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无十三章 天机
直升机飞离地面在原先的小基地上空默默地盘旋了一圈,在那个熟悉的小基地中,公交车仍然忠实地顶靠在墙壁后面,两台废弃的大型汽车吊仍然锈迹斑斑地停在原地,那辆被扔下的别克商务车已经变得满是灰尘和污泥。一切和王阿贵他们走之前差不多,只是院子里布满了血迹和人体的残骸,几十头各式各样的丧尸在里面游荡着、玩耍着;基地的大门被整个从外面推倒,那辆用来顶门用的废旧工程车却仍旧停留在原地。
王阿贵他们临走时没有把那辆工程车顶住大门,就是为了把小基地留给附近无法逃离的幸存者,另外还给他们留下了一部分粮食。队伍在这里住了近半年,活动范围又很大,这附近的小股幸存者肯定注意到了他们,但是因为王阿贵他们训练的时候从来都是清一色的男装,女人也是女扮男装,所以很容易会被当成纯暴力团队,反正那小半年没人过去投奔。
院子里的散落着沾满鲜血的锅碗瓢盆和破旧衣服,加上那堆人体残骸,这说明附近的幸存者在里面住过,但是他们仍旧没有逃脱丧尸的攻击。王阿贵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失误——那辆顶门用的工程车以那些瘦骨嶙峋的幸存者的体力根本推不动,单凭那两扇薄薄的铁门根本无法阻挡丧尸大军的攻击。但是这也从另一个侧面证明了游击战法的正确性,如果仍然留在这里,没日没夜的丧尸攻击迟早会把大家逼疯。
飞机在附近熟悉的地方盘旋了一圈之后,拉高飞向那个小山村。小山村的幸存者已经对王阿贵他们的到来见怪不怪了,对于他们来说,只要王阿贵他们还来,这就说明村子还有希望;如果哪一天他们不再来这里,这说明村子也离覆灭不远了
“怎么你们没有开抽水机?”在往老族长住的屋子里去的路上,王阿贵看见了那堆长长的管线堆放在一个牲口棚里面连包装都没拆。
“嘿嘿,不用了,天气反常似乎已成定局,这儿三天两头下雨,后边山洼里那条断了几十年的小溪又开始流水了,山洼子四周都是小土丘,只有村后面一条路能下去,不耽误取水。”陪同的一个长辈一边赔着笑一边说道。
村里面的过来迎接的几个长辈也跟着赔笑点头;他们知道这个独臂军人能一而再,再而三地过来全是冲着德高望重的老族长,不然的话人家能过来两三次就已经算是天大的恩德了,还能来第四次第五次?每回过来人家都没有空过手,这群军人就是村里的希望,而老族长就是维系这个唯一希望的纽带,只是老族长看样子撑不了多久了,末世的生活条件很差,老族长的身体也是每况愈下。
“老族长他——”王阿贵一边走着一边含蓄地问道。
“唉,老族长自打上次那场雨之后就没法下地了,几个医生给看了看,没有病,就是上岁数了,时间快到了。”那个貌似位居第二位的长辈遗憾地摇了摇头。
“唉,放心吧;不管老族长如何,隔三差五的我们仍然会过来。”王阿贵叹了一口气,停住了脚步冲身边几个村里的长辈说道。他知道村民们担心的是什么,但是自己不能给他们承诺什么,一切都是无常,一切都说不准,眼下这么说说只能是安抚一下他们的心
