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七夕夜话惊悚一夜有何阴谋
古沧笙倒挂在窗檐上,拿着一束不知道刚从哪个地里刨出来的野花,对着云踏歌耍宝。
要说这古沧笙吧,来历可真不小,牧阳镖局的小少爷。
不是每一个镖局都可以叫做牧阳镖局,应该说,不是每一个镖局都敢叫牧阳镖局。拿国都的名字作为自己镖局的招牌的,只此一家。
“牧阳”二字是国都名,法令里明文禁止除特赐外任何人不得采用此名。
话说当年夺嫡之战闹得牧阳城满城风雨,机缘巧合之下,古沧笙的爷爷在押镖途中救了当今圣上一命,并动用所有江湖势利帮助当今圣上。
圣上继位之后为报救命之恩和相扶之意便将古沧笙爷爷的镖局赐名为牧阳镖局。只要有牧阳这个招牌在,任你达官显贵,也不敢去找镖局的麻烦,经过多年的发展,牧阳镖局已然成了镖局行业的龙头老大。
古沧笙比穆连榕长两岁,从小养尊处优,性子有些豪放不羁,当然也有些任性狂妄。不知怎么的就看上穆府那个小丫头云踏歌了,在牧阳城的时候,三天两头的跑来穆府串门。
他先开始还走走正门,和穆府的管家少爷打个招呼什么的,后来嫌麻烦,直接飞檐走壁就跑去云踏歌的所在地了。
穆府的守卫们对他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久而久之,众人都达成了一个共识∶有穆连榕的地方一定有云踏歌,有云踏歌的地方一定有古沧笙。
可怜牧阳镖局的老爷子也是三天两头地往穆府跑:喊他的宝贝孙子回家吃饭!
古老爷子也曾经向穆老爷子提起过想把穆府的小丫头云踏歌接去牧阳镖局,反正也会给小少爷安排通房,可以先把这小姑娘养着。但此事是被穆华擎婉拒了,说是自己的宝贝女儿死活不让。古老爷子是知道穆老爷子疼自己的女儿一点都不比自己疼宝贝孙子少的,所以此事也就作罢了。
穆连榕曾经问过云踏歌为什么古沧笙对她这么执着?云踏歌面无表情地说:“我怎么知道,我只是无意中把他揍了一顿而已。”
云踏歌和古沧笙幼年便相识,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罢。
穆连榕一脸鄙视地把他拽下来,嘲讽道:“也不知爬过多少窗户,送过多少鲜花,讨过多少女孩子的欢心。”
古沧笙急了:“我那能一样么,我那是工作需要,不牺牲一点点色相怎么能收集到有用的情报呢。少爷我可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
“还不沾身,我可听说那刘廷尉的女儿还巴巴的望着你去娶她呢,那朝花楼的秦姐姐不知一直心心念念的是哪位郎君,还有……”穆连榕掰着指头一一数道。
“打住打住,踏歌你可要相信我,她们可都跟我没关系,弱水三千,我就要你这一瓢。”古沧笙拿着野花作发誓状。
“你一天不表白就不舒服是不是?”穆连榕说道。
“好了,你们俩别贫了,说正事。”一直沉默的云踏歌说话了,但是语气依旧是淡淡的,似乎并不在意。
穆连榕将昨日见闻一一道来,她也没有料到,自己不过是翻个墙而已,竟然撞上了命案,当时可真是吓得魂儿都丢了。
古沧笙说道:“依你所言,昨日意图进入地下密室的一共有三波人,今日查验过,最早的黑衣人早上发现的时候就已经没有了生气,而后面假装守卫的第二波人被发现时只是晕过去了,并无性命之忧,但是醒过来之后马上咬破口中的毒囊,来不及审问一番就死了,而第三波人在现场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无处追踪。”
云踏歌问道:“那密室是用来干什么的,到底藏了什么东西,让这么多人来找。”
古沧笙回答道:“其实是庄主那老头的藏宝库,你可不知道,这老头酷爱收集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但是又讲究的很,只要是进了他口袋里的东西,别人无论出多少钱多少珍宝来换都不行。之前有个什么家族的族徽还是图腾什么的落在他手上了,任凭别人说多少好话,就是不让,最后,他的藏宝室就失窃了。后来也失窃过好几次,都是相同的原因,其实失窃的东西未必贵重,有些却是对某些人某些家族非常重要的东西,但是他却固执的非要自己收藏起来。”
穆连榕问:“既然是藏宝室,那为什么不派专人看守,而要将入口设在一棵榕树下面?”
