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诛心之言。
知趣的话虽不多,但,一句句都是诛心之言。
罗润仙的脸色不禁变了,不过,他素来有涵想,轻叹一声道,“既然知趣不愿信我,多说无益,你想留想走,全由你。”
知趣淡淡地,“多谢润仙师叔了,劳师叔将我送到山脚下。”
“好。”罗润仙再叹一声,颇有些“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的意思。
知趣铁石心肠,完全无动于衷。
盾舱里的气氛冷凝滞涩,一时无人说话。知趣阖目打坐,就听一人结结巴巴道,“那,那个妖女又来了。”
无巧不成书。
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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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
t就这么寸,这话尚未落地,就听啪的一声轻响,盾舱里的十几颗上品灵石蓦然一阵炽光后,彻底的化为齑粉。同时,整个监视屏归于黑暗,只余盾舱壁上嵌的数颗云石珠散发着幽幽光华,衬出一张张惊惶的脸孔来。
同时,盾舱开始受到攻击。
盾舱的材料高于六品,乃是正经的七品玄铁打造,哪怕没有加持符阵,这也是相当结实的一件东西。可以说,整个灵船,最贵、最核心、造价最高、防卫最好的就是盾舱。
知趣将黑豆儿揣怀里,盘腿坐于盾舱内,再把孔白抱怀里揽着,孔白身上再次散发出淡淡的白光,将自己与知趣笼罩起来。
看这模样,也知dào
知趣是不会出手的。
罗润仙与罗方很有战斗经验,他们先是将之前换下的用了一半的上品灵石再换到盾舱上勉力支持,同时命令弟子按方位站好,准bèi
迎敌。
盾舱的震荡越发厉害,灵石很快再次被完全消耗。突然,一股劲风钻入盾舱,接着,盾舱轰的一声剧响,外层玄铁炸开,瞬时灰飞烟灭。幸而早有防备,原本躲在盾舱的家族子弟并未受伤,个顶个的踩着不同法宝悬于半空。
罗润仙当仁不让,大吼一声,脚下踩着一本玉简模样的东西,手持一把玉色长剑,转瞬即到女妖跟前。碧衫女妖周身涌现出更多的碧丝,远望去如汹涌而来的碧色潮涌。罗润仙双手握住玉剑剑柄,并不见有何动作,就见自玉剑之端生出漫天烈火,一波又一波的热浪袭卷碧潮而去。
知趣脚上有罗水仙送他的凌云靴,携着孔白再次退远。孔白道,“这是五品红莲业火。”
随着孔白话音落下,烈火果然幻化为无数盛开的红莲,以一种无可抵挡的纵横之势将碧色潮涌吞噬。知趣微惊,“红莲业火这样厉害。”
“红莲业火本就是以焚烧一切为修士所喜。”罗卜脚踏一柄长剑,蹭到知趣身畔,热情的解释道,“不过,那女妖的碧丝也很厉害。”
知趣当然也知dào
女妖厉害,只要看罗润仙凝重的脸色就知dào
女妖远在他之上了。
红莲业火将天空焚烧成赤红色,女妖的脸上没有半分动容,但是,罗润仙的额角却是渐渐的沁出大滴大滴的汗珠,顺着罗润仙温雅的脸庞,打湿前襟衣处。
罗润仙力有不逮,最急的自然不是知趣,有孔白在身畔,他不信这女妖能打得过小白。再说,哪怕小白力有不及,他亦有脱身之法。
最急的人,是罗方。
罗方心里其实已被知趣挑起疑心,毕竟死的是自己的弟子。
但,在此刻,罗方顾不得分辨到底谁是谁非,他与罗润仙共事多年,若非彼此关系好,也不会一道来子夜山狩猎。罗方看一眼知趣,知趣牵着小白的手,静静的观量这场厮杀,分毫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如孔白这等修为,已经很会收敛自己的气息,故此,女妖根本也不知dào
这队修士中还有孔白是化形灵禽。倒是罗润仙,虽已是金丹后期,但,金丹就是金丹。金丹与化婴的差距,如同天地之别。不到化婴,永远不知dào
化婴的强dà。
罗润仙的脸色已经接近青灰色,若罗润仙出事,队伍中就只剩罗方一个金丹。知趣业已翻脸,接下来,该何去何从?
