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8章】 两种心事
ｗｗｗ.top．)只是到了何峰的住处却是铁将军把门，一问才知去筹划厂子的事情了。小姑娘有点失望，但想想既然来了就再等等吧。
老远处，看到了何峰过来的身影，小姑娘的心咚咚跳得跟有头小鹿撞似的，想叫偏又叫不出来，脸却是变得通红？
“小静，这么晚了找我有事？”看着郭静欲语还休的样子，何峰诧异得问。
“何大哥，我可是早就来了，你看你现在才来，我做好的菜和鸡汤都凉掉了。”小姑娘明着是抱怨对方，脸上却是喜滋滋的，哪里有一点埋怨？
何峰赶紧开了门，打开饭篮就忙不迭地狼吞虎咽起来，一边口里含糊不清地说：“好……吃……真好……吃，吃了很久的西餐，差点都吐出来……”
“慢点吃，别噎着。”小姑娘嗔怪地说道，“听说何大哥昨天请洋鬼子采矿去了？”
“洋鬼子？”何峰喝了口汤，“真鲜！哦，你说那三个德国人啊，他们是沈先生雇来给我们做技师的……”
“鸡师？鸡也能做师傅？”
“不……不是”何峰乐得差点把饭都喷出来，“是咱们雇的帮手，好比人家请你爹做塾师一样。”
风卷残云，何峰拍了拍自己圆鼓鼓的肚皮，长出一口气：“真爽啊！”
“你要是喜欢，我下次还做给你吃……”小姑娘收拾完碗筷已经走到了门口，才猛地醒悟过来说。不料何峰却是比她更为迟钝，“小静等一会，我还买了好东西给你。”
看着何峰翻箱倒柜找出的两个亮晶晶的小瓶，郭静翻来覆去不明白那是什么？只觉得里面绿茵茵的，看上去明亮极了。这是酒么？不太像，哪有这么小的酒瓶，喝一口恐怕都没有了。
“这是法国香水，抹在身上香香的，不过千万别吃。”何峰拧开了盖子，轻轻往空中洒了一点，满屋子的芳香。
“真香！真好闻！……比艾草香多啦……”小姑娘欢天喜地地接过礼物——其实，她压根就不懂香水的妙用，只是觉得何大哥出远门都不忘给自己带东西，一颗芳心早开始荡漾了……小妮子其实对何峰早就芳心暗许，可惜后者偏偏是个榆木脑袋。
沈蓉的运气便要差一点了，她来找秦时竹，偏偏人不在，好在贴身丫头红儿机灵，很快打听到他给团练上课去了。沈蓉想了想道：“红儿，咱们不忙着回去，先去听听秦副使讲什么课。”
祠堂里早就黑压压地挤满了人，当天晚上是秦时竹的社会课和郭田仁的识字课，很多人都是为了一睹秦副使的风采而慕名而来，看到沈家大小姐，出于敬重，才有人好心地将好位置让给她坐，否则沈蓉也得站着听了。
秦时竹的讲课别具一格，一不用板写字二不用看书，直接就讲，滔滔不绝，讲到激动处还手舞足蹈，非常投入。虽然主要讲精忠报国、保家爱民的内容，但由于经常插入一些趣闻轶事、又讲些外面的大千世界，听课的人一点也不觉得枯燥，反而觉得异常兴奋。
话题讲着讲着就扯到了洋鬼子身上。
台下有人说，洋人太坏了，无论是东洋鬼子还是西洋鬼子，老是欺负我们……甲午年小日本杀了咱们不少人，去年八国联军进京城，听说把皇宫里都抢了一空；老毛子又占了咱们东北，好多人活不下去了才当了土匪……
“但洋人就没一个好的吗？”秦时竹反问大家。
全场不吭声，终于有一个站了起来：“听说洋鬼子帮咱们沈先生家采煤了，采得多不说，连干活的兄弟都说轻松，俺估摸着这个应该是好人。”
“所以洋人也不全是坏的。就象咱们中国人一样，也有好人坏人，不能都一棍子打死。可为什么洋人老欺负我们呢？”秦时竹形象地打了个比方，“因为咱们太弱了，打仗老打不赢，所以要被人欺负。这就好比一户人家家道中落，在村里欺负他家的人就多。要想不被人欺负，还得自强。”
“就是这个理！”台下一片应声。
“那怎样才能富强啊？凭咱们这些泥腿子，行吗？”
“富强首先要团结，这就象咱们团练。以前没有的时候，土匪老是来抢掠，现在就不敢来了吧？国家也是如此，咱大伙心连心，敢欺负你的人就少。另一个就是要学习洋人的长处，不要一看见是洋玩意就说不好。比方洋人采煤的新方法就比咱们的强？只要是好的，咱们都得把拳头偷过来……咱们中国如果大多数人学会了那些，洋鬼子就不敢欺负我们。如果你们学会了那些，大家就不是泥腿子而是学问人了。咱们团练就是要帮泥腿子变成学问人，谁学得好，团练重重有奖……”这课却是到这里结束了。
“说得好！”大伙一致拍起手来，沈蓉也跟着拍手叫好，秦时竹在人群中听见脆生生的女音，才发现是沈蓉来了……
“沈小姐怎么有兴趣来听这些？这真的是讲给泥腿子听的，不入大雅之堂。”秦时竹边说边调侃自己。
“哈，你讲课大家都爱听呀！我也来凑热闹了，要不是别人给我让了位置，我连挤都挤不进来……”沈蓉调皮地说。
“哪里，哪里，沈小姐见笑了。”秦时竹将她们俩领进了屋，“沈小姐专程来找我，有事吗？”
“也没什么大事，一来送件秋衣给你，天气冷了要多穿点。二来是想请教一下学问，不过不是读书的学问，而是下棋的学问。”沈蓉转过去说，“红儿，你把那件锦衣给秦副使试试，看合身不合身。”
