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符阵再起

  莫言瘫坐在地上,胸口已被妙心的念珠打得血肉迸裂,手上气力全无,数次勉力想提起地上的长剑,总是眼前金星乱舞,耳中嗡嗡作响,差一点便即晕去,赤红的鲜血不住的从他的伤口中流出,将地面染的通红,妙心还是一副死人模样坐在那里念经,大概他也知道,不用他动手,过不了半日,这面前的人,流干了血液,也会就此死去吧。
  黑色的斑点,如同贪食的蚂蚁一般,或大或小,密密麻麻的,从莫言的胸口散布出去,布满了全身,而那胸口潺潺流出的鲜血,似乎也被黑斑入侵,渐渐的已经有些发暗,莫言此刻只觉得自己的生命,正随着那暗红发黑的血液一点点的从体内流走,那天色,在他的眼中,竟也暗了许多,“我是要死了吗,我就是要这么死了吗?”,莫言终于支撑不住,眼前一黑,倒在地上。
  “施主,贫僧劝你早些了断,等这黑斑到了你的头顶,戾气就会侵蚀你的魂魄,等到那时,一切皆晚矣,万劫而不能复,你此时自尽,贫僧还能帮你超度,下一世希望你能够好好做人。善哉善哉。”妙心突然说道。
  莫言躺在地上,本来已经动弹不得,听得妙心竟又劝自己自杀,心中大恼,张嘴就骂:“秃驴,你这天杀的的,今生今世,我都不会是一个坏人,更不用说下一世了,你要杀就杀,不要坐在那里胡说……”。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却连自己也无法听见,心中一惊,暗忖:“我竟虚弱到如此地步,难道真的是注定如此吗,只是,只是,我心有不甘,凭什么注定我就是一个坏人,凭什么这一切都发生在我身上,宿命如果如此,难道我就要认命吗?”
  妙心又恢复了沉默,随着落日的最后一丝余辉尽没在夜色之中,妙心终于等待不及了,他站起身来,解下脖子上的念珠,一步步的朝莫言走来,看着倒在地上的莫言说:“施主,你流了这么多血,还能坚持到现在,的确出乎贫僧预料,只是天不留你,如今黑斑已经到了施主脸上,在月亮升起之前,贺施主就会坠入魔道,然后杀尽天下之人,为苍生念,今日贫僧只有送施主去西方极乐世界,下一世,好好为人吧。阿弥陀佛。”
  “下一世,和尚,我不要下一世,我只要今生今世,今生今世……”莫言念念的说道,一个念头,突然出现在莫言的心中,“既然死,就死的像师傅一样吧。”
  莫言,鼓足了最后的力气,猛的撑起身来,将步步逼近的妙心吓了一跳,妙心叹了口气,道:“施主,你虽年轻,却也称得上是好汉一条,不过……”
  “无质统有物,渊兮上帝心。不启不发道,蕴妙化机深。恐尔漏未尽,阴想忽侵淫。转轮无涯波,苦道相迷寻。万年常谨约,一旦自湮沉。无冲落鬼境,殃遣不可任,急急如律令!”虚弱却坚毅的声音,突然从莫言的口中传出。
  符阵,在在这电光石火的一瞬之间,再次发动了,一道道的红光冲天而起,眨眼间,红光连成了光幕,将妙心和尚和莫言包围在阵中,紧接着,黑气,从莫言的身上溢荡而出,与光幕交错横立,凭空画出一个个的红黑格子来,妙心和尚吃惊的看着这一切,不等他反应过来,格子已经飞速交错的切动了,妙心和尚,就在莫言的眼前被切成了肉块。
  雷雨,在妙心的惨叫之中,又一次来临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伴随着几声轰鸣“哗啦啦”的下了起来,不一会,地上就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水坑,月光穿过细雨,照在水坑之上,反射出银色的光芒来,世界在这雨水的冲刷之下,突然变的干净起来,遍地的血色渐渐的氤氲在水汽之中,再也找不到半点痕迹。几个人影出现在远方,手中的松明火把在雨水的拍打下,不时的传出一阵阵“嗞嗞”的声音。“是来杀我的吗,哈哈,这就是宿命吗?”莫言长笑一声,晕倒了过去。
  莫言醒来的时候,身边正坐着一人,他睁眼看去,不是那将相的黄胖子又是哪个,不过此时黄胖子身上的明黄大衣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身净白孝服,见莫言醒来,黄胖子惨然一笑,两行泪就流了下来。
  “他们都死了,都死了。”黄胖子呜咽着说。
  莫言点点头,心中黯然道:“如今这世上,再也不会有西江村,再也不会有余老道弯曲却有如大山般的背脊,再也不会有恶鬼李青青,再也不会有妙心和尚,这一切的一起,在将相的一场大火之中,从此消失了在天地之间,如果没有来到将相,如果没有遇到胖子,如果没有拿到那本《万法归宗》,如果,太多的如果,人只有在失去最宝贵的东西的时候,才会后悔莫及,可是如今,我除了抱头痛哭,又能做什么呢。”莫言想的伤心,两行眼泪恣意的顺着面孔直滚而下,浸湿了枕头。
  “那日,我正在后院喝茶,突然见得那月亮大小的流星从天而降,不由的吓了一跳,看那流星去向,竟是西江,于是连夜派了两个仆人到西江看个究竟,等了半夜也不见人回来,黎明时分的时候,就听得震天的雷声轰轰的从西江方向传来,那升腾的巨焰将天都照亮了,我心中害怕,等了许久,才敢和镇里众人一起赶到西江看个究竟,谁想……,等我们赶到的时候,整个西江只剩下你一个活人了,哎,到底是做了什么孽啊……”黄胖子说道这里,心情激动,喉头哽咽,两行眼泪又流将了下来。
  “西江,那个地方,本来就是凶地,我师傅他,已经尽力了,天道如此,我们又能怎么样呢,黄员外,忘了西江吧。”莫言呜咽的说道,将眼睛闭起,不愿再说什么,房中又陷入了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