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达朗伊多
混沌。
蒙昧。
佩德娜跪坐在地上。
无根的漆黑液体，自地面涌出，并且，漫上她的脚踝。
她认真地翻看着手中的书籍，像是对逐渐蔓延的不明液体毫无所觉。
随着她一页一页地翻看，这些液体的水位也渐渐上升，逐渐漫过她的小腿，漫过她的下身。
佩德娜皱了皱眉。
她像是有所察觉，将自己的身子绷直，坐了起来。
水位接着上升，迫于无奈，她站了起来。
但是很快，即便是踮起脚，水位也慢慢地没过了她的胸口，她的呼吸也变得急促了几分。
这液体来的古怪，似乎没有浮力，它的目的，似乎是将佩德娜淹没。
佩德娜双手举高，高昂着头颅，目光自始至终没有从书中离开。
液体开始变得凝固，变得浓稠。
这些液体渐渐转化成了固体，攀附在佩德娜的身上，慢慢化作一道囚笼，要将佩德娜禁锢。
佩德娜只是用力地踮起脚尖，用力地将书本太高，加快自己翻看书籍的动作。
这不明的浓稠液体已然没过了佩德娜的肩膀，脖子，佩德娜的短发披散在这液体之上，也被渐渐固化。
到了最后，佩德娜只剩下了还在翻看书籍的双手，以及一双明亮到如同星辰的双眼。
液体不再膨胀攀升。
“沙沙沙！”
这片空间，只剩下书页翻动的声响。
响了很久，这声音停了下来。
书页翻到了最后一页，这双明亮的眼睛，也缓缓阖上。
“咕嘟咕嘟咕嘟！”
这不明的液体像是沸腾了起来，并且快速地汽化。
汽化后的黑烟大多数散去，少部分落在了佩德娜的眼皮上，蒙住了她的双眼。
而这些液体散去之后，那些附着在少女身上的黑色固体，也缓缓碎裂。
碎裂之后，露出了黑红色相间的皮肤。
那是——
少女的雷奥尼克斯觉醒姿态。
当然，书本破译过后的第一句话便是——
觉醒的雷奥尼克斯，不需要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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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了，我本不想这么做的。”
达伊尔也未曾想到，事情会忽然发展到这个地步。
在雷奥尼克斯的群体当中，只有极少数人能完成觉醒，这些觉醒的雷奥尼克斯，无一例外，都是圣战中的佼佼者。
没想到自己居然能遇上一次雷奥尼克斯的觉醒，这可比买彩票中奖的几率高多了。
达伊尔短暂的愣神之后，马上举起短枪。
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是显然不能够让事态进一步发展下去。
“轰！”
达伊尔按下扳机，激光从枪身当中射出。
激光掠过了佩德娜的残影，命中了她身后的岩石，擦起火花与岩块。
“你在使用的，是我的武器。”
达伊尔惊讶地望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面前的佩德娜。
佩德娜只伸手抓住了短枪枪管，接着，达伊尔完全没看明白她干了什么，他手中的枪支就解体开来，从自己手中散落。
“嘭！”
接着，一记重拳被佩德娜砸到达伊尔的腹部，达伊尔口中呕出酸水，弓着身子倒下。
佩德娜面无表情地从怀中掏出自己的格斗仪，发现自己的格斗仪中没有任何的怪兽，皱了皱眉。
她伸手捏了捏自己的脸颊，将自己的嘴角扯上去，露出一个可爱的笑容。
随后松手，笑容消失，表情再度变得冰冷。
她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要签订一只怪兽，不然……”
“那家伙就要醒过来了。”
——————
“你——你不是刚才那家伙。”
达伊尔伸手扯住佩德娜的裤脚，佩德娜低头俯视男人。
“她去哪儿了！”
“你在说什么，我就是佩德娜本人。”
佩德娜眼帘微垂，她蹲下身，看着达伊尔，拍了拍他的脑袋。
她眨了眨眼睛，露出看起来很纯真的笑容。
“你才认识我多久，怎么就会觉得我不是我了呢？”
“你知道……为什么有无数次机会，我刚才却没有动手吗？”
达伊尔弓着身子，勉强撑着自己起身。
“为什么？”佩德娜歪了歪头。
“因为！我不会认错我的同胞！”
达伊尔手中出现了一把短刃，指向佩德娜，佩丹金属同时贴在他身上，构筑起一套战甲。
“现在，你已经不是了！”
佩德娜眨了眨眼。
她慢慢走到达伊尔面前。
她露出比之前更加甜美的笑容，空气中，似乎也隐隐发散出诱人堕落的香味。
姣好的面容在这一刻似乎成了她实质性的武器。
达伊尔瞪大了双眼，感受着自己僵立的身躯。
为什么会这样？
他眼睁睁地看着佩德娜走到他的面前，将手放在自己的肩膀上。
接着，他感觉到自己的肩膀，有什么东西“醒”了过来。
“我需要一只怪兽呀。”
他听到佩德娜这么说。
——————
“那个佩丹星人除却老想对我们痛下杀手之外，姑且也算个好人。”
熊野将盘龙号的驾驶权限卡再度交给了日向。
“他帮我们改造了炮台，引入了一种全新的能量粒子，在之前遇到的一些危险当中，帮了我们大忙。”
“佩丹尼姆炮吗？”日向看着权限卡，从一边的保险箱当中取出一台盘龙号的模型。
“对，由于威力过于可怕，我把它封存了起来，并且设定成只有boss你的权限可以解锁。”
熊野说道。
“可惜，他趁我们不注意，偷偷地溜走了。”
隐岐吃着面包模糊不清地说道。
“原本还想和boss和雷汇合之后，给他一拳呢，现在这种局面，他至少要占据三成责任。”
“他不是个坏人。”榛名说道，“也许他可以像雷一样，和我们交流。”
听着队员们的话，日向若有所思。
又是个问题儿童吗？
——————
达伊尔将自己蜷缩成一团，在地上痛苦地抽搐着。
他的肩膀狰狞地冒出一只手掌，手掌的中央有着一颗眼睛。
这枚眼睛的眼皮松动，看起来随时都会睁开眼睛，而达伊尔则真切地感觉到，自己的体内存在着一个疯狂的意识，正与自己争夺着身体的控制权。
达伊尔狰狞着面容看向佩德娜，佩德娜此时已经化为了黑红色的雷奥尼克斯觉醒姿态，正静静观察着他的变化。
她也一样吗，她也被疯狂的意志占领了身躯吗？
她在前一刻究竟明白了什么，才会变成这样呢？
觉醒的雷奥尼克斯，都是这样吗？
他们失去原本的自我之后，他们，又会变成谁呢？
——————
达伊尔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慢慢模糊下去。
但是他已经无法再控制自己的身体，他的身体变得臃肿，膨胀，有什么恐怖的东西拨开了他的血肉，从他的体内挤出。
他的身体就像是卵巢一样，在孕育出一个全新的生命。
他渐渐地闭上了双眼。
而一开始从他肩膀出伸出的手掌，此刻也睁开了那只独眼。
那只独眼懵懂地望着佩德娜。
佩德娜伸出格斗仪，格斗仪释放出光芒，将它笼罩。
“你的名字是——”
“达朗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