罗方看向知趣,知趣对着罗方微微一笑,将孔白往怀里一抱,孔白两只小肉手夹住一张银色灵符,灵符银光微闪间,一道青影扑将过去,知趣与孔白凭空消失不见。
似乎,随之消失的还有……罗卜。
罗方顾不得知趣等人,眼见红莲之火势见缓,于火势之下,碧丝如同活物,缓缓蠕动,罗润仙面色一白,罗方已纵身跃过,一只手抚住罗润仙的后背,温声道,“润仙师兄,接下来教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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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水仙既然让知趣出来长些个见识,自然要尽lì
做好万全的准bèi。
罗水仙与识人上差些,譬如,当初拿罗梦仙当成最亲近不过的人,结果不料罗梦仙忽然反水,险些把罗水仙害死在古洞府;再譬如,让知趣跟着罗润仙等人一道来狩猎,却不料罗润仙等人别有用心,起了贪念。
尺有所短,寸有所长。
罗水仙在符篆上的造诣,起码在罗浮界,是无人能出其右。
知趣临走前,罗水仙给了知趣不少灵符,包括许多高品灵符。为何罗水仙要知趣将孔白带上呢,实在是罗水仙考lǜ
过知趣修为忒有限,高品灵符给了他,他不一定能催动。只得让他把孔白带上,哪怕帮着催动灵符也好呢。
刚刚孔白所用的,是一张千里瞬移符。
知趣尚未反应过来,一阵透骨的冷意侵透肌肤,冰雪吹到脸上,知趣鼻尖儿发痒,俯身一个大喷嚏喷了出去。
“不知趣,你真是……”知趣的大喷嚏,不偏不倚正落在罗卜脸上。
没理会躺地上的罗卜,知趣一看周围白雪皑皑,当即呆了,赶紧从储物袋里找出皮裘给孔白裹上,自己也披了一件熊皮袄。黑豆儿自身有毛,倒是不怕。
罗卜了抹脸上,从地上爬起来,庆幸道,“幸亏我跟紧了你。”
孔白唾弃的看罗卜一眼,骂他道,“什么叫跟紧,死拽着我的脚,踹两脚都踹不下去。”孔白与之相处过的修士并不多,朱牧算一个。朱牧向来脸皮薄的很,若是给孔白这样骂,早涨红了脸呢。罗卜只是讪笑两声,不说话了。
知趣皱眉盯紧罗卜的脸,问孔白,“小白,你脚有没有不舒服?可得小心,这世上有的是鬼魅手段,譬如取你一滴血、往你鞋上按俩手印用以追踪、偷偷往你鞋底下放诅咒啥的。”
罗卜苦笑,“知趣,你是太高估我,还是太低看元婴前辈了。”他就算有千种心思,也得看有没有实施的本事呢。这世上,一力降十会。孔白元婴修为,并不是罗卜一个人能算计的了的。
知趣不为所动,“小心无大错。罗卜,你若是想跟着我们也不难,发个毒誓吧。”
罗卜展眼望去,亦看到了冰封千里之景。他死皮赖脸的跟了知趣一行人过来,完全是权衡之后觉着跟着知趣的生存可能性会更高一些。如今在冰山雪岭之上,若只靠他一人,实在难以走出去,罗卜问,“要怎么发?”
“你是个聪明人,就看怎么发让我满yì
了?”
罗卜举起三根手指,沉声道,“若未回本家之前,我有加害知趣、白前辈、黑豆儿之举,愿受天惩。”罗卜的话还未说完,只觉脑后劲风袭来,他刚要躲开,却发觉身上半分动弹不得,接着脑后一阵剧痛,罗卜眼睛一闭,再次栽到冰雪之中。
知趣接着又捞起罗卜,补上两下子。罗卜呜哇叫痛,“你爷爷的,不知趣,你别太过分啊!”
“我就知dào
这孙子是在装晕。”知趣恶狠狠道,“小白,你给他来下子狠的,别打死,打晕就行了。”
孔白板着脸,十分认同知趣的话,“早在他拽我脚不撒手时,我就知dào
他不是好东西!”
“知趣,知趣大爷,你说吧,叫我干啥,我都干!”罗卜深深觉着,他还不如跟着罗润仙他们等死呢。落在知趣手里,简直是生不如死啊。
孔白评论,“非但狡猾,还没骨气。”小肉手一闪而过,罗卜是彻底没音了。
知趣问,“小白,你会不会下禁制?”
