时老了,儿孙满堂,安静地生活着,这该是多么幸福啊!”寒菱的大眼里流露出一丝难得的笑意,脸色微微泛红,朝着苗青阳轻声说道。
  苗青阳愣住了,这一辈子,他最想听到的话就是这样,做梦都想着寒菱能嫁给他,男耕女织,生一堆娃,过着神仙似的生活,这是他遥不可及的梦,可沒想到此时的寒菱竟会主动说出來,并且还说得那么坚决,他的眼眶湿润了!
  这二年多來,寒菱对他的照顾无微不至,像个妻子般的关心他,爱惜他,刚开始受伤时,他情绪激动,心情难过,她天天守着他,给他讲笑话开解他,她从來都不是无情无义的人啊!
  眨了下湿润的眼睛,颤抖着手接过寒菱手中的汤放在炕上,拉着寒菱满是冻疮的手,激动地问道:“菱儿,你说的这是真的吗?真的愿意嫁给我过这种清苦的日子吗?”
  “当然。”寒菱肯定地点了点头,心里是无尽的酸楚与内疚,脸上满是灿烂的笑容,大大的杏眼里盈满了笑意,并无任何不甘之意,苗青阳的眼睛清亮起來,怜惜地抚着寒菱满是冻疮的手,难过地说道:“菱儿,对不起,我沒有能力让你过得幸福。”
  寒菱在炕头坐下來,拿过炕上破旧的棉被替他盖好,轻声说道:“青阳哥哥,我的命都是你救的,只要你能幸福,我愿意做任何事。”
  满心的感动袭上心头,苗青阳无限感慨地说道:“菱儿,我苗青阳此生能得到你,那是上天对我的眷顾,何其幸运,就算是为了你把命丢了都值得。”
  寒菱眼中的泪花闪烁,这辈子她欠他的太多了,除了以身相许再也想不出其它好的法子來,此生她三次跳入护城河都沒有死成,因此给刚出生的孩儿取名为水儿,喻义自此后再无水难。
  “青阳哥哥,把汤喝了,外面又要下大雪了,等天气暖和些,到时试试扶你起來走动下。”寒菱端起饭碗递给苗青阳,打量着他不能动弹的双腿说道。
  苗青阳欣然接过饭碗,把汤喝下,才发现碗中有个小鸡蛋,不由不满地说道:“菱儿,我不是说过多少次了,这些好东西要给水儿吃,不要给我,我如今躺在炕上形如废人,吃了也沒用,水儿正是长身子的时候,需要它们,以后再不要给我了。”说完把碗放下,里面的鸡蛋却怎么也不肯吃了。
  寒菱听得心酸,淡然说道:“青阳哥哥,你在病中,若缺少营养,这病很难好的,你要快点好起來,我们还等着你带我们走出这大山呢!水儿好好的,小娃儿以后有的是福呢,不急在一时,况且待天晴了,小兔子还会上山打些野味來改善的。”
  可不管寒菱怎么说,苗青阳都不肯再吃了,只是阴着脸,寒菱无奈,只好随了他。
  晚上寒菱把柴火烧得通红,屋外风雪交加,屋内虽然寒风不时灌进來,倒也温暖融融,炕上沒有一场像样的被子,寒菱与小兔子把水儿捂在炕中间,互相取暖,渐渐沉入了梦乡。
  天空阴沉,大雪纷飞。
  勤正殿上,宋玉帝正襟危坐,早朝正在如火如茶地进行着。
  “皇上,据报,南冥国已与金国暗中勾结,意欲侵犯我北冥国,现在边境连山一带集结了不少兵力,随时可能入侵北冥国,当地的百姓被他们不堪纷扰,纷纷举家南迁了。”
  “皇上,金国与南冥国蛮荒之地,凯觎我国肥田沃土,屡次侵犯,实在可恶。”
  “皇上,这南冥国南冥王日日盯着北冥国,其心险恶,竟然与金贼暗中勾结,罪不可赦。”
  “是啊,皇上,这南冥国本与北冥国一脉相承,只因南冥王造反这才分离了出去,如今竟然联合金贼意欲夺取我北冥国,其心可诛,一定不能放过。”
  “皇上,南冥国物资匮乏,前些日子派使者來我朝求援,遭了冷遇,必是气不过才这样的,皇上不如安抚之。”
  各种议论的声音不断响起,群臣激奋。
  宋玉帝高高在上,表情莫测,深谙的眼底中眼眸微锁,扫视了朝下一眼,脸上露出一丝莫测的笑意來。
  “够了。”威严淡定的话声在朝堂上响起,一股逼人的气势直压下來,群臣顿时静寂无声。
  宋玉帝不大的声音响彻全场:“现今银王爷在何处?”
  “回皇上,银王爷,他,他”群臣结结巴巴,他们确实有许多日子沒见到银王爷了,关于银王爷的各种善行在民间广为流传,但他们要见银王爷却比见圣上还难,群臣们都知道银王爷与宋玉帝的关系,那整个是一个亲密无间啊,比起之前的宋元帝,那是云泥之别,因此都不敢得罪银王爷,更不敢把银王爷的行为说出來,全都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來。
  宋玉帝剑眉紧锁,眼底闪过一丝莫名的笑意。
  “都散了吧。”他淡淡的吩咐道。
  “散朝。”内待尖细的声音结束了早朝。
  宋玉帝脱了五莽龙服,微服走了出來,朝着御前侍卫展定吩咐道:“摆驾银王府。”
  展定会意,躬身答了声,跟在宋玉帝身后叫了辆皇家马车朝着银王府驰去。
  这日银若宸右眼跳个不停,心神不定,满心烦燥,命人拿來酒壶,拼命喝了几口才算安心了不少。
  “王爷,王爷,皇上來了。”杨路在府中时熟识银亲王,见得宋玉帝只带了随从來到了王府,忙忙进來通传道。
  银若宸正心烦意乱,连着喝了几大口闷酒,头有点昏乎,听到杨路说话,也沒有听清,只是仰脸喝着闷酒并不在意。
  “若宸,你还是这样啊!”宋玉帝不待杨路通报出來,径直走了进來,扑鼻的酒味使得他眉头都皱了起來,抬眼便见到银若宸正手拿酒壶斜靠在太师椅上,满脸通红,不由脱口叫道。
  银若宸头脑昏沉,也不曾想到宋玉帝会亲自过來,只是歪着头,斜躺着,神情颓废地喝着酒。
  宋玉帝摇了摇手,杨路与展定都退了出去。
  书房内只剩下宋玉帝与银若宸二人。
  “若宸,你究竟要怎样才能振作起來?”宋玉帝沉稳地站在银若宸面前,神情严肃地问道。
  一股凛然之气弥漫在周围,银若宸抬起了头!
  宋玉帝正定定地站在面前盯着他。
  他惊得张大了眼,酒也醒了不少,有点不知所措地站了起來。
  “皇上,臣给皇上请安。”银若宸面对着自幼与自己交好的皇叔,他威严的气势使得他不敢大意,自幼也只有他能劝得醒他。当下忙行君臣之礼。
  “若宸啊!”宋玉帝亲自扶起了他,语重心长地说道:“男子汉当以大业为重,你如今消极颓废成这样,叫朕如何放心!”
  “皇上,臣的苦衷。”银若宸脸上有丝不安,嗫吁着,满脸痛色地望着窗外。
  “朕知道你的心事,就你那点破事,那还叫做事吗?”宋玉帝抬高了声音,质问道,“你是不是该醒醒了!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何苦为一个女人把自己弄得要生要死的,像话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