冷冷清清的砖瓦房里暖炕烧得足足的,只是老族长已经没法下地了,虽然看着依然是那么硬朗,但人敌不过生命的流逝,他只能靠在床帮上和王阿贵说话,不过老族长的思路仍然很清晰,而且口齿流利、能吃能睡。
“唉,没几天了,能撑一段是一段吧;现在村子不像以前人少缺吃少喝的了,现在三千多人,又有了水,山腰梯田里种的粮食收了一季,勉强够熬过这个冬天;再熬一年啊,明年这个时候就熬出来了。”老族长笑呵呵地拍着被子说道。
“我这回带来了些粮食,不多,但也有个千儿八百斤的,大人们饿点没啥,孩子们别饿得太厉害。我们下一步打算找个国家粮库去搞点粮食,如果成功的话这个冬天大伙也不必饿肚子了。”王阿贵握着老族长苍老的手说道。
“不错嘛,现在已经是个加强连的连长了。再过一段时间就是营长、团长,很快就是师长了。”老族长笑得很爽朗,村里面的长辈已经告诉他说王阿贵不会丢下他们不管的。
老族长示意所有人都出去,屋里面只留下王阿贵、钢索、嫣云,还有村里的一个长辈,王阿贵意识到老族长可能要交代后事了。
“阿贵,他是我选定的接班人,下一任族长,也是上过战场的老兵。”老族长看众人关上门离去,刚才还笑呵呵的脸庞顿时变得愁云密布,老族长指着那个留下来的长辈说道,“他叫王庆喜,打过越战,从73年第一次边境冲突一直打到87年中越特种战正式结束,实实在在地打完了整场越战,绝对的老兵,就是脾气太拗,和那些人尿不到一壶去,虽然有军功,但是升不了官、发不了财,这不,一直领着越战军人补助金过日子。”
王阿贵看向那个已经60多岁的长辈,枯黄削瘦的脸庞、混沌的双眼、被劣质烟熏得发黑的牙齿;深蓝色的中山装里套着厚厚的棉袄,头上戴一顶老式的鸭舌帽;脏不溜秋的裤子、光脚穿一双黑棉鞋;佝偻着腰对王阿贵陪着笑。
他就是刚才去接王阿贵的那班长辈中的一个,但是从刚才他们的排队来看,这个老人仅仅位列第五,是村里面十个德高望重的长辈中排第五的;排第一的当然是老族长,第二是村长、第三是村支书、第四是村里的会计,第五就是这个看不出来有什么能耐的老人了。
岁月的磨砺和风霜让老人失去了一切棱角,王阿贵除了能从这个佝偻着腰赔笑的老人身上看出一种僵硬的圆滑外什么也看不出来。但是王阿贵相信这个老人很有手腕,首先他得到了老族长的大力举荐;其次他打过整场将近20年的越战。
王阿贵的父亲就是越战老兵,他自然知道对越自卫反击战可不仅仅是79年那场的大规模战役;从73年中越冲突摆到台面上再到79年越南被打得鼻青眼肿这不过是前半段演出,从80年开始中越长达近十年的特种战却只有很少一部分人知道;也只有极少一部分人从头打到尾——如果这位老人真的从头到尾打过越战,那么老人将是一位相当了不起的人物;而往往这种人在治世只有隐遁乡野这一条路,他们不属于那个为了金钱而不顾一切的时代,但是如今,他们的时代时隔二十年再次来临。
王阿贵看着老族长期盼的双眼心中暗道:老族长啊,你这可是在托孤啊,你可是知道我王阿贵不可能在这里待太久,万一哪一天我们逃到中东,我说的话还管用么?
