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宝箱自锁穆蓝起争执论短长 二

  蓝君逸道:“并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
  穆连榕捂住双耳,“我不听我不听,谁要听你的鬼话!”
  蓝君逸闻言,果然不说话了,两人沉默相对。
  死一般的寂静。
  穆连榕忍不住道:“你要说什么你倒是说呀,我等半天了。”
  蓝君逸:“……?”不是说你不听的么?
  穆连榕捡起箱子,找了个凳子坐下,“你快说啊,我等到花儿都谢了。”其实她心里还是有些期待的吧。
  蓝君逸无奈一笑,道:“首先,在碧空楼时,并非我有意要去招惹赵子安,只是看在那日在有容港有过一面之缘的情分上,解了你的困境而已。至于后来的事,便是顺水推舟了,在饕餮楼,我承认,确实是我引赵子安上来的,即使身为王爷,在无凭无据的情况下,也没有办法贸然去搜查一个太守的府邸,所以只能从内部击破。关于箱子,如果没有你,我可能要费一番功夫了,所以你并不是一无是处,真的帮了我大忙。”
  穆连榕挑眉,心情明显变好了些:“哦?怎么说?”
  蓝君逸道:“王府之前便收到过许多邵阳百姓陈情状,可是百姓过来往往只有一纸诉状,并无证据,我便派人提前过来打探。赵府书房最中间的位置上有三把锁,是赵|南勋花了大价钱请了当世最好的三名锁匠分别打造。第一把锁,质地同这个金属小箱一样,靠硬砸是没办法打开的,但没想到,穆姑娘居然轻轻松松便解开了,蓝某人实在佩服。第二把锁显然也没有难住穆小姐,但是第三把锁,正如穆姑娘所说,构造十分复杂,要解开实属不易,没想到穆小姐另辟蹊径,抓住了该锁材质的缺陷,硬砸开来,实在是独具慧心。”
  穆连榕听见夸奖,眉眼笑成了月牙状,“好说好说,其实我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厉害啦~”
  蓝君逸对穆连榕突然间的表情变化已经习以为常了,接着说道:“至于重珂前辈,我知你对于前辈的离去非常心痛扼腕,我也从未想过要用前辈的性命来换取什么利益。可是换个角度想,这算不算是前辈一直在寻求的解脱?离开,也未必不是一种救赎?”
  穆连榕闻言点点头,他总是能在关键的时候祛除她内心的魔障。当他们被赵子安追捕害怕被抛弃时,他说:相信我,这句话驱散了她所有的不安;当她误会是由于自己的违约害得欧阳诀发狂失控时,他说:不关你的事,驱散了她所有的惶恐;当她因为师父的死而自责不已的时候,他说:这是一种解脱和救赎,抚平了她心里的伤痛。
  穆连榕:“谢谢你。”
  蓝君逸:“所以,我的解释你听明白了么?”
  穆连榕:“听明白了。”
  蓝君逸:“然后呢?”
  穆连榕:“然后?没有然后了,谢谢你,然后,再见。”
  蓝君逸:“嗯……再见。”
  穆连榕说完,便抱着箱子起身走了。她走到门口,打开房门,摔进来两个人,伍一和古沧笙仍保持着偷听的姿势,摔倒在了穆连榕面前。穆连榕一一扫过去,见除了摔倒的两个人,门外还站着许彦、曲清尘和云踏歌,他们眺望虚空,装作没事人一样。
  穆连榕踹了古沧笙一脚,说道:“都老大不小的人了,怎么不学学好,偷听?没见过人吵架吗?有什么好偷听的?哼!”说完便高傲的走了出去。
  云踏歌刚想跟上,曲清尘拉住了她,“可否给小女一点时间,让我同穆姑娘说说话?”
  云踏歌面露疑惑,但还是依言顿住了脚步。
  伍一和许彦整整衣衫,走进房里。蓝君逸将房门口的一幕都看在了眼里,说道:“什么时候学会偷听的本事了?”
  伍一摸摸自己的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说道:“回九爷,我们不是有意的,我们是想进来给九爷汇报情况的,可是古公子把我们拦在了门外……报告九爷,我们什么都没有听到,什么都没有听到……”
  蓝君逸无语道:“听到就听到罢,我问你一个问题。”
  伍一结巴道:“什,什么问题,九爷您问。”
  蓝君逸道:“我刚才,是不是特别幼稚?”
  伍一和许彦闻言,皆是面红耳赤,这是憋笑憋的。伍一昧着良心说道:“九爷怎么会这么想,没有的事,九爷一直是那个英明神武的好王爷。”
  许彦道:“王爷为何不挽留一下穆小姐,她可是丞相——”
  蓝君逸闻言停止了嬉笑的姿态,打断道:“许彦,你的话有些多了。”
  许彦立刻跪下:“是卑职失言了,请王爷责罚。”
  蓝君逸恢复他的清冷淡漠,正色道:“起来吧,昨晚如何。”
  许彦刚站起来的身子又立刻跪下,说道“卑职失察,昨晚,赵子安被赵府那个漏网的师爷救走了。”
  蓝君逸道:“无事,意料之中。你派一路人马去调查赵子安的下落,另外分几路人马找人假扮赵|南勋,按照不同的路线前往牧阳,真正的赵|南勋经韶湾后转水路直达牧阳,好生安置,等我消息,再作定夺。”赵|南勋的落马,会牵连朝中多少人呢,有多少人会坐立难安呢?
