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凝固的黄河㈢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来到了应理县的黄河九渡。才真zhèng
  体会出王摩诘边塞诗中的雄浑意境。尽管有人认为王摩诘这句诗说的是河西甘、凉一带流向北方沙漠腹地的河流。
  这里因有九个渡口而得名。赵诚为了尽快渡过黄河。特意稍多走一段路程。选择从这里渡过黄河南下。
  站在岸边。回北望。寒风带着流沙扑面而来。驼铃声声。有数支长长的商队来到此处停歇。商旅带来了异域的珍宝与风情。贺兰山的余脉在此与大河碰面。沙丘亦悄悄地逼近。如山峦此起彼伏。却被大河顽强地挡住。虽然已是冬天。浅湾处也显现了薄冰。但是大河仍然雄浑北去。一轮圆日。夕阳如血。染红了浩瀚河水。也映红了将士们的脸膛。
  每一次出征。赵诚都会被如画江山所感染。无论是草原、雪山还是沙漠、沃土。总会让他为之陶醉。而每次见到黄河。赵诚总会以敬畏的心情凝视一番。感受着这条大河激烈绵长的脉搏。
  在雄奇壮丽的塞外景色中。贺兰军正在忙着渡河。他们没有赵诚的闲情逸致。更没有诗人即兴抒怀的功夫。
  汪忠臣领着一个文人模样的人走了过来。那人“扑通”地跪在赵诚的面前请命。院的教授王若虚。他这是追着大军而来。终于在这里赶了上来。
  “怎么?你这是来劝孤放qì
  进攻金国?”赵诚按着刀柄怒道。
  王若虚闻言一愣。却道:“草民何敢拦驾?今国王御驾亲征。大军浩荡。当着齑粉。无人可挡。草民岂敢阻挡?”
  “那你这是要劝孤少杀生?”赵诚奇道。“孤虽杀人无数。却非嗜杀之人。孤早就通令三军。河南凡投诚。皆赦免其罪。准其还乡从旧业。”
  “禀国王。两国相争。壮士互攻。刀箭却不分彼此。总有无辜之人死与非命。草民只忧两军交战。城池破损。黎民流离。又有手无寸铁之士死于兵乱、饥寒。草民在河南还有一些故旧好友。上天有好生之德。草民请求国王能够让草民伴随左右。为国王甄别。”王若虚泣泪再拜。
  王若虚已六十有八。脸上有着无尽的岁月沧桑。经过这番风尘仆仆。更显出老态。寒风正将他的衣带吹得飞起。有着说不出的凄怆之感。他这一番请求。正是要通过赵诚的许可和帮zhù。在两国交战之中。解救那些注定要仓惶流离的读书人。
  这位一把年纪老的陈情。让赵诚本来因壮丽景色而意气风的心情跟着坏了不少。他甚至担心风大一点。会吹到了河中。
  赵诚打量了他良久才道:
  “王学士请起!孤并非无情之人。河南士人虽然眼下是敌国之臣敌国之民。然将来亦是孤之子民。孤怎会坐视彼等仓惶奔命?你若是愿寻访士人名流。则是孤所愿耳!”
  “国主能如此想。则是河南幸甚!天下幸甚!”王若虚得到赵诚同意。忙不迭地叩拜。他曾在金国朝廷为直学士。赵诚如此称呼他。令他感到有些不自在。
  “数年前。孤过中条时。元裕之亦曾请命。难不成你们是约好的?”赵诚奇道。那元好问见赵诚将有灭金之势。曾经交给赵诚一份关于河南名士的名单。虽是请求赵诚保护。其实就是希望赵诚将来能够重用。
  “草民听元裕之说过。但草民所请与元裕之无关。”王若虚否认道。
  “真地吗?”赵诚笑了笑。他根本就不信。“不过。你们虽不愿为孤所用。能够想到这一条。也算是有心之人。河南士人必因此而对尔等感激涕零。”
  “尽人事罢了!”王若虚叹道。
  赵诚对于名士。不可谓不厚。王若虚、元好问等人心知肚明。虽然坚持不肯做赵诚的官。但是也没有给赵诚添乱。相反却是教书育人著书立说。也成就大秦国文坛一番好纸上表一下对国家大事的看法。也算是建言献策。对于这些文人们。赵诚愿意折节交往。也给予相当重视。但是有人驳了他的面子。赵诚也不觉得对自己的威严有损害。这种亲和的态度却给他带来许多意想不到的好处。换句话说。赵诚有足够地容人气量。
  “大军南下。需经长途行军。你一把年纪就不要紧跟着辛苦。孤还要在河东停驻一些时日。等待黄河结冰。你不如跟在后面。慢慢赶路?”赵诚反过来劝道。
  “多谢国主!”王若虚心想赵诚说地也是实情。不敢违抗。
  “孤记得你昔年曾在陕西州、延安等地为官。如今这些地方已经大变样了。王学士不如顺道去故地看看。”赵诚道。“说不定。会诗兴大。写出百篇好诗来。”
  陕西经过这十年的休养生息。早就呈现出一派欣欣向荣之景。早就开始对外输粮。王若虚早就听无数人说过长安的繁华。只是赵诚这个时候提出来。在他看来有些显摆的意味。
  “草民若是有暇。定会去看看。”王若虚搪塞道。不忘吹捧赵诚一句。“陕西大治。百业兴旺。全赖国王圣明。进君子、退小人、选贤能、汰贪腐。方能有今昔对比之大治。”
  “呵呵!”赵诚有些得兵火远离一方百姓罢了。此番征河南。尔等虽担忧无辜百姓伤亡。却不曾想过要是河南在孤手中。还百姓一块乐土也是可期的。”
  王若虚陪在身旁。低着头没有应声。他脸上地表情复杂。既有故国衰败、残破的焦虑与痛心。竟也有对未来的一番美好期望。
  “父王。贺兰军已经大部渡过了河。陈将军要孩儿请父王渡河!”赵松从岸边跑了过来。鼻尖上冒着细汗。
  “王学生。你我就此分别吧。孤留下两什兵士照顾左右!”赵诚扭头说道。“你们可慢慢赶路。在十一月中旬前抵达河东即可。”
  “多谢!”王若虚躬身道。他地目光追随着赵诚身影。直到赵诚登上那些缠着个充气羊皮囊的简易渡船。消失在对岸良久才收回目光。
  黄河水拍打着渡船。泛着浪花。河中央有暗流。有七八漩涡在河面上打着转儿。飘着?”赵松扬着青春的面孔说道。“一要有适合造船的巨木;二要有技艺高超的匠人;三要有会驾舟指挥的将军;四要识得海路水道;五就要熟悉水性的渔民从
  赵诚仿佛第一次现自己的长子已经长大成人。这时渡船撞向了岸堤。船上之人冷不防地东倒西歪。
  早就有一队亲卫跑了过来。纷纷将渡船拖住。将赵诚父子迎上岸来。
  “我儿在学会操舟之前。不知这骑马的本事有没有长进?”赵诚跳上了战马。回头说道。
  赵松刚上岸。正在努力地适应着脚下虚浮的状况。闻言也跳上自己的战马。在赵诚还未宣bù
  出之前。抢先越众而出。将赵诚丢下。
  “这个兔崽子!”赵诚暗骂道。双腿一夹马腹。追了过去。众亲卫紧跟其后。将黄河抛在身后。
  当然不久以后。他们又会再一次渡黄河。九曲黄河以这种方式令世人为之兴叹。如何。章节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