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姐姐,对不起

  这几日,白清歌还是在沉睡,一次一次睡得时间加长,慕容华峰见状也手足无措,他不知dào
  该怎么办,所以这几日他看起来越来越暴戾,马车行驶速度越来越快,但是在白清歌醒的时候,他还是笑,笑得十分的风轻云淡,陪她聊聊自己小时候有趣的事情,也第一次听白清歌提起以前的事情。
  他们两个人在一起,一直都不容易,起先一直都是关系不上不下,后来还是拜他师叔所赐,才终于确定了两人的关系。
  “师叔他一直很多事,不过幸运的是他这一次的多事对我来说却是最大的幸运。”他喜欢上了抱着她说话,在那只听得到马车车轮咕噜咕噜声音的世界中,他跟她讲很多心里的话,只是为了让她能走进自己的世界,他不安,现在明明已经出了古国,但是她的嗜睡却是越来越严重,他怕,怕她某天一睡就无法醒来,但是也不忍心叫醒她,有时候他抱着她的时候,痛传来,她拽着他衣服的手都能将袍子撕一个洞,他无措,不知dào
  该怎么样才能缓解她的痛苦,所以宁愿她发作的时候在昏睡,他想,昏睡中她是否就能少痛一些。
  而她,也越来越沉默,偶尔跟他说一下自己的家,偶尔说说那些一直都维护着自己,当自*
  m.35zww.*己是小公主的哥哥,每次他听了,都羡慕:“哪一天我们去你家乡见你哥哥们吧,我觉得,我应该是一个好夫婿,所以你哥哥们应该会喜欢我。”
  她笑,点头:“我也那么认为啊,呵呵,我哥哥一直想的是找一个爱我,懂得照顾我的人在我身边保护我,所以他们也会很挑,我身边每一个朋友他们都要一个一个去试探,去看那人到底适不适合我去交,结果我身边的朋友一个都没有,都被他们吓走了。”
  “那好啊,在我缺席的那么多年中,有人照顾你,很好。”慕容华峰笑。
  白清歌眼前开始黑暗,她仅有的体力又快用完了,她揪着他胸前的衣服,道:“慕容,我想我哥哥了,这几天一直都做梦梦到他们,我想告sù
  他们我现在过得很好,让他们不要伤心……”
  她眼角有晶莹的液体滑落,她没说她刚梦见的不是以前,而是在洁白的屋子中,她躺在洁白的床上,周围空荡荡的没人,屋子门窗都关得好好地,她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床边还有滴滴答答的各种仪器。
  那不是回忆,仿佛是她心脏病发作后去医院躺在病床上的情景,但是在她印象中,好像没这么严重过。她想,是不是哪一天闭上了眼睛,她就能回去。她想,有些东西是不是从来都不属于自己……
  意识在慢慢散去,这次却没再昏迷,她觉得心绞痛,刚闭上的眼睛徒然睁开,捏着慕容华峰衣襟的手收紧,她瞪大眼睛,接着是排山倒海的痛传来,像是有东西在身体里面被剥离,她另一只手死死的抓住自己胸前的衣服,痛呼!
  原本的烈日行驶前去的众人被那马车里传来的惨叫惊得马儿都失了蹄。车队里一片混乱。
  接着听见的是慕容华峰的惊呼声:“清歌,清歌!你怎么了!”
  他死死地拽住她的手,白清歌却是用力的推开了他,那不似常人的力道让慕容华峰没防备的跌到了马车角落处,后背撞上马车车轘的痛已经来不及考了,他毕竟是残留一点武功的人,这一扑,死死的拽住白清歌往自己心口插的手,尖锐的指甲在那一瞬间已经染上了血,她很用力,很决然的将指甲插在心口,仿佛要将心脏从身体里取出来,马车已经停了下来,众人连忙围住了马车,慕容华峰仿佛有所察觉的冲向掀开帘子冲进来的影路吼道:“不要进来,你们守在外面就行了!”
  他一个大男人,身强体壮的,用尽全力死死的钳住白清歌的手,压在她身上,腿压住她乱蹬的腿,手捏着她自残的手,压在头顶,他就那么扑在她身上,死死的压住她,眼里都是惊恐和担忧,喊出的话都是颤抖着的:“清、清歌、清歌怎么了,怎么了?你能听到我说话么?怎么了?说话啊。怎么了?”
