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7章 摊牌(2)

  那些个嫔妃羞红了脸,帮忙打圆场。
  “潍娅公主不胜酒力,要不要先回去休息?”连兰妃也好心建议。
  “我很清醒,也清楚自己在说什么。你们信也好,不信也好,高兴也罢,不高兴也罢,我还是那句话,我喜欢皇上。我留下来,就是要让他也喜欢上我。”潍娅毫不退缩地说,哪怕全场女人都因为她这两句话变成了她的情敌,她也不在乎,更不会感到害pà。
  湛溪注意到她嘴角自信的微笑,心里不免有些诧异。这样自负的个性,就好像看到了他自己的影子。可是两个太相像的人,却未必会相吸,反而可能相斥会更多。
  不等湛溪说话,那些嫔妃们就议论纷纷。
  “胡说八道!”皇后最是恼怒,大概是因为那种自信触痛了她心底里的某种东西。曾经她也对自己说过,早晚有一天可以让他的眼里有她的影子,但这么多年,她得到的又是什么呢?无尽的等待消耗着她的青春,一次次的羞辱更折磨得她肝肠寸断。这样一个ru臭未干的丫头,却敢当着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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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人的面说出这样的话来,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你以为你是谁,可以左右皇上的喜好?”
  “就是。还是一个公主呢,怎么就不知dào
  羞耻?”僮昭仪连声附和,显露出不满的神情。
  “喜欢一个人,天经地义,这是老天爷赋予人类的天性和特权,有什么好羞耻的?倒是你们这些女人,扭扭捏捏,自以为矜持,其实只是没有勇气罢了。我们塞外的女子可不讲这些。喜欢就是喜欢,争取自己的幸福有什么错?”潍娅义正词严地说着,反过来将她们教xùn
  一番。直到那些嫔妃们被气得哑口无言,她又抬眸看着湛溪,继xù
  说道:“我知dào
  你是皇上,身边有很多女人,也许你全都喜欢,又或者全都不喜欢,这都没关系。因为早晚有一天,你的心里会只有我尉迟潍娅一人。”
  湛溪清淡如月光的视线落在潍娅身上,不带一丝感情,“别说只有你一人,朕的心,连你的一席之地都不会有。”
  底下的嫔妃们发出一阵哄笑声。看那丫头如此信誓旦旦,可知dào
  碰壁有多糗?只有这样才让她们解气。毕竟,她们在这宫里,多多少少知dào
  皇帝是怎样的人,就凭那丫头三言两语就像讨得皇上欢心,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潍娅却面不改色,抬眸与湛溪对视说:“皇上不用这么早就下结论。没有试过的事情,谁能保证结果呢?”
  “朕一定不会喜欢你,所以奉劝你不要在朕身上Lang费时间。”湛溪毫不留情地说,丝毫没有考lǜ
  一个女孩子被当中拒绝是一件多么尴尬的事情。
  不过这一点对尉迟潍娅来说,似乎也并不适用。她不但没有感觉到难为情,反而越挫越勇,微笑着说:“那么巧,偏偏我就喜欢做别人做不到的事情。正好我也有大把的时间可以Lang费。与其无所事事,不如咱们赌一把?如果我不能让你爱上我,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但你若是对我动心,那就得给我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感情。怎样,你敢接受吗?”
  一生一世一双人……
  这一句话,在湛溪的脑海里反复轰鸣,盖过了周遭的嘈杂。他想起了苍梨的脸,想起了她说的话。为什么,明明说好的,要一起走下去,短短的时间就可以变卦?她说过的承诺,到头来都不算数;而他想要兑现的,却还来不及给。是造化弄人,还是人心易变?
  “怎么,皇上你不敢?”潍娅见他不说话,便开始采用激将法。“就算赌注太大,你若是真的对自己有信心,答yīng
  又有何妨?”
  “朕不需yào
  你做任何事,所以这场赌局对朕来说毫无意义。朕没有那么多时间跟你耗。”湛溪收回心神,像局外人一般清冷地答道。
  “我是北夷族的公主,也是我父王唯一的后代,可能就是将来王位的继承人。所以不管你输还是赢,对你来说都是有利可图,怎会没有意义?”潍娅毫不顾忌地搬出这一点来,面对湛溪这个性格迥异于常人的人,也只能用非常手段。何况她那样有自信,甚至到了自负的地步,好像她已经认定了自己不会失败。
  “你这样执着,对你又有好处?”湛溪反问。
  “我只是一个女人,什么江山大事一概不管。我只想要爱情,而你可以算是为了江山。无论你答yīng
  不答yīng
  ,我今天说过的话都不会收回。你若是大丈夫,就不要输给一个小女人的气势。”潍娅斩钉截铁地说。
  这句话,若是从苍梨嘴里说出来,或许湛溪早就不能按捺心绪。可是他知dào
  ,苍梨不是只会寓情于深闺的小女子。尉迟潍娅说,她留在北朝是为他,而苍梨留在北朝,是为了她的子民和南朝的江山。仅仅是在这一点上,他多么希望自己心里的那个人,是尉迟潍娅,而不是南宫苍梨。只是……只是已经付出去的心,该怎么收得回来?
