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情来由灭幻心生
是独孤天龙真的下毒,做贼心虚,还是他因遭诬蔑而生气走了呢?抑或又遇上什么麻烦、发生了意wài?这,都不得而知。
按理说,六师兄孟大哥孟震东,该不会骗自己。但要说罗天龙,这位忠心耿耿的三伯下毒害自己,也同样令人难以置信。
难道是孟大哥被二师兄南宫泰唆使,要诬蔑独孤天龙吗?
如果是这样,那么这毒药竟是二师兄、孟大哥他们给涂在石头上,打到酒中后而发生变化的了?
但像孟大哥这样豪爽耿直的汉子,要说与二师兄南宫泰合谋来设下骗局害人,这无论如何也令人难以相信。
光这件事,就够让罗豪扬烦恼的了,何况,昨夜又遇上了一件怪事呢?
昨天傍晚,他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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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鹿角站落脚。
鹿角站与他前天落脚的磊石站一样,是个小地方,但较磊石站为大,距洞庭湖也更近一些。
(剑评按:地名之名以站,始于元代,指中途暂驻之处所。明洪武元年,朱元璋登基称帝,改站为驿,以示革故鼎新。然民间一般依旧沿用旧称,此种情形,一直至清。清代各省腹地所设,称驿,军报所设,则称站。民间无所变,概称之站。站与站之间距离,吴敬梓《儒林外史》之写王冕,谓“九十里一大站,七十里一小站”,证诸有关笔记文献及图舆,实情大致如是。)
罗豪扬昨夜在鹿角站的“连升店”客栈过夜时,竟遭到两个素不相识的人的暗算,如不是“百毒神珠”示警,他的命也丢掉了!
而在遭人暗害时,又让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救了自己。
这件事到现在还是一头露水,弄不清楚究竟是谁害自己,又是谁救了自己?
因为那害自己的两个人,已死掉了!而那救自己的人事后又抽身远逸了!
这事想来真有些怪!
罗豪扬边走,边回忆着昨夜宿店受到暗算谋害的情景,他想不到那个笑口常开的、完全是一个生意人模样的胖老板端过来的茶内竟下了毒性厉害的“孔雀胆”,要不是“百毒神珠”示警,他就会在不知不觉中丧生于此一杯茶下!
他更想不到的是那两个看上去很老实的伙计:吴三与钱四,竟有一身惊人的武功,两人联手,一根李公拐与一对铁筷,在这房间内激斗,占尽了地利之便,自己要不是习了石门的“玄素剑”与本门的“天罗剑”法,还真罩不下来!但要想取胜,也得在百招之外了!
但就在自己由下风转为上风快要得手的时候,一个黑衣蒙面人从窗中飞扑进来,这人武功之高,为罗豪扬生平所仅见!
他只向那两个伙计各轻飘飘地遥拍出无风无声的一掌,那两个龙精虎猛的伙计竟立即应掌而倒!
那个黑衣蒙面人在击倒了两个伙计后,即飘身出窗远逸,那份轻功之高,也为罗豪扬生平所罕见!
等罗豪扬追赶一程,自忖追赶不上,返回客店,查看那两个伙计时,发xiàn
那两个伙计都已死去,拉开衣衫,胸口各有一个紫手印。
——难道那黑衣蒙面人,已练到紫砂掌中最高明的“凌虚遥印”的境界了?
思来不由令人骇然!
因闹出了两条人命,“连升店”看来是住不成了,无奈之下,只好收拾东西,连夜赶到这岳阳城来。
不管怎么说,罗豪扬心里明白,很可能他已落入黑道中人或仇家“潜龙门”的掌握中了!
罗豪扬想到这儿,心中不由喟然一叹,边打量着两边的街道房屋与周围的行人,边继xù
走着。
当他这样留神观察时,心中忽生警兆,不由一凛:
在自己左右前后,都有一些显然练过武的人物已围上了自己!
这些人物虽然服色各不相同,但那眼神、步伐都透出练家子特有的精干与矫捷有力!
其中不乏一两个好手!
难道这帮人竟敢在府治之地,公然行凶?
罗豪扬心中这样想道。
这时,只见从前面街道转弯处,转出两个人来:
两个青衣捕快打扮的人,年龄当在三四十岁之间,前面的是一个身材魁伟的大汉,虎步鹰视,步伐孔武有力,而又稳健过人。
后面的一人是个身材削长的汉子,长脸青白,若拖病在身的样子,但步子轻捷得如悄悄走向羚羊的斑豹。
这两人不紧不慢地向罗豪扬迎面走来,罗豪扬心中顿时感受到了一种慑逼的煞气!
罗豪扬边在心里估计形势,边作好应战准bèi。他心中明白,今天怕不易了结!
对面来的两个人如联手,怕自己只有挨打防守之份。
何况,周围还有不下于五个人的敌手?
这些是昨夜暗害的继xù
,还是另一档人呢?
罗豪扬边这样想,边暗中开始调息,以备在最佳状态下出手。
那两个人径直向罗豪扬走来,来到罗豪扬前五步之地,站住了。
罗豪扬不由也站住了。
那走在前面的大汉冷冷地瞅定罗豪扬,问道:“是罗公子吗?”
罗豪扬:“是。二位是——”
“曲逢春,唐六合,刑部来的。你的事犯了,跟咱们走一遭吧!”
大汉将刑衙的海捕文书与捕快腰牌一亮复一收,再伸出时,手上已多了一付长铐。
想不到是铁手捕快与拘魂神钩这两个刑部衙门的名捕!
罗豪扬不由为之一呆,复怒声道:“阁下找错人了吧?在下又犯了何罪?”
“嘿嘿,你到那里自会知晓的!敢情你还拒捕不成?”