“阿贵啊,老汉知道,老汉什么都知道;但是村里三千多人,今后还得越来越多,没个有手腕的人镇不住啊。现在村里面村长一派、村支书一派、生产队长一派,三派私底下闹得不可开交。老汉活着,还能镇得住,老汉一走,这个村子恐怕要血肉横飞喽。”老族长拽着王阿贵的手紧紧地握了握,把村里面的情况给王阿贵大致解释了一番。村中的势力之复杂、恩怨纠葛之深都令王阿贵感到意外。
王阿贵暗暗下定了决心,老族长所托之事说什么也要应下来。末世丧尸不可怕,可怕的是内讧和无休止的争权夺利;虽然没什么可争的,但是争权夺利到了一定程度就完全是为了一口气,就像很多地方两个村子之间传承了几代人的仇恨,可能一开始就是为了一块田埂或者一堵墙,但是后来的意义已经就不再是一开始那么简单了。
而对于小山村里的三派势力来说也是一样,哪个不是多少年培植起来的,哪个不是盘根错节根深蒂固,哪个不是和对方有着多年的恩怨情仇?虽然不至于不共戴天,但想要解开这个疙瘩则不亚于上青天;精诚合作只有老族长这样的人镇着才能达到那种平衡;当老族长百年之后,这个平衡必然会被打破,那么在重新恢复平衡之前三派定然会杀得血流成河,而那些对村子里的恩怨纠葛一点都不知道的外来幸存者则不可避免地会被当成牺牲品。
这一切老族长预见到了,每一个饱经沧桑的人都预见到了,虽然每一派领头的都是年过花甲的长者,但是事情由不得他们,也不是每一个老人都能看破红尘世事,多少年的历史证明,人老心未必老。以前有法律、后来又有老族长,但是老族长走了之后呢?在这个杀人不犯法、甚至可能当一方土皇帝的时代,不排除有人会被欲望冲昏头脑走向“天水王”那一步。
“民兵队长大牛是您的人么?还有,庆喜叔这事他们私底下都了解么?”王阿贵皱着眉头问了一句说道。
“不了解,没有几个人知道;知道的都是村子里跟老汉二十几年的老人。民兵队长王大牛这些人都是老汉和庆喜偷偷安排的”老族长把自己这一年多来的安排详尽地说了一遍。各种计划相当严谨,可行性非常之高,看得出哪怕王阿贵不来,老族长也早就准备好了动手。
“嗯,那好;阿贵会帮着庆喜叔开路,接下来的事情就看庆喜叔的手腕了。”王阿贵看了看王庆喜,他还是有点怀疑这个怎么看就是个农村懒汉的老人能有这么大的能力。
虽然王阿贵感觉自己有点被人当刀子使的意味,但是想想自己也没什么好拒绝的。一来是老族长所托,二来比起今后杀得血流成河,还是让老族长一手带起来的人去经营最好,起码他能秉承老族长的意志去做。
如果换一个连老族长都不信任的人去管理这个村子的话,王阿贵更不敢肯定那人能管理好。王阿贵明白,老族长不会傻到以为自己已经成了他的嫡系,想借用自己的力量去给“王家王朝”开疆拓土,如果王庆喜想当“天水王”的话,王阿贵不介意让他去追随老“天水王”。
如果能保住这个山村里的幸存者,被当回刀子使也罢;况且王阿贵还打着这个山村的主意呢——这个山村的容纳度有限,迟早有一天会人满为患,这里可以作为自己的兵源和日后的粮食供应基地。
“你放心;老汉打了近20年的仗,绝对有能力管好这个村子。”王庆喜突然间挺直了腰板,浑浊的眼睛变得清亮,一股老兵特有的精光在褐色的眸子中闪动,浑厚的嗓音表示他的信心十分充足。
王阿贵笑着点了点头,他感觉到了那股经历过沙场之人特有的血性,这种气质绝对不是没有上过战场、没有杀过人的人会有的。
“老族长,事不宜迟,我们不可能在这里待太久的,今晚咱就动手吧,免得夜长梦多。”王阿贵对老族长说道。擒贼先擒王,那几个能量很大的老人就先送他们一程吧,至于剩下的,如果王庆喜连他们都摆不平的话,这只能说明王庆喜太嫩,同时这也是考验他的机会。有些人,必须死,为了长治久安,这些隐患必须尽早除掉。
“嗯,我也是这个意思啊;最好是老汉还在的时候能把庆喜扶上马,老汉好送他一程。越早越好啊,你打算怎么动手?需要我们咋配合?”老族长摸了摸白花花的胡子说道。
