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冷秋夜 血光灾

  一声威严的咳嗽打断两人。
  宋先生严肃道:“又好了!”
  她低头,冯洪健代她开口:“是的,爸爸,我们又和好了!”
  爸爸,他已经开始叫爸爸,清月吃惊抬眼看他,只见他表情十分认真道:“我已经向月儿求婚!”
  “成功了吗?”宋先生竟然有点紧张,手心里渗出汗來。
  宋太太抱着英英从琴房里探出头來,一脸的期待。
  唉!对他这么有信心呢?冯洪健抓抓头,做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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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他一起的时光,总是那样的轻松幽默,不知不觉中,宋清月已前段婚姻所带來的伤痕渐渐结痂,伤疤已经变成了淡淡的粉红色,几乎消失在她的记忆中。
  偶尔噩梦,他再举起拳头威胁她时,清月内心叫一声“洪健”,幽幽转醒,午夜梦回,杨冲的面容已经模糊。
  她已经许久不再饮酒。
  郦晟从派出所出來之后,收敛羽毛,不再与她争锋相对。
  罗咏春与男友一起去韩国旅游购物,隔壁人家静悄悄。
  顾晓君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又让那天气走的老实男回心转意,两个人成双入对,将嫌贫爱富的杨小妹气得半死,整日在家和女儿吵吵闹闹。
  沒有任何人再來打扰他们甜蜜的恋情。
  这是一段极其温馨又平静的日子,每天按时上下班,下班后的幽会,有时虽然是三人(带上超级灯泡英英),甚至五六人(不放心的宋先生宋太太),可是那温馨的家庭氛围,让两个同样渴望完整家庭的人心贴的更加近。
  江南的秋季是最美的时节,杜牧诗云“青山隐隐水迢迢,秋尽江南草未凋”。
  十月空气里夹杂着淡淡的秋意,浓浓的桂花香,连阳光都是淡金色。
  一切都太美好了,师太曾经说过,一切太美太好不像真的的东西,大抵也都是假的。
  所以,宋清月的内心总是悬着一份隐忧。
  短暂的静好岁月中,清月迎來了她二十八岁的生日。
  按照冯洪健的意思,是要大办的,可是清月觉得麻烦,二十八岁,不再年轻,又不是七十大寿,何必吵吵嚷嚷,让全世界都知道呢?
  两个人,在生日前一天晚上,又争执起來。
  眼看再过三个小时就要做寿星婆,偏偏还有人动辄让她胸口发闷,一气之下她摔门而出。
  冯洪健无奈,只能一路跟在后面追赶。
  直到小区大门口,他才一把抓住她:“月儿,我们约法三章过,吵架不准出小区。
  她甩开他手,正要说话,却感觉一道阴森森的目光紧紧盯住他俩。
  她转过脸,只见一个矮胖的老太太,袖着手站在一棵香樟树下,灯光透过树荫,漏在她身上,显得她格外的阴沉,一双小眼睛深深地陷在滚圆的脸上,那眼中的寒光令她不寒而栗。
  她是谁,为何用这样的阴冷的目光看着自己。
  电光火石间,清月想起有一副面孔与之相似,表情也与之相似,只不过更年轻一些,目光更恶毒一些。
  她宋清月究竟犯了什么弥天大罪,让顾晓君母女这样痛恨她,难道就是因为曾经离过一次婚,可是她现在已经有亲密男友,何必还这样对她苦苦相逼,她战栗起來,侧过脸不愿面对那敌视的目光。
  冯洪健在一旁打量,心中已经有了分数,低声问:“是小丑的妈妈!”
  清月沉默点头,牵起他的手便要回家。
  冯洪健却笑道:“我倒要同这老太太斗一斗,看她有什么办法來治我!”
  清月闻言大惊,一把拖住他:“洪健,好男不跟女斗,你与一个老妇争执,胜之不武,即使赢了也让别人瞧不起!”
  “那就仍由她们母女二人一直大放阙词,对我的女人百般羞辱!”他冷笑。
  清月抓住他,大眼睛闪闪发光:“她们爱说,由她们说,清者自清,何必与不相干的人生气,白白地坏了自己的好心情!”
  他低头看进她的眼睛:“你当真这样想!”
  “是,以前或许还为这些流言所困扰,可是我现在有你,万事不惧!”她抬头迎上他的目光。
  冯洪健低头看她,月光与街灯的辉映下,她的面颊似明珠一样灿灿生光,尤其那双眼睛温柔而明亮,一阵暖流涌上他的心头,他想吻她,可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他伸手紧紧抱住她。
  她在他怀中悄悄舒一口气,抬眼再往那香樟树,却已无人迹,仿佛刚刚树下的,是一个死去多年的鬼魂。
  她打个寒战,一股凉飕飕的寒意从心底升起。
  女人尖锐的叫声划破夜的宁静,那叫声凄厉而迫切:“救命啊!,救命,,,!”
  來了,一直在她心头萦绕的不安终于爆发了。
  清月煞白了脸,眼睛眨也不眨地望向叫声传來的方向,是她家附近。
  那声音非常年轻,不可能是她的母亲,况且这么些年,父亲爱母亲如珠如宝,不可能,不可能。
  她向电梯口走去,却被冯洪健一把拉住:“你上车,情况危险,怎么能让女人上前!”说着,不由分说将清月拉上车,向电梯口走去。
  一阵砰砰巨响之后,一个满身浴血的年轻女郎从楼梯间直冲而下,一见冯洪健便立刻握住他的胳膊,像是捡到救命稻草一般:“救救我,求你救救我!”
  清月推开车门走上前,是罗咏春。
  年轻的她似惊弓之鸟,满脸皆是恐怖之色,似刚刚见过鬼魅,整个人颤抖着,一见清月,便扑进她怀里:“姐姐,救救我,求你救救我!”
  清月忙抱住她安慰道:“咏春不怕,姐姐在这里!”
  咏春沒有化妆,短发凌乱,苍白的面孔只有一点点大,左边脸颊红肿不堪,像是被人大力掌掴过,脸上鲜血纵横。
  清月定睛看,只见她额头有一个一元钱大小的窟窿,正汩汩冒着鲜血。
  她内心一阵酸痛,又是一阵恶心:是谁,是谁对年仅十九岁的她下此毒手。
  她刚要发声问,抬头便看见楼梯间一双穿着白鞋的脚站在最后一级台阶上,那鞋上还沾着斑斑血迹,白鞋的主人大半截身体都藏在阴影里,如鬼魅一般阴暗恶毒。
  清月暴怒起來,满身的鲜血都朝脸上涌去,她大喝一声:“是你,居然还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