“会。”孔白眨着大凤眼,道,“不过,那得等罗卜清醒的时候才成呢。”
知趣一噎,接着怀里黑豆儿钻出来,黑豆儿是寒鸦属性,最喜冰寒世界,当下喜的嘎嘎嘎一阵狂嚎。知趣耳朵一动,听到远方轰轰的声音传来,抬头一看,漫天积雪携着万钧雷霆扑天盖地倾泄而来。
知趣大吼一声,“黑豆儿,往上飞。”接着,他左手拎起昏迷不醒的罗卜,孔白伶俐的蹿到知趣的脊背上,知趣凌云靴一踩地面,随之跃到半空,下面已是冰涛雪浪。
知趣吓出一脑门子冷汗,黑豆儿还屁事不知的继xù
嘎嘎叫。的确,知趣前世看多了雪崩的惨剧,但实jì
上,雪崩之事对于能飞能跑的修士,根本不算啥大事。随着黑豆儿欢快的嚎叫,更多的积雪崩塌翻滚,地上飞起一阵阵的冰渣雪雾。孔白伏在知趣背上,两只小肉手搂着知趣的脖子,微凉的小脸儿蹭着知趣的脖子,软软道,“流氓趣,我饿了。”
“黑豆儿,别嚎了,找个结实的地方,咱们吃饭了。”
黑豆儿早就模模糊糊的能明白知趣的意思,他非常喜欢这个雪白冰冷的地方,转着圈儿,美的冒泡儿的嘎嘎叫,拍拍翅膀示意知趣坐到他背上来。
当然,黑豆儿是不打算驼着罗卜的,他一只爪子抓着罗卜,只肯驼知趣跟小白。然后,双翅挥展,驼着知趣去找结实平坦的地方。
峰顶的风极大,但,起码不会有雪崩的危险。
在这冰雪的世界,头发眉毛上都结了冰渣。知趣把孔白放下来,观察了下风向,慢吞吞的找了个背风的地方。然后,知趣从储物袋里取出把玉锄,开始在背风的冰面上凿洞。
孔白问,“流氓趣,你干嘛呢?”
“从里面掏个宽敞的冰洞出来,这应该是子夜山顶了。不知何时才能回去,怕得在这里修整一段时日了。”
孔白不禁问,“住在冰里面,不会被冻死吗?”孔白是火属性,最讨厌的就是这种长年积雪的冰峰了。
“不会,住冰洞最暖和。”
孔白咕咕唧唧的用禽语跟黑豆儿交流了一下,黑豆儿对着知趣嘎嘎叫了两声,知趣指了个地方,就见黑豆儿变出长长的喙,突然摆个头朝下的雄姿,然后整个鸟身跟着旋转的电钻似的旋转起来,黑豆儿周围,冰沫旋飞。只瞬间,就不见了黑豆儿身影,黑豆儿消失的地方,留下了一个直径约摸一尺的洞口。
知趣往里看看,啥也看不见,只得等着黑豆儿出来。
结果,左等右等,等了大半个时辰,仍不见黑豆儿回来,知趣开始着急了,对着冰洞喊了两声,从里右传出浅浅的嘎的一声,知趣稍稍放心。孔白扒着洞口唧唧咕咕的跟黑豆儿说话,过一时,对知趣道,“没事儿,黑豆儿说有些头晕,过会儿就上来了。”
头晕……
知趣立时想到刚刚黑豆儿电钻一样的高速旋转,当下除了叹气,说不出话来。
黑豆儿除了二百五外,非常能干。
冰洞,就是黑豆儿弄好的。
孔白一进冰洞,赞叹,“果然比外头暖和。”起码没风。
知趣从储物戒里取出一间小玉屋,小玉屋有门有窗,到小玉屋里面去,知趣自储物袋里取出桌椅床榻一一摆上,收拾做饭。
罗卜是被生生馋醒的,肚子咕咕叫,身上盖着毛毯子,屋子里尽是香浓的肉香,罗卜的嘴巴里开始无意识的分泌唾液。
知趣捞了一筷子的羊肉给黑豆儿搁盘子里,孔白嘟着嘴给碗里烫的滚滚的白玉菇吹凉气,知趣道,“黑儿,等我给你剥虾壳啊。”黑豆儿已经囫囵个儿的把虾子吞肚子里去了,知趣又是一顿唠叨,黑豆儿嘎嘎叫着反驳。
罗卜还未起身,孔白已道,“流氓趣,罗卜醒了。”
知趣吃的双颊粉红,鼻尖儿沁出汗珠儿,回头招呼一声,“醒了就过来吃饭吧。”
罗卜摸了摸还在隐隐作痛的后脑,知趣又摸出张凳子递过去,罗卜忙接了坐在小白跟黑豆儿中间,知趣又给了他个碗,顺便调个芝麻酱,“东西烫熟后,醮着酱料吃。”
鲜美可口的饭菜入腹,淡淡的灵力在四脚中流转,罗卜舒服的叹口气,很是拍马屁的满口盛赞知趣手艺仙界第一凡世无双。
孔白不客气的拆罗卜的台,“你又没去过天上,哪里就知dào
天上神仙做饭的手艺呢。可见你说的话,都是假的。”
罗卜笑嬉嬉的反问,“我虽没去过天下,难道白前辈就去过不成?白前辈也没去过,怎么就知dào
知趣师兄的手艺不如天上神仙的手艺呢?”