  “朕该说的已经说了,你想要怎么做,朕管不着,也不想管。如果你执意而为,朕无话可说。”湛溪站起身来,便头也不回地离开晚宴。
  跳跃的烛火照亮了他的背影,那样淡漠如同孤鸿般的男人,让潍娅越发想要接近他的心,去仔细地看一看。像北野湛溪这样的男子,会有一颗怎样的心呢?
  他的脚步,却从不因别人的凝望而停下。
  一路清辉映照着他的脸,湛溪迎着月光不知不觉走到玉茗轩的门口。
  “皇上,要不要奴才进去通报一声?”小顺子看湛溪凝神犹豫,躬身问道,仿佛催促他做决定,不然自己看得着急。
  湛溪想象着,此刻的她究竟在做什么?若是她过得很开心,自己的叨扰是否会影响她的心情?若是她不开心,他的出现又是否会让她平添烦恼?罢了!“走吧。回静心殿。”
  小顺子泄了气,转身要打道回府。
  “皇上。”身后传来敬嬷嬷的声音,叫住了湛溪的脚步。
  “奶娘?”湛溪轻挑眉梢,喉结滚动了一下,似乎有话想说,却欲言又止。
  “怎么来了也不进去?”敬嬷嬷有点明知故问,但一双眼睛如同深潭一般不可见底。
  湛溪背着手,看了一眼那亮着一盏灯光的屋檐,苦笑说:“朕想来,她却未必想见。朕又何须自寻烦恼?”
  “是不想自寻烦恼,还是怕她不高兴?”敬嬷嬷追问。
  湛溪一窒,“结果都一样。”
  “当然不一样。皇上可还记得奴婢说的?如果下定决心要去守护,就算有再多的磨难,也不能轻言放qì。或许你以为能减少伤害,但也许只是在制造更多的伤害。”敬嬷嬷语重心长地说。
  湛溪犹豫了一下,说:“是她不肯见朕。她想要宁静的生活,所以朕不该勉强她。”因为他,她已经受了太多的苦难,若是她肯,他自当用尽全力去守护;但她若是不肯,剩下的一切,他也该自己承shòu,不必再拉她作陪。
  “所以,你和她一样,放qì
  了吗?”敬嬷嬷反问。
  “放qì?”湛溪冷笑,“只要她一句话,朕可以不要这江山,随她天涯海角也无惧。可这并不是她想要的。她想要自由,想要生存,而不是这座禁锢她的皇宫,更不是朕。朕还能如何?”
  敬嬷嬷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说:“皇上还记得奴婢曾说,要给她一个考验吗?”
  湛溪回想起一些,却不知嬷嬷为何在这个时候提起。
  “那天在康宁宫,陪太后散步回房以后,奴婢向她提起了当年的贤贵人。奴婢还记得,皇上曾说贤贵人是一个很值得交心的朋友。高高在上的皇帝,有一个朋友的确很不容易,对她也就照顾有加。可是她却因此而被妒忌,以至于最后葬身火海而惨死……”敬嬷嬷的声音好像午夜的一口丧钟,一声一声地敲响,让湛溪心里一阵发麻。
  “你跟她说这些干什么?”湛溪急道。
  “因为她必须得清楚,若是她得到了皇上的宠爱,就可能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她得做出自己的选择!”敬嬷嬷答道。
  “可是贤贵人的事情只是个特例,未必就会发生在她身上。”湛溪有些恼意,似乎埋怨敬嬷嬷不该说那些话去恐xià
  苍梨。
  “只要有后宫在,那么后宫的尔虞我诈就一天也不会停止。即便不是如同贤贵人一样,也会有其他许许多多的劫难。若是没有足够坚定的爱,又何必去经lì
  这些痛苦?在这冷漠的宫中,唯有爱是值得我们去为之而奋斗或者搏命的事情。如果不是,那么经lì
  这样的伤痛就毫无意义。奴婢不想看着皇上痴心错付。如果她做了她认为对的选择,那么皇上也应该好好想想,为了这样一个女子,是否值得你付出全部的真心?”敬嬷嬷盯着湛溪,说出他并不想听到的真相,就好像拿了一把刀,残忍的在他心上划了几刀。
  他原本还能自欺欺人,为她的退步找出一些牵强的借口。或许,她是希望他能够做一个贤明的君主,而不是为情所困的平凡男子。又或许,她要他雨露均沾是为了平衡后宫,才能平衡前朝。至少这样想,会让他以为她是真zhèng
  爱她的,她所说的爱不是一时冲动或者是骗取恩宠的谎言。但敬嬷嬷却拿着拿把刀,把伪装的面具割开,强迫他面对真相。
  苍梨啊苍梨,你当真是那样薄情,那样决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