那后面的青白长脸的汉子一抬手,手中多了一对钩,人也迂回到了罗豪扬左后侧,与大汉形成犄角夹攻之势。
看来,此事说不得,只有动手了!
罗豪扬想到此,剑眉一扬,喝道:“何方鼠辈,竟顶冒名捕,滥抓无辜?看招吧!”
说到“看招吧”三字,一剑已飞掣在手,向前刺出,而身子倏地一个矮身塌腰,以后扫堂腿向后扫去,再一长身,身形已起,人如大鸟,向街右的房子飞掠过去,想越房顶突围而走。
“好小子,往哪里走?”曲逢春大喝一声,将手中一付长铐飞出,使作铁索,一招“长缨缚龙”,向罗豪扬拦腰缠来。
罗豪扬人在空中,见铁链铐子飞来,急横走八步,正是上乘轻功中的“八步赶蝉”的提气悬浮轻功,落脚已在街房屋檐之上。
这时只听一声冷笑:“下去吧!”那唐六合已先他上房,占了屋脊顶上风,见罗豪扬落向屋檐头上,双手舞动钩剑,“神鸦夺目”“玉带横腰”,一刺双目,一抹中腰,出钩如电,不容罗豪扬立稳足跟,要将罗豪扬挤逼下去。
罗豪扬闻言,剑划了个圆弧,从下向上带出,正好将唐六合的双钩封格出去,然后右脚倏地飞踢唐六合面门,欺身而上,一抖手腕,以天罗剑中的“老人结网”,飘出七朵剑花,遍袭唐六合胸腹、双臂七大要穴。
唐六合见剑招来得快疾而凶辣,纵有拚命之心也势所不得,只好后退了一步。
这时只听一声高啸,那曲逢春人若大鸟,舞动铁铐链子,飞扑上来!
唐六合见状,右钩“长河车转”,左钩“金凤剔翅”,双钩银光霍霍,向罗豪扬如旋风般扑袭而来。
在这两大强手之间,如依旧只取守势,纵然武功高强,岂能幸免一伤?
罗豪扬一声长啸,腾身飞起,舞动长剑,以“七旋剑”身法向街上落去。
人还在空中,只听“叮叮当当”声音不绝于耳,果不出罗豪扬所算,有五个武功颇为不弱的敌手,以铁蒺藜、钱镖、飞蝗石、燕子梭、铁莲子、小飞叉六种不同的暗器向罗豪扬打来,被罗豪扬的剑幕光幢纷纷打落碰飞绞碎!
那五人见暗器不中,掣出藏在身上的兵器扑上来围攻罗豪扬,其中两人是软兵器,一使飞抓,一使绳镖,另三人,一使分水刺,一使缅刀,一使拐剑。
五人如走马灯般围住罗豪扬进招,似是个颇为复杂的阵式,一时间把罗豪扬逼得手忙脚乱。
罗豪扬心中不由叫苦不迭:
房上两大高手再扑下来,合七人之力,自己必被擒,落入这帮人手中!
正在这时,从纷纷退避的人群中忽冲出一个黑衣人来,脸上临时用一块方巾蒙着,只露出一双眼睛。
那黑衣人从人群中抢出,一步便欺身到使绳镖的人身旁,后者未遑出手,已被点中背上“大椎穴”。
来人随后身如游鱼,一个滑步又到另一个使拐剑的人身边,一掌遥拍,那个使拐剑的人,应掌而倒。
罗豪扬见突来援手,打乱了敌方阵脚,精神大振,一声高啸声中,剑出如电,只听“叮”“当”两声,一把缅刀给绞飞了出去,而那精钢分水刺,竟给一剑击断!
罗豪扬的剑尖已颤巍巍地指在了使飞抓之人的眉心。
那使飞抓之人见状大惊失色,哪敢再动?
罗豪扬乘机一个肘捶,撞封了使飞抓之人的“七坎”
“章门”二穴。
其间之变化,不过交睫之间。屋上的唐六合、曲逢春见状各自大叫一声,飞扑下来。
那蒙面黑衣人,向唐六合、曲逢春遥遥击出双掌,然后叫道:“走!”边说边带头向左边屋上飞身跃上,越屋走脊,飞奔而去。
罗豪扬见状不敢怠慢,也随之飞奔而去。
黑衣蒙面人终于站定了。
罗豪扬也随之停了下来。
环顾四周,一边是近湖的古树高堤,一边是乱石垒垒,怪松偃卧的萧森树石。
岳阳城在身后,洞庭涛声在侧。
两人默默对视了一会。
罗豪扬先躬身见礼:“多谢两次援手之情!”
那黑衣蒙面人道:“罗公子好厉害的眼睛,竟看出昨夜的也是老夫。”
“但我至今尚不知前辈究是何人,承蒙两番相救,尚望示以名讳。”罗豪扬道。
那蒙面黑衣人冷冷道:“不必了。而且我救你也未必便是好意!”
罗豪扬心中一震,但依然不动声色地道:“前辈说笑了。”
那蒙面黑衣人静静看了一会罗豪扬,道:“罗公子好沉得住气。”
罗豪扬不言不语,静待对方下文,他猜不透这蒙面黑衣人究竟是何身份。
那蒙面黑衣人静静地站在那里,见罗豪扬缄默如故,本想等罗豪扬先发问的,不得已只好先说了:“你知dào
为何两次遭人狙击吗?知dào
向你两度出手的都是些什么人吗?”
罗豪扬心中一动:“尚望前辈有所示告。”
蒙面黑衣人叹了一口气:“‘庶人何辜,怀璧其罪’。
罗公子,你带了什么重宝奇珍?以至君山玉龙王和朝廷也惊动了!”
“君山玉龙王玉中王,一向以侠义自任,难道他也伸手此事?”罗豪扬闻言,剑眉一扬,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