孔白想了想,再次给罗卜下了评语,“巧言令色,不是好人。”
到晚上,知趣煮的浓浓香香的灵谷粥,主食灵谷饼,再加上红焖羊肉、白玉菇炒菜心、长紫瓜炖肥鱼,另外一大碗的鱼圆紫萝汤。
知趣对孔白黑豆儿道,“不知dào
啥时能回去,咱们得节俭着吃饭啦。”
孔白黑豆儿完全没意见,反正这些事向来是知趣做。若是知趣不做饭,他们就要饿着,有的吃就好。
罗卜笑,“挺丰盛啦。”这已经是罗卜这些天来吃过的唯二的丰盛饭菜了。当然,唯一那顿就是中午吃的涮锅。
知趣白罗卜一眼,“吃饱了让小白给你下个禁制,等回到本家再放你走。”
罗卜痛快应下,“没问题。”他可不想再挨揍了。而且照现在的情形下,别说是下个禁制,就是不知趣撵他,他也不能走。
实在是,他身上带的灵谷也不多了。
用过晚饭,罗卜很有眼力想帮着收拾一二,厚着脸皮把自己所剩无几的灵谷交给知趣,“虽然不多,能贴补一些,是我的心意。”
知趣没说什么,直接收了。
罗卜心下稍安。
孔白跟知趣泡过脚,上床睡觉。黑豆儿跟知趣说了一声,跑到外面去感受暴风雪的洗礼了。罗卜自己有一张单人床。
被子下面,孔白两只小肉脚不时在知趣身上挨挨蹭蹭,翘着嘴巴问,“流氓趣,罗卜那袋子里根本没有多少灵谷了,看他饭量大的很,他得跟着我们吃多少东西啊,太亏了。”俗语说的好,跟啥人学啥人,守着巫师跳大神。耳濡目染的作用,此时显示出来了。因知趣很会算计利害,孔白也沾染了一二知趣的风范。
知趣耐心道,“灵谷虽少,却是罗卜的投名状呢。”
“什么是投名状?”
“在这冰山之上,灵气匮乏,凡鸟不渡之地,仅筑基修为,若无灵谷补充灵力,一个人是活不下去的。”知趣温声道,“罗卜把他仅剩的灵谷给咱们,意思就是说把的性命交到咱们手上,让咱们信任他,不要再怀疑他。”
“我已经给他下禁制了。”
“多一重保险总是好的。”知趣道。
孔白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又道,“流氓趣,今天罗润仙那些人是不是想我出手把绿蜘蛛打死啊。”
“原来是只绿蜘蛛,怪道那样会吐丝织网呢。”知趣将小白搂在怀里,“嗯,你跟他们屁交情没有,凭什么替他们出力打妖兽。再说了,就算真的降伏了绿蜘蛛,我看他们也不会把绿蜘蛛给你。你若万一受伤,咱们可就危险了。”
孔白悄悄的对知趣道,“流氓趣,以后你要是看上什么妖兽,跟我说,我替你抓住。”
想一想这艰难的世间,知趣忧心的叮嘱孔白,“小白,你得记牢,真zhèng
对你好的人,是不会想在你身上索取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