听到来送秋衣，秦时竹心里一阵温暖，这个大小姐还是蛮会关心人的，衣服也做得挺合身，看来大家闺秀的水平果然不错，只是这下棋倒让秦时竹心里犯嘀咕，这跟学问有关系么？犯疑归犯疑，嘴上却是忙不迭的感谢，“多谢沈小姐赠衣。”
“这可是我们家小姐专门为秦副使做的，都做了好几天了，我们家小姐可从来没有给别人做过呢。”一旁的红儿俏皮地在从来两字上重重地加重了音调。
“又多嘴。”沈蓉脸都红了，嗔了红儿一下，“合身就好，秦副使不会嫌我手艺差吧？”
“哪里哪里，有劳沈小姐费心，时竹都不知道怎么感谢才好。”
“那就陪我下盘棋吧，顺便给我讲些外面的故事。”沈蓉调皮地说道，“可不许故意输棋……”
看见黑白两色的棋子，秦时竹勾起了许久以前的往事——的确是很久没玩了，不过想到自己那拿不出手的围棋水平，秦时竹狡猾地想到了其他招数：“沈小姐，天色不早了，下围棋费时费力，改天有空闲时可再较量一番。今天可以切磋一个新棋法，简单易上手，不过学好却是不易。怎么样，有兴趣否？”
沈蓉其实也就是拿下棋作个借口而已，既然秦时竹这么说，她自然是兴致跃跃。
“此新棋法唤作‘五子’又名‘五连珠’，双方各执一色，依次落子，何人先有五子连珠便算取胜。”秦时竹在棋盘上摆了起来，“无论横竖斜，但有一线五子相连便可取胜。”
“听上去蛮新鲜的，先请秦副使赐教一局。”秦时竹先试着演示了一局，沈蓉到底是冰雪聪明，一看就明白了，两人开始较量起来。结果当然很明显，虽然秦时竹每次都让先，沈蓉还是屡屡落败，不过能抵抗的步数越来越多了，长进还是很快。秦时竹心里暗笑：想当年有阵子还是边锋高手，要不是投身于复兴工程，说不定现在也是资深级业务玩手了。
“又输了，再来！”沈蓉还是笑眯眯的，虽然输了很多，脾气却是不错。秦时竹怕她输得太多脸上挂不住，又怕故意放水惹佳人不高兴，想来想去没个万全之策，急得脑门都冒汗了，这杂念一多，思路明显分神，却是露出了破绽让沈蓉紧紧揪住，三下五除二沈蓉干净利落地赢了一局，嘴里高兴地直喊：“我赢啦！终于赢了一局！”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也好，正好让秦时竹解脱。
“什么事情这么开心啊？”冷不防有人推门进来，冒出这一句，原来是葛洪义来了。
秦、葛两人原本是约定晚上去沈麒昌家商议事情的，沈蓉虽然有些失望，但转念一想以后机会多得是便也释然，就一起跟着回去了。
沈麒昌看见女儿和秦时竹等人一起来的，满腹狐疑，当着面却不好意思问，沈蓉也乐得不解释，飞快地溜回了自己的闺房，诺大的客厅只剩下三人了。
“沈先生，投奔团练的人越来越多了，武器有些不足，我打算让洪义出马去买些军火。”
“我也正琢磨着这事呢，要不向老毛子买吧，现在东北俄军众多，交易比较方便，价格也还算公道。”
“自然是沈先生作主。”购军火不比其他，虽然秦时竹等人将现在的**看成是老得不能再老的古董，但在自身能够制造出来之前，拥有合适的军火补给是当务之急。
“这事包在我身上。我有个朋友叫倪润堂，常年做买卖的，对这行熟悉得很。这两天刚回来，就让他陪你去吧。此人办事谨慎，你们大可放心，顺利的话半个月就能办妥。不知你们打算采购多少？需要我出资多少？”
“行情我们不了解，我想先采购两万两银子的货再说，多了也出不起，毕竟家底还不殷实。”
“这样也好，其中一万两由老夫负责，毕竟我是正使嘛。等走的时候便让账房交给葛统领。”沈麒昌比较爽快。
“那多谢沈先生了，还有一万两，就用以前的义军金库就行。等这批军火到了，我们的势力将更为强大。”秦时竹大喜过望，没想到沈麒昌居然肯出这么多。
“复生客气，这是团练的份内事，倒是要劳烦你们辛苦。先买这么多再说，实在不够下次采购也来得及。”
一路上，秦时竹告诫葛洪义：“买军火不比买其他，千万注意低调、保密，我另外再安排几个人陪你去，买好了就叫人先来报信，我这边好安排接应，一定得确保万无一失。”
“我办事，你放心。”
“有空的话帮我买点新鲜玩意，沈小姐今天送了我锦衣，得准备回礼。”
“哟，穿上温暖牌秋衣啦……还真没看出来，老大牛的，动作神速的……”
“你这小子狗嘴里偏吐不出象牙……”
送走秦时竹后，沈麒昌忍不住将红儿叫来问话：“小姐今天去哪里了？”
“小姐去找秦副使，给他送秋衣……”红儿大致讲了一下经过。
难怪这两天看见蓉儿在做衣服呢，还以为是给我做，正奇怪她怎么这么乖了，原来如此。看来真是女大不中留啦……沈麒昌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却在那里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