  他看过她发作,却从来没看过她自残,他心痛,手足无措,不知dào
  该怎么办,只能这么颤抖着声音在她耳边一次次喊着。
  喊了许久,他见她眼角流出血泪,不知dào
  目光落到哪儿去的眼里终于带上了一丝理智,她张口,大口呼吸着,仿佛有人钳住了她的喉咙,让她说不出话来,她微弱的声音传来,他焦急压下脑袋,听她挣扎中吐出的字只有一个‘痛’。
  他惊惧,不知dào
  怎么下手,也不知dào
  怎么安慰,他没了武功也没内力,不知dào
  怎么才能让她不痛。
  “哪儿痛了,你告sù
  我好么,哪儿痛,清歌,我是你相公,不要伤害自己好么,不要……”他见她手已经挣扎得青紫,原本就没好完全的伤更加的显得伤痕累累。
  “哪儿痛了?”他只知dào
  问,不知dào
  该怎么办。
  原本一直在角落里蹲着闭眼的小凤凰立马飞了过来,在两人身上盘旋着许久,凤凰也是满目焦急,它飞了许久,突然仰头尖叫,明明是一只鸟儿发出的声音,却让外面安静下来的马儿生生被那声音震得蹬腿倒地,口吐白沫。
  侍卫一个个落到地上,赶紧翻身躲开,接近五十匹的马儿在那一瞬间全都倒下,一眨眼便全都死了。甚至有一个侍卫没反应过来,还被马儿压住了腿,旁边见着的侍卫马上上前将死去的马儿抬开,将那腿被压伤的侍卫解救出来。
  大家惊恐的望着马车,不知dào
  那声音是从哪儿传来的。
  凤凰叫过后,仿佛力qì
  也回复了许多,它直接落到白清歌心口上,隔着衣服,纤细的爪子一抓,生生的掐入了她的肉中。
  白清歌再次痛呼一声,慕容华峰刚抬头想打掉那只凤凰,却见白清歌痛呼后,安静了许多,小凤凰身上冒出许多许多的白色光芒,都顺着脚流入她身体里,她渐渐安静下来,睁着眼睛视线没有焦距,慕慕容华峰也惊呆了,见小凤凰原本鲜红似火的羽毛黯淡了下去,一点一点变成了黑色,在白清歌彻底安静的时候,它仿佛也没能撑住,“啪”的倒在了她心口位置。
  慕容华峰已经渐渐放开白清歌的手,见她安静下来,谈了谈她的鼻息,见白清歌没事,这回是惊奇的望着小凤凰。这小凤凰是怎么回事?它刚才是在救白清歌么?
  慕容华峰下意识伸了伸手,将小凤凰抓在手中,它一身鲜艳红色的毛变成了灰黑色,仿佛失去了光彩,而那灰黑色的羽毛都已经是干枯状。
  慕容华峰已经不知dào
  该说什么了,小凤凰在他手中安静的躺着,过了好一会儿,那墙角刚跟小凤凰堆在一起的盒子身上像是被涂上了一层保护膜,而那层保护膜正在缓缓的撕裂,露出盒子的开口。
  小凤凰从他的手心挣扎着想站起来,却已经没了力qì
  ,慕容华峰见状若有所悟,他看了白清歌一眼,见白清歌安静的闭着眼睛也不知dào
  是昏迷还是睡着了,他慢慢放开她,起身走到角落里,将盒子打开,里面是那只银簪子,银簪子下面还压着一封信。
  他将小凤凰放在盒子边上,银色簪子散发出银光,那银光让小凤凰吸收去了,它干枯的毛发渐渐饱满。
  但是依旧是黑色,它的羽毛,无法变成火红色。
  那是诅咒,天界任何人不得随意剥夺生物的生命,它没法,用了禁咒将附近生灵的力量剥夺过来自己使用,所以,它变成了一直堕落的凤凰。跟麻雀无异。
  小凤凰挣扎着爪子落到簪子上,闭上眼睛睡去。
  慕容华峰在旁边看着,没再说话。
  白清歌醒来的时候,她觉得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已经彻底死亡了,她起身,见慕容华峰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自己,良久,他从怀中摸出一封信,放到她手中。他已经看过了,里面的内容让他有些失神。
  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大伙儿在空地上扎营,她醒来的时候那些打猎的侍卫刚把饭做好。
  慕容华峰将一碗饭端到她旁边放下,然后默默的走了出去。
  她在那样奇怪的目光中,抖着手将信打开。
  “姐姐,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你们应该已经离开了古国,那个肮脏的国度终于还是被我毁了,错就错在,当初他们选的是我当这个帝王。
  蛊王需yào
  繁衍后代,于是我和它都选择了你,然后才有了后面的一系列事情,万蛊之王统领蛊界,从我跟它生命连在一起的时候,我就知dào
  我这一生都会受它摆布,那又怎么样么,至少我活了下来,我们从最优秀的山村走出来,是一批最优秀的孩子,被所谓的历练扔进了万蛊林中,一千七百多个人,让蛊王选择一个活下来,它选择了我,同样,也将生命交给我了,它控zhì
  我,我也控zhì
  它,其实没想过还能醒来,一点都不想面对这个肮脏的世界,幸好,我醒来了,所以我告sù
  了他,解蛊的方法有两个,要么它愿意出来,放qì
  你,要么,我跟它一起死,它选择了后者,我也选择了后者。那是一种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