“对于真正有本事的人,设再多人看守都是炮灰。以前这老头将藏宝室设在连理山庄的西苑,派驻了很多人看守,可是还是失窃了。他就想,人人都知道他的藏宝室在西苑,还有这么多人看守,里面肯定有很多宝贝,不如用西苑来迷惑别人,而将藏宝室设在别处,也不用人专门去看守,谁也不会想到他的宝贝已经被转移了。所以现在西苑虽然把手严密,但是其实是空的。用这个方式,他已经好多年没丢过宝贝了。”
“哎哟,不错哦,不愧是搞情报的,调查的这么清楚。”穆连榕由衷地夸奖道:“但是你能知道这些,其他人也可能会考虑到这一点,就像昨晚的三波人,他们明显都知道自己想要的东西不在西苑。”
古沧笙斜了一眼穆连榕,明显对这看起来不怎么走心的夸奖嗤之以鼻:“我是挺不错的,比你这飞不起来的废材还是要好一点的。”
每次都要挑人的短处说,每次都说我是个练武的废材,哼,气死我了!
古沧笙看着穆连榕吹胡子瞪眼睛的表情,心情明显愉悦了起来,继续说道:“在第一拨黑衣人身上搜到了来自牧阳城的信物,怕是和皇族有关;第二拨是在山庄潜伏了半年的死士,身份籍贯都是作假的文书,我请仵作把他们口中的毒囊拿去比对,看是哪家的毒药,希望能有一些线索;而你口中所说的第三拨人,目前一点痕迹都查不到。我担心,这其中会有什么阴谋。”
“那老头丢了什么?”穆连榕问道。
“说是没有丢什么贵重的东西,他的珍藏都在。”
“没有丢什么贵重的东西?那有没有丢什么不贵重的东西?”穆连榕问道。
“这就不得而知了,他似乎并不想多说,只说并未丢什么贵重物品。”古沧笙摇头道:“说来也奇怪,以往召开活动宴会时,头筹的奖品都是由左大哥提供的,今年左大哥有事就让我过来督促,这老头身为庄主怕是不好意思了,说今年的礼品由他提供。”
“他给头筹提供的礼品是什么。”穆连榕问道。
“是一颗珠子。”这回回答的是云踏歌。
“对,是一颗珠子,叫囚语珠,整个珠子被囚禁在一个方形的空间中,拿不出来,那个方形的空间也不知是用什么材质组成,刀剑不损,水火不融。”古沧笙接着回答道。
云踏歌又言:“当日晚宴,表现优质的前十名被请入庄主的内室,承诺说如果其中有谁能参悟一点其中的奥妙,便可将囚语珠带走。我当时无心表现,对囚语珠也没什么兴趣,没能进入内室查看里面的情况。不过林梓大哥倒是进去了。”
古沧笙一听到林梓两个字就有些牙痒痒,他看到那小子对踏歌献殷勤了!沉默一阵,他继续道:“这老头之前也曾让我参悟,我弄了半天也没搞懂他是什么意思,也没在意,没当它是什么稀罕宝贝。但是昨日我在现场时发现,这次宴会的一些来宾并非普通人,有些还是来自家族远在千里之外的世家,表现优质的那些人几乎没有一个是来正经找对象的,看来都是奔着这珠子来的。”
“那这珠子最后被谁拿走了?”穆连榕问道。
“不知。”云踏歌和古沧笙同时回答道,古沧笙显然对这次的默契感到有些欣喜。
云踏歌似乎并为受影响,接着说道:“那人一袭水蓝衣裳,白巾遮面,不识其貌。”
古沧笙补充道:“而且此人拿到珠子后当天晚上就离开了连理山庄,并未和众人一起休息一晚再下山。不过看身形应该是个男的。”
当真是奇怪了,这几天的经历都很奇怪。穆连榕甩甩脑子,想这些做什么,反正这些看起来也跟自己没有关系,虽然自己亲眼目睹了一场凶杀案,但是这些都是官府的活。自己还是自由自在健健康康的,就不要想太多了。
