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双鱼系腰

  都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这句话在沈七少身上得到了生动的验证。
  据说被放了“大半桶血”的沈七少在卧床第三天就能活蹦乱跳了。许若然自然是轮不到他再来扮,不然真的若然大概再给他中一记“相见欢”,而且这次绝不附赠解药。
  其实此刻,她就很有这种冲动。
  “好了。”许若然慢慢地拔出最后一根金针。一旁的宋子君不放心地问:“许大夫,他没事了吗?”
  许若然慢慢将针在烛火上烤了烤,慢慢用帕子擦拭干净,慢慢收回针袋中,最后又慢慢看了她一眼,才道:“这是最后一次施针,今日以后,他体内的毒便排尽了。”真受不了。这个家伙分明健硕得很,更何况放血前还浪费了她的一颗宝贝“生查子”,谁死也轮不到他啊。至于这么大惊小怪的吗?
  宋子君终于松了一口气,冲许若然感激地一笑,坐到沈笑旁边。
  沈笑一只手抓过宋子君的柔荑,一只手摸了摸鼻子:“若然,其实有件事情我一直想问你来着。”
  许若然看他一眼,没说话。但他知道那意思就是——问吧。
  于是他道:“我记得……岳丈大人说,在我体内种‘相见欢’,到时引我的血,以毒攻毒就可以解‘天涯恨’,对吧?”
  许若然这次连看都懒得看了——废话。
  沈笑非常娴熟地破解了她的体语含义,继续问道:“但是……我怎么记得他说,解毒的血只要几滴就够了?”
  宋子君愣住了,看向许若然。
  许若然面无表情,姿态优雅地慢慢收拾好她的医箱,抱在怀里,缓缓起身,款款走到房门口,回头淡淡说了句:“我忘记了。”扬长而去。
  屋内宋子君已瞠目结舌,半晌才回过神问:“她真是神医?”
  沈笑苦笑:“有时候我也很怀疑。”顿了顿,又说,“不过,我更怀疑是她怨我让她扮柯梦遥说话太多,蓄意报复。”先前扮晏珍珍她就给了他一个耳光,前些日子又设计他闯入浴室看见子君出浴,如果说她要借机放他点血那也是太正常不过的事。
  宋子君看着他提到若然时眼中不经意浮现的温暖,又不说话了。
  沈笑看着她,把脸凑到她面前:“在想什么?”
  “没什么。”宋子君淡淡说着,转过头去。
  “说说看。”俊脸如影随形。
  “说了没什么!”宋子君烦乱地一推,却听沈笑“哎呦”叫了一声。宋子君急忙上前查看,待发现上当后怒斥一声“沈笑!”,转身就要离开。
  沈笑哈哈大笑着一把将她揽进怀里,宋子君恼羞成怒,干脆闭了眼睛不理她。
  沈笑忽然叹了口气,凑到她耳畔低低说:“子君,无论有什么事情,不要瞒我,好吗?”
  宋子君心中一动,把脸深深埋进他胸前,片刻才模糊地说了句话。
  “恩?”沈笑挑眉,“没听清。”
  “我问!”宋子君刷地一下抬起头,险些撞上沈笑的下巴,“我问,你喜不喜欢许若然!”
  终……终于问出来了!
  宋子君觉得一阵轻松的同时又惴惴不已——自己现在的行为是不是很像一个妒妇?
  偷眼看沈笑,他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宋子君一下子恼了:“不说算了!”起身就要走。
  沈笑拉住她,笑道:“我很高兴,你终于问出来了。”
  宋子君又是脸一红,别过头去不理会他。
  “恩……这么说吧,”沈笑想了一下道,“我可以为若然去死。”
  宋子君心一下沉了下去。
  是……是这样吗?
  “但是,”沈笑笑着接下去:“我会为你男扮女装。”
  “呃?”宋子君愕然抬头,不明白他的意思。
  “士为知己者死,七少为悦己者容嘛。”沈笑促狭地说着。
  宋子君这才知道自己又被捉弄了,愤怒地一拳打了过去。
  沈笑笑够了,道:“子君,若是楚湘灵是男子,你会爱上她吗?”
  “不可能,”宋子君截口否认,“湘灵是女孩子。”她若是男子……恶寒……
  “若是呢?”沈笑坚持道,“你可会爱上她?”
  宋子君低头想了想:“不会。”她坚定地说,“她是我的好朋友。是男是女都一样。”她不会忘记楚湘灵为了让她认识到自己的问题费劲心思为她打点女装,不会忘记她的开朗带给自己多大希望。
  “所以,一样的。”沈笑笑着说,“若然即使穿着女装我也无法把她当成女子,而你穿着男装,我却没办法拿你当男人看,明白吗?”
  宋子君愣了一下:“你的意思是……”
  沈笑微叹了一下:“我和若然是知己,是朋友。可能目前这世界上还找不到有谁比她更了解我,也找不到谁比我更了解她。因为我们真的很相似。但……我们最相似的一点就是,我们都太清楚朋友和爱人的界限了。”
  宋子君低头想了一会儿,似乎没有道理,却似乎……无可反驳。终究,她释然地叹了口气:“我……我明白了。”她抬头冲他展颜一笑:“我很羡慕你有这样的知己。”
  沈笑笑着揽紧她:“现在她却要羡慕我有这样相伴一生的人。”
  宋子君红脸轻哼道:“谁说要陪你一生了?你少自作多情!”
  沈笑哈哈笑着,从怀中掏出样东西——那块青白双鲤和田玉佩。
  “还记得这个吗?”圆形的玉佩在倾城倾国的笑脸前晃悠着。
  “据说是南派大师天工璇的上等青子玉雕。”宋子君假装回答地漫不经心,天知道她的心跳已经有多快!
  沈笑轻笑着将这块玉分成两块,青色一块佩上了自己的腰间,白色一块帮宋子君挂在腰带上。
  宋子君的心脏简直要跳出嗓子了!“这个……这个是……”她有些慌乱地想解下来还给他。这个明明是……他怎么能……
  “我娘说,当找到心仪姑娘的时候,就分她一半。以玉为媒,便是定下我沈家的媳妇了。”沈笑笑着蹭着她的鬓发:“你想说不要也来不及了。沈家货物既出,概不退换。你做了我两次夫君,还那么大声地在大家面前宣布我是你妻子,我的闺誉早叫你毁光了。你是君子,难到舍得不负责么?恩?”仍是清清亮亮,微微扬起的尾音。就如怀中宋子君微笑扬起的嘴角。
  清风拂过,白衣上的青佩和青衣上的白佩随腰带轻舞,准备碰撞出最美丽的音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