王阿贵回头看了看钢索和嫣云,这可不是打仗,这是暗杀,他对此知之甚少。钢索和嫣云对看了一眼两人的神色各异,这说明两人没有取得共识。
一个山村其实和一个国家没什么不同,三足鼎立是最可怕的,远远比两虎相争要可怕的多。三角形的关系自古以来就是最稳固的,互相牵制、互相平衡,却互相消耗、互相掣肘,大家一起沦落下去;老族长采取的是压制的措施,但是王庆喜却没有老族长的威望,那么打破这种平衡,让其成为两虎相争之势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但是在这个封闭的环境下却不能明着来,否则那三股势力会很快团结一致共同对付新的一方,要来,只能来暗的。
“我的意思是把三股势力中能量最大的村长拔掉即可,让他们呈两派相争之势,庆喜叔可以坐收渔翁之利,没必要杀不相干的人;党争利用好了反而是极大的保障,尤其是农村特有的‘两张皮’现象。我们只需打破这个既定的平衡即可。”钢索对嫣云点点头,示意各说各的吧,让王阿贵和老族长定夺。
“我我想着把他们全部清理掉,这样的话会”嫣云本来有一肚子理由要说,可是钢索刚说完,她就发现自己的主意和钢索差得何止一截子;于是张口结舌地说了两句后干脆闭嘴。
“嗯,就按钢索说的办吧。老族长,晚上摆鸿门宴吧。”王阿贵点了点头赞同道。以前村子里族长只能算是一种形式上的存在,而能量最大的是村支书,但是尸乱以后能量最大的除了族长外就算民选出的村长了,至于生产队长,更是跟着瞎搅和的;钢索考虑得很周全,只需剔除掉一个村长,剩下两个旧官僚根本掀不起多大风浪;这毕竟是宗族意识浓厚的农村,在危险的时代,村民们会不自觉地听从来自宗族古老的召唤;这也就是老族长能施行“乱石砸死”这种古老族规的基础。
“好,我去找老邱回去一趟,顺便再找两个人过来帮忙。”钢索见老族长表示赞同便扭身走了出去。
看着钢索关门出去,王阿贵感觉到了嫣云心中的酸楚。其实王阿贵早就看出来了,嫣云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她所学的一切本领都是建立在那个三十年和平的时代,离开那个到处是人、到处是高科技的大环境,她的所学所知丝毫排不上什么用场,她需要的各种器具、药品统统无法提供;她熟悉的那些布局圈套也由于环境的不同而无法再行施展。钢索不知道嫣云的杀手身份,按理说这种事情嫣云应该能提出最好的方法,可是她做不到,因为如今的世道已经再次回到古代那种全凭人力角逐的模式;而钢索却恰恰是最符合这个时代要求的人。
“闺女,不要酸楚,烛九阴有它注定要走的路。没有人能够知道自己将来的路会是什么样子,但是你要明白:命运和时间会带你走向注定的道路。”老族长看着有些想哭的嫣云说道。
“老族长”嫣云的嗓音有些哽咽。她早就看明白了自己如今的地位:开车驾驶她不如张煜代安阳;行医问诊她不如李佳阳代安澜她们;写写算算画画她不如宋婉儿单瑶瑶叶清儿;搞训练她也不如正规部队出身的韩燕,她那身本事都是为她量身定制的。
嫣云文化水平不低,但知识面太窄,做秘书她更不如世家出来的双胞胎姊妹俩;就是她引以为傲的杀人技术也慢慢地在失去舞台;她目前除了一身功夫外丝毫找不到自己可以自信的地方——但是有男人在,打架用得了女人么?她除了给王阿贵当个保镖外似乎没什么用处,可是王阿贵的保镖向来只是为了拉排场而已,虽然王阿贵和大伙不会因此笑话她,但是她也不愿意自己当个花瓶。
“老族长,你知道我以前是干嘛的?”嫣云蹭了一下眼泪可怜兮兮地问道。
“老族长,你知道我以前是干嘛的?”嫣云蹭了一下眼泪可怜兮兮地问道。
“从见你的第一面我就知道了,但那时拿不准,这一段时间我想了想,肯定就是了。这个个头、那四颗钢牙我就想起来两个人。”老族长咳嗽了一声说道,“闺女,我且问你,‘金河水鬼’嫣雨龙、‘千面娘子’于月娟是你什么人?”