今天就是乞巧节了,我还是忘掉那些糟心恐怖的事吧。
落日城内某处僻静街道。
一名身着水蓝色长衫,白巾覆面的人长久伫立在此处,一动也不曾动。忽有一乞丐路过,交与他一张褶皱的纸,他看过之后,那张纸便在他手中被碾成了碎末。一转头,天边有一只百灵飞过,他却已不见了踪影。
“连榕,连榕,我跟你商量个事呗。”古沧笙一脸狗腿的把穆连榕拉到一个角落里。
“不商量,没戏。”穆连榕用脚趾头想都能猜出他想干什么,想和踏歌一起过七夕呗。
“哎呀,榕榕,老大,主子,你就依了我吧,我以后保证对你马首是瞻,再也不骂你是废柴了。”
穆连榕满头黑线,你这不是又骂了我一遍么。
“好吧,好吧,我就老老实实待在房间里哪儿也不去,不去当你们的电灯泡,你能把她拉出去你们就去过七夕吧,不过你不要指望我会帮你劝她。”
“好的,只要你不阻拦就好了,电灯泡是什么?”古沧笙兴奋地问道。
“没什么,就是一种照明工具,不知道算了,不过你以后能不能不要惹一些花花草草了,要断就断干净点,不然……”穆连榕沉默了。
“不然什么?”
“没什么,你们好好玩吧,没事别来烦我。经历了那么惊险的一夜,我要养精蓄锐。”穆连榕摆摆手,走了。
那句没说完的话是,不然踏歌也是会伤心的。
其实她知道,古沧笙对于踏歌来说是不同的,但是踏歌一直都是沉默寡言,甚少表露过自己的感情,她甚至都很少有过表情。穆连榕和踏歌做了这么多年姐妹,她知道,每次听到古沧笙的花边新闻时,踏歌看似不在意,但是都会跑去练剑,练到很晚很晚才回来。
尽管很不满意这姓古的小子花心放荡的行为,但是感情的事,她又能多说些什么呢,终究是局外人。古沧笙,你不要负她才好。
不出连榕所料,七夕傍晚,古沧笙邀请云踏歌去外面放灯,云踏歌毫不留情的拒绝了。但是古沧笙哄女孩的鬼点子多到数不完,也不知用了什么方法终于把踏歌拉出去夜游了。
穆连榕在房间百无聊赖,坐在窗边,看着街上人来人往。不少妙龄的少女做了巧果分发给路过的小孩,新婚的郎君为妻子带上刚买的头饰,路边的摊贩给前来消费的单身男女一只牵牛花希望他们能早日找到心仪之人……
穆连榕手提一壶清酒,对月独饮,她自己是个忘性大的,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不论有什么不愉快的事,睡一觉就没了,什么都不太放在心上。
不过少女嘛,总是有烦恼的,作为单身狗的烦恼。
她是个受不了寂寞的人,喜欢热闹,甚至还有点想念林辛在时的时候了。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她就被自己吓了一跳,赶紧敲了自己的头一下,让自己不要有这么恐怖的想法!
“好无聊啊,有没有谁来陪我啊?”穆连榕已经有些微醉了。
“我来陪你如何?”一声突兀的声音传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把锋利的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