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片 原来兄弟

  怎么回事?
  那人扭扭脖子,看向赵青河,摊开两手,又指指夏苏,以眼神表示疑惑。
  赵青河的目光淡淡,已经没有惊艳过的痕迹,微耸肩,不作答。他心里却才翻起浪来,尽管只有一眨眼,还是看清夏苏从董霖的突袭下脱身的功夫。
  或者称作功夫是糟蹋了。
  那是一种舞姿,前所未见的绝美舞姿。
  赵青河忽然明白,夏苏还具有另一惊人的天赋。不过,她能练就到这种程度,必然吃过可怕的苦。天赋固然令人优越,但不努力,就会退回平庸。
  董霖偷袭夏苏不成,一拳直击赵青河胸膛。
  “董师爷,你有完没完?大半夜还要我陪你练拳?真是没媳妇闲得吧!”赵青河轻而易举捉了董霖的拳头,双脚画圈走了几步,就凭臂膀的几个动作,打得董霖哇哇叫。
  “娘咧,娘咧,你到底练得哪家功夫,不能藏私,要教兄弟我几招啊。”
  夏苏看出来了,这位油头粉面的师爷与赵青河老相识。
  既然是熟人,刚才又那么冷场面?
  她不太明白。
  “好说,董师爷有空拜师,我就有空教徒弟。不过,在那之前,你打得到苏娘再说。”赵青河的手缠上董霖,竟单手将他举离了地,用力甩出去。
  别说,董师爷功夫还不错,那样还能半空收起大字,单手撑地,翻个筋斗,双脚并直再落稳,不但不显狼狈,动作还很漂亮。
  董霖摸着下巴,盯瞧了马车边上的夏苏半晌,推搡一下赵青河,嘻嘻笑得很诈。
  他也不忘跟人自我介绍,“夏妹妹,哥哥董霖,给你赔礼。刚才逗你玩,你莫当真啊。说到底,也不能怪我,谁让有人老提到苏娘苏娘的,众兄弟耳朵都起老茧了。如此神往已久,好不容易见到真人,一想到可以跟兄弟们炫耀,怎能不激动。”
  不要说夏苏感觉很新鲜,赵青河都诧异。
  “鬼扯淡,我什么时候老提苏娘了?”
  “从前啊。”现在的赵青河虽然值得他深交,但已没有从前那股直肠子的傻憨义气,有点遗憾,不能让他笑疼肚子了。
  “你老兄只要几碗黄酒下肚,三句不离苏娘,誓言要让她心甘情愿喊你一声兄长,不然死都不能闭眼。当谁不知道你被自家妹子欺负惨了……”还有很多话,他可不想一一传达,横竖这位伤了头,什么都不记得了。
  从前?夏苏一怔,赵青河不是一直当她丫头使唤么?
  “从前的事不必多提。”赵青河大手一挥,“真要论起,那会儿我提岑雪敏应该更多。”
  好不坦荡!
  “追岑小姐是你丢不下的面子,憋不过一口气,还有一群不动脑子的好色东西瞎起哄,与你的心肝义妹怎能相提并论?不过,你说不提就不提,因祸得福脑袋才撞明白了,实属不易,做兄弟的不能拖你后腿。老弟我特来请教今晚这件案子。”董霖追来问案情。
  赵青河让董霖用的“心肝”二字弄得尴尬,不由骂道,“就你还能考上秀才?满嘴狗臭屁,不会说人话。”眼角瞥夏苏,因她专注的神色而心中安定,“至于那桩命案,你是衙门的人,我是游手好闲的混棒子,能教你什么?滚你家去歇着,我累得眼皮子打架,要走了。”
  董霖勾住赵青河的肩,不肯放人,“别啊,对这等古怪的事,你一向眼珠子贼尖,比谁都想得多。要不然,仵作尚不能定论,你又知道是命案了?”
  夏苏对今晚的事原本就有点上了心,而随着对赵青河的了解更多,也知董霖说得不错。赵青河似乎擅长调查某些谜题事件,因此颇受赵大老爷的信任。
  于是,她两只耳朵竖起来,坐上车板,静静听。
  赵青河见状,心知不能随便应付过去,当下不再推搪,把芷芳那幅画的来历交代清楚。
  他又道,“死者手上有捉刀的伤痕,死前曾经挣扎过,而她的致命伤是让人刺入心脏。心口的伤与她手上的刀痕一致,应该是匕首之类的短小武器。我这么猜,她即便不知道古画是宋徽宗之作,也因为极爱此画而发现被人调包这件事……所以惨遭灭口。就是这样而已。”
  董霖的狐狸眼眯成一条线,“什么叫就是这样而已?你明明省略了一大段话没说,当我傻啊?赵青河,你不够义气,我对你知无不言,你一棍子敲不出一个闷屁。”
  这样都能听出来?赵青河反省自己语速不够流畅,但嘴硬,不承认失误,“朝廷近年缺官缺得厉害,像你那样缺墨少水的,也能混个师爷当着,可我以为你好歹不笨。你们官府查案,不能凭一己猜测,要凭人证物证,我倒是可以不省略,猜满了它,但你能凭我的猜抓人吗?”
  董霖神情大惊,“难道你已知道凶手是谁了?”知道赵青河厉害,不知道这么厉害!
  赵青河长叹一声,“我知道什么?芷芳知道画被人换了假,就告诉了一些人,她甚至可能已把画重新换了回来。但这时,她自己都不能确定真假,就找到墨古斋。墨古斋不但卖画,还收画,专人专眼,书画业中是顶尖的。凶手尾随她而来,大概被她认出真面目,情急之下将其灭口。”
  不知道,总能猜吧?
  “哦,有道理,大有道理。”董霖只要猜得有理,“也就是说,凶手就在芷芳认识的人里,多半还是桃花楼的人。上回芷芳屋里失窃,捕头说可能是家贼,没准还就是这个家贼。宋徽宗的真迹也算无价宝了吧?见财起义,杀人灭口,说得通。”
  “宋徽宗的画虽难得,还是有价的。”夏苏轻言。
  董霖却没听进这话,“多谢了,老兄,也算给我拎了个头绪出来,若有难处,我还来找你要主意。”他走开两步,又转头来问,“衙里要招捕快,你有兴趣,我跟大人推荐你。”
  赵青河摇头,一脸敬谢不敏,不要害他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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