“嫣雨龙是家父;于月娟是我师父;老族长您认得他们?”嫣云愣了一愣问道。
“唉,一晃半个世纪过去啦;嫣雨龙曾经是老汉带过的兵。那可是条汉子啊,当年入朝作战,我国没有海军,面对联军多如牛毛的登陆艇、登陆舰束手无策;最后还是一个老将召集了一批水性好的江南战士潜入水中人工引爆登陆艇;数千水中好手就活下来一个嫣雨龙。大冬天的,这后生灌两口烧酒就能在水中一潜一天一夜,悄声无息地潜到登陆艇下面引爆防水炸药;当年紫金河一战,他一个人生生搞沉百十艘登陆艇,此战之后,‘金河水鬼’的大名便传遍了江湖道。”老族长靠在床帮上两眼盯着天花板打开了尘封的记忆,回忆着半个世纪前那场名动四海的战争。
“于月娟老汉不认得,但知道。当年倾全国之力抗美援朝,却就是有些人趁机大赚特赚昧心钱;当年江湖道也出动了大批杀手协助中央展开整肃行动,于月娟应该是洪门的女杀手吧?当年杀了多少汉奸、买办、奸商、特务,因为每杀一个人她的面容都不一样,所以没人知道她究竟长什么样;当时搞得人心惶惶的,有钱人甚至连自己老婆都不敢相信,唯恐她就是那个杀手。‘千面娘子’的美名就是那个时候传下来的,据说她口中的四颗精钢虎牙和背上的烛九阴才是她唯一的标志;但是后来被打成黑五类——唉,不说了不说了。”说道那个黑白不分的年代,老族长摆了摆手不再继续说了。
“这些这些家父和师父都没给嫣云提起过。”嫣云感到有些手足无措,这些事情她根本就不知道,“我没有见过我妈妈,我爹走得早,一直都是我师父把我带大的。”
“唉,嫣雨龙有你的时候都五十多了吧?老年得女自然娇惯的很,那些伤心往事过去了也就过去吧,老一辈人的东西不需要年轻人来承担。”老族长嘿嘿地笑了笑说道,“嫣雨龙就是一瘦长高个,一米九多的身高却瘦得只有百来斤,身子骨十分柔软,在水里就像条蛇一样。你第一次过来时老汉就感觉那股气质很熟悉,没想到真是故人之女啊。”
嫣云张了张嘴无话可说,对于她而言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她只知道自己从小没有过快乐的童年,从小就被逼着学习各种杀人的技术、进行着无休止的暗杀活动;直到有一天师父在她背上纹上了那条烛九阴告诉她出师了,她才知道原来世间还有爱情、还有浪漫、还有零食、还有漂亮衣服、还有阳光男孩这些本该属于每一个青春少女的东西;可惜她还没来及细细品味这一切就被送进了国家秘密实验室。不过对于嫣云来说,知道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已经无所谓了,父亲已死、师父不知所踪,她现在唯一的亲人就是王阿贵——至于其他的,已经无所谓了。
“闺女,你父亲的本事你学了几成?你师父的本事你又学了几成?”老族长再次问道。
“家父的本事都学会了;从刚会跑时就一直在水里泡着。师父的易容术只学会了六成,其余的师父不再教了,她说她不愿意让我和她一样到死都不知道自己的真实面容是什么样子。”嫣云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不错,于月娟做得不错,易容术只适用于身材娇小的江南女子,你的个头太明显了,做不到你师父的一半;估计你师父的杀人绝技你都学了不到七成。你明白你师父给你纹烛九阴的用意吗?”老族长继续问道。
