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旗鼓相当
“小世，既然你做了我的搭档，我就有必要了解你的实力，用出你全部的力量和我对战吧，不必留情。”
“和你对阵，哪敢留手。”
说话的同时，我已经动了起来。玄阴掌发力击向嫚月的腹部，迎接我的，是嫚月威力无比的拳头。完全没有想到，她的力气居然这么大，完全胜于我之上。
砰的一声巨响，我踉跄的往后退了几步，才险险稳住自己的身体。
嫚月丝毫没有给我喘息的机会，乘我缓冲的空隙，横腿踢向我的脖子。我慌忙用手去挡，可与此同时，也将更多的破绽暴露在了她面前。幸好在万花谷投身试炼的那两年，我积累了丰富的实战经验。
空旷的练武场中，我们两人的切磋如火如荼的进行着。嫚月不是虚长我四岁，她的每一个攻击都堪称完美，每一个防御都恰到好处，敏捷、聪慧，牢牢的掌控着大局，和她对峙着，我感觉却来越力不从心。
她的时机把握的很好，懂得怎样让形势有利于自己，扬长避短，充分发挥自己四肢修长的特点，对我采取近距离攻击，打了就跑的策略，这是最适合对付我的战斗方法。她只和我对了几招便就发现了，心思缜密至极。
恐怖的对手！
忘川瞳，难以看透她清奇的攻击路子；玄阴掌，难以跟上她的速度；凤鸢舞步，难以防御她的全方位攻击……在不使用魔法，只依靠肉搏的情况下，嫚月可以说是凌驾于我之上。
还好，她有她的长处，我有我的优势，就是——韧性。
从小父母就会在各种匪夷所思的地方，设置千奇百怪的机关阵让我去闯。长期以往，我身体的柔韧性比同龄人还要高上几个层次。依靠身体的柔软度，我像一条无骨蛇般游走在她的招式之下。
但尽管如此，我依旧被她压制着。嫚月的强大，之前我已有所耳闻，但只有在和她的对战中，我才能深刻的明白她是多么的恐怖。
长时间处于被动，我自然不甘于此，见她再次欲用手肘禁锢住我的两臂，我身子前倾，往下探去，没想到她的手肘却在半空中改了个方向，整个人向后翻去，以手撑地，膝盖发力，踢向我的下巴。
佯攻！
这一次，躲不开了！
我结结实实的挨了这一踢，身体向后倒去。
“结束了。”嫚月淡淡道，眼中是已成定局的胜券在握。
“未必。”
嫚月瞳孔猛然缩紧，她的小腿，此刻正被我抓着。一个人，当她以为自己计谋得逞，而攻击又成功的时候，是最容易放松警惕的时候，而我，一直在等待着这个契机。
右腿后跨一步稳住下盘，我抓住她的腿将她整个人横空拎起，然后像陀螺一样飞速旋转着，利用离心力将她重重甩向墙壁。
我并不担心这样会伤到她，因为结果明摆着，闷响过后，嫚月完好如初的重新站在我面前。
她整了整衣服，我们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肯定，同时点头，昭示着这场切磋的落幕。
“刚才那一下，你应该脑震荡的。”
“打架打多了，我比一般人皮厚。”我嘿嘿一笑。
“哦，”嫚月若有所思道：“看来以后和其他组的对战中，可以拿你当肉盾了。”
“我这么细皮嫩肉的一朵娇花，你舍得吗？”
“有舍才有得，我自然是舍得的。”
……
接下来几天，每晚我都会来练武场和嫚月切磋。一个强大的对手，总是有益的。每一次和她的战斗中，我都能发现一些自身的不足，然后在一次次的交手中，裨补阙漏，有所广益。
有时候，我们也会谈论一些自己在剑道、刀法、肉搏上面的一些经验和技巧。我终于知道，她对别人不屑一顾的态度从何而来，嫚月的才情，那些胭脂俗粉与她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她的知识储备相当丰富，对于很多方面都独具慧眼，谈吐间，不改锋芒，经天纬地之才，气吞山河之志，从她的言语中就能彰显她的不凡。
我自打进入这所学府一来，就没有一个能够痛痛快快畅谈一番武学的志同道合之人，幸而她来了。一段心路的历程，渲染出相同的气场，凝眸浅笑间，文字的城堡从此不再孤芳自赏。
两盏清茶，对月而谈，即便一夜无眠，拂晓黎明，仍旧意犹未尽。
我喜欢和她说话时那种无须遮掩的坦然和自信，那种无以取代的纯净和自然，不用去迎合任何一方，不用掩藏自己的任何情绪，我们谈笑风生，笑得肆意张扬。因为懂得，所以欣赏。
心与心的距离，便在这一言一语的交谈中，悄然贴近。
很快，便到了期末考核的日子。
歆亚学府总共有六个班——法师班，武者班，符师班，术士班，圣医班，以及，灵师班。不同的班级，有不同的考核场所，鎏崖区便是武者班进行考核的地区。所有班的学生在考核后筛选出最优秀的组合，然后在让这六组进行最终决赛分出胜负，第一名的组合都会得到丰厚的奖励，同时也会成为学府的红人，众多学子心中的偶像。
这天，我和嫚月早早的来到了鎏崖区，才早上七点，这里就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我两刚一来到，就吸引了绝大多数人的目光。一瞬间，原本喧闹的人群，如同被定格了一般，陷入了一片极致的安静。惊艳的目光，一道又一道停留在我们的身上。纵使流言把我们说得再如何不堪，却不可否认，我们确实是耀眼至极的存在。