  许彦答:“是,卑职告退。”
  蓝君逸待许彦走后,转头问伍一:“有何收获。”
  伍一答道:“盐仓果然在后山,我们从北厢的入口进去,遇到了一些机关,不过好在有惊无险,带我们直达深处之后,果然见到了大量私盐。此处是单行道,只有一条路,出口便是入口,好在王爷那天没进去,不然可能被赵|南勋堵死在里面。除此之外,我们还在现场抓住了一个常年在地下看守私盐的人,从他身上搜出了一本账册。”
  蓝君逸翻翻账册,勾唇一笑,这一笑十分邪魅,“哦?有趣。”
  另一边,曲清尘跟着穆连榕进到了她的房间,穆连榕见来人是她,语气有些生硬:“我好像和曲姑娘不是很熟吧?您还是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吧!”
  曲清尘也不恼,淡淡浅笑,好像并不在意她的抗拒和无理,依旧有礼,说道:“我来,是有些话想跟姑娘说。”
  穆连榕突然有些惭愧,看看人家这气量,这风度,自己哪一点比得过呀,还把火撒到人家身上,明明人家曲姑娘什么也没做错,自己也太无理了些,道歉道:“对不起,我说话有些冲了。”
  曲清尘莞尔,替穆连榕整了整翻卷的袖口,说道:“无事。姑娘不必在意。”
  穆连榕又道:“我承认,我刚开始是不喜欢你的,倒不是因为曲姑娘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完全就是我自己的嫉妒心在作祟。可如今再看姑娘,如此有礼得体,反而显得我有些小人之心了,如果不是因为蓝君逸,我想我是会很喜欢姑娘的,又有谁会不喜欢如此飘逸出尘的人儿呢?”
  曲清尘笑道:“听姑娘这么说,我还是挺意外的,平常的那些女孩,可是都恨不得杀了我呢。”
  穆连榕也被逗笑了,虽是有些心酸,但还是说道:“逸王爷这般的家世相貌,怕是招惹了不少桃花,姑娘辛苦了。不过我会祝福姑娘的,姑娘不必担心,今日之后,我与他便是陌路之人。还有还有,当初是我要赖着逸王爷的,他也曾多次赶我走,所以姑娘可千万不要与他有任何嫌隙。”
  曲清尘看着穆连榕仿佛下了十足的决心要放手的样子,也不打趣了,笑道:“可是我们真的不是姑娘你想的那种关系啊,如果非要说的话,也可算做兄妹?”
  穆连榕毫不相信:“蓝君逸的妹妹就只有一个十公主,在皇宫里养着呢,不过才十三四岁,况且也没听说过皇室还有其他流落在外的私生子,所以你这兄妹之说,算不得真。若真是兄妹,也只怕是半路认来义兄义妹了,可这男女之间哪有纯友谊的,你们如此相配,日后结为连理,也是佳话。”
  曲清尘反问道:“那你与古少爷之间算不算纯友谊呢?”
  穆连榕哑然,不知如何反驳,这可不好开玩笑。他和古沧笙当然是完全不参杂任何其他感情的,虽然互相看不上又互相折损着长大,但友情是真的纯的不能再纯了。
  穆连榕道:“我们那不一样,沧笙从小到大都喜欢踏歌,你问这话有些过了。”
  曲清尘道:“不好意思,是我失言了。我只是想告诉穆姑娘,人的感情是很复杂的,男女之间也并非只有爱情一种。但我看的出来,穆姑娘对于王爷而言是不同的,同穆姑娘在一起时,王爷才会有些与平时不同的表情。”
  穆连榕的心情有些摇摆,木讷道:“是吗……”
  曲清尘又言:“我与王爷在一处,不过是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而不得已而为之,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离开,不受任何人的拘束,管他是王爷还是其他,肆意潇洒怡然自得的去生活,不在这波云诡谲波涛汹涌中飘摇。”
  穆连榕问道:“你也是像欧阳诀一样是因为要报恩吗?”
  曲清尘摇头,脸上有一闪而过的悲痛与愤怒,道:“不是,这个原因我不能告诉你。”
  穆连榕见此,不再相问,谁没有秘密呢?别人不想说的话,就不要逼问了,万一揭开别人的伤疤就真的是大罪过了。
  曲清尘迅速掩藏了自己刚才的情绪,语气诚恳:“我是真心想邀请你同我们一路,回南阳王府,这样路途中也会有趣许多。虽然我曾经确实替王爷挡了不少桃花,但是我对王爷并无男女之情,王爷对我亦是如此,我们在一处不过是迫不得已。如果穆姑娘仍然心怀芥蒂,不肯再与王爷一起,那我也不再多言。”
  穆连榕沉思半晌,像是想起了什么,问道:“等等,你刚刚说什么?”
  曲清尘:“如果穆小姐仍然……”
  穆连榕:“不对,不对,是上一句。”
  曲清尘:“我对王爷并无男女……”
  穆连榕:“不对,还是不对,再上一句。”
  曲清尘仔细回想自己刚刚说过的话,有些迟疑:“想邀姑娘同我们一路回南阳王府……”
  穆连榕拍拍双掌,咧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回答道:“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