“我师父说过——烛九阴于西北极阴之地擎苍烛照于天际;生于深渊之底、长于幽冥之间,遇烈焰而伴龙相栖,重回苦寒之水以助烈焰滔天之势。但是我一直琢磨不透究竟是什么意思,我只知道可能和他有点关系,他背上纹着一条八荒火龙呢。”嫣云指了指王阿贵。
“嘿,阿贵,你小子还真敢纹那。”一听到王阿贵身上纹着条八荒火龙,老族长和王庆喜对看了一眼,满眼尽是意外也是笑容,那样子像极了两个长辈对晚辈的认可一样。
“火龙配烛龙,江湖传说还真不是空穴来风。”王庆喜看了看王阿贵对老族长说道,此时的王庆喜再也不是刚才那个卑微得只会赔笑的老人了,而是重新像一名老军人一样带着一股浩然正气。
“闺女啊,你师父告诉你的,其实是你的一生;你师父是个命相高手,从一开始就算知了你一生的大势和归宿。‘重回苦寒之水’就是说,如今已经到了你重返水中的时候,你爹教给你的功夫如今又派上了大用场;这个时代才是那些古老绝技的时代。”老族长看着嫣云严肃地说道,“闺女,多久没泡过水了?功夫都生疏了吧?”
“可有好几年没泡过水了;从我爹走了以后没人管我我就很少去泡水了,不过那时候江河湖海的都是污染,根本就没法下水。”嫣云不好意思地捂了下嘴。
“没关系,学会的技艺永远不会忘记,只要重新熟悉就成。重工业停止一年半了,这外面的江河湖海估计已经净化得差不多了,你们的时代重新来临。”老族长意味深长地说道。这个‘你们’在指嫣云、在指王庆喜,也在指钢索以及千千万万在尸乱前被称做“落伍”的人,当高科技一夜之间形同废纸之时,这些“落伍”的人将会重新登上历史的舞台,重新按照既定的规律站在时代的巅峰
“老族长,还有一事我想请老族长指教。”王阿贵冲嫣云点点头示意她先出去,王庆喜看嫣云开门出去也冲两人点了点头走了出去。
“就是这样,我想问问老族长,历朝历代包括当代各国的‘通灵部队’都是如何控制这些奇人异士的?而且为什么会出现这种事情?不是说只有心灵极其平静的人才能学会法术吗?”王阿贵给老族长详细地说了说自己的隐忧。生物护甲只能用作最后的杀手锏,但是,要一个人死容易,要一个人服从却难得多;王阿贵必须知道如何控制这种人。
“什么‘钻地术’,他自己起的名字吧?呵呵,你们被那小子蒙了,也许他自己压根就不懂。”老族长哈哈地笑了,看着王阿贵一脸疑惑的样子感到很是好笑。
“老汉见过这种人,当年中华大地四处烽烟,各种能人异士层出不穷,这种人在哪都有传说。他那其实就是特异功能,也是那什么基因变异的一种,根本和法术不沾边。什么是法术?法术就是神通,但是神通不是法术。当一个人证得神通之后,他还是‘人’吗?所以,人永远学不会法术。”
“但是为什么还有会法术的人呢?他们其实是借助于本门祖师爷的神通而行法术,就像道士在出师前要被授予‘空间符箓’,意思就是允许他使用本门祖师爷的神通法力,而他个人并没有这个能耐。所谓‘鲁班术’、‘祝由术’、‘熔金术’、‘铁浮屠’这些各个工种传承下来的御辱之术更是借助祖师爷的神通法力而已。这些都是有严密的体系和师承关系的,也不是随便一个和尚道士、一个匠人都会的,更不是什么‘异人’说教就能教的。”
“会法术的‘人’要么是方外之人,比如长野基地的那些守卫,一切应天而行。要么是一辈子掏力的人,你回去问问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