我一张美丽中略显瘦小的脸蛋，宛如粉雕玉琢的一般，略显几分青涩稚嫩，却是美得叫人难以忘怀。明澈的灵瞳，卷翘的睫羽，小巧的琼鼻，樱桃似的红唇，无一不是上天最完美的作品。
嫚月殊离的动人冷颜，不施粉黛，天生丽质，朱唇剑眉映明日，水翦双眸点绛唇，穷尽世间所有的笔墨，都难以形容她的美。加上她身上那股令人无法移开眸子的独特气质，清冷中带着傲然，更是生生攫取了所有人的魂魄。
一个钟灵毓秀，犹似水中仙。
一个尊贵缥缈，犹似焰中月。
随意地站在一个地方，便就是一副最美的风景。
“诶，我最近没犯什么事吧？为啥那些女生都要用一副‘你罪大恶极’的表情看着我呢？”我用胳膊怼了怼旁边的嫚月。
嫚月一直在闭目养神着，连眼睛都懒得睁开看她们，清清冷冷的话语，从她的薄唇中飘出：“如果长得好看是一种错，你已经铸成大错；如果可爱是一种罪，你已经犯了滔天大罪。她们就好了，没错又没罪。”
“对呀，真羡慕她们！”
“不必羡慕，她们虽然不能美得惊人，但是可以丑得勾魂。”
……
听到我两的一唱一和，一些女生气得牙痒痒，但又因为忌惮不敢出言反驳，只好恨恨地移开目光。
见周围注视的目光少了，我感觉空气似乎都自由了点。吐纳了一口浊气，我抬眸望向椅树闭目养神的嫚月，心里默默为她点了个赞。这些天，我对她的毒舌程度有了一个深刻的了解。如果把毒舌比喻成一把刀的话，那她的这把刀，绝对是一把菜刀，而且，还是菜刀中的战斗机——极品菜刀！
半个时辰过后，鎏崖区古朴的大门缓缓敞开，身着一袭正装的诺威尔从里面踱步走出，他的身后还跟着几个导师，皆是一脸严肃的表情，让原本还算轻松的氛围，顿时紧张起来。
“参与抢牌的人——出来！其他人原地待命。”
一声令下，陆陆续续有人走到导师面前站好，嫚月也睁开眼，走到队伍中。
在正式考核前，每个班都会先进行一场预赛筛选，导师会在考核地点发放五十个号码牌，由搭档中派出一人与其他人一起进行抢夺，即这三百多人的武者班中，只能有一百人是能够进入正式考核。
虽然我跟嫚月无论哪一个去都能抢到号码牌，但为了万无一失，还是决定由实力更强的嫚月去抢。
等的时间长了，丝丝疲倦席卷我的脑海，昨晚睡得太晚，我现在的精神有些萎靡，估计嫚月一时半会也出不来，我攀上一棵树，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就舒舒服服的躺下开始补觉。
鸟语花香、暖风阵阵，我很快便进入了梦乡。梦中，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再次传入我的脑海。温润舒朗的声音，带着烟雨般的悠长韵味，就像尘封在我记忆酒窖中的美酒，无论何时打开，都如此惹人迷醉。
我静静地沉睡着，垂着美丽的睫羽，嘴畔含笑，神情无比安祥美好。一头如瀑布般的长发，自枝干上垂坠而下，在阳光中流溢着点点晶莹。宛如墨画般韵味无穷的眉眼，叫人看着就忍不住惊叹。
远远望去，就像是一个沉睡中的睡美人，被无意中发现。
嫚月一出来，看到的便是这番恬美之景。她足尖一点飞升上树，轻靠在我身旁的树枝上，也不急着叫醒我。
她撩起我垂落枝头的秀发，随意的缠在手指上把玩着，继而又用发尖轻挠我的脸颊，看着我憨态可掬的睡颜，嘴角的笑意就不自觉地加深。
突然，我的眉头紧皱，安然不复存在，嘴里不住地发出痛苦的呻吟声，仿佛正在经历一个很可怕的噩梦。
“别走…别走……我求你了…”
“小世。”
看我神色不大对，嫚月凑上前想叫醒我，就忽然被我猛地抱了个满怀。
睡梦中，我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只是像抓住唯一的救命稻草般，紧紧地抱着嫚月不撒手。嫚月怔住了，自打有记忆以来，她就从未和人如此零距离接触过，陌生的情感在她身体里流窜，她本能的想要推开我。
“我喜欢你。”
轻飘飘而四个字，风过无痕，消散在空中，但传入嫚月的耳中，却如同平地惊雷一般，翻滚轰鸣，让她彻底失了神。
喜欢……这个词，太陌生了。即便是和她血肉相连的父母，也从未和她说过这两个字，他们看重的也只是她骇人听闻的天赋。她的力量，她的身份，她的性格，令所有人都敬她、畏她、怨她、惧她、恨她，可是她不在乎，这个世界吝啬于给她的，她从来都不稀罕拥有。
她的世界，有她一人便足矣！
她生来便是天之骄子，注定高高在上，受众生仰望。十几年来，她从未哭过，也没有怨过，更没有真心笑过。她一直都保持着平静如水的内心，可是这一刻，有什么，不一样了……
明知道我这句话并不是对她说的，可是她不愿理会，顺从着内心最真实的雀跃。
十四载了，原来，人的拥抱是这样的温暖。
原来，有人喜欢是这样的感觉。
内心，似乎有一扇门被打开了一条小缝。因为，她竟然开始贪婪起温暖。
微风飘起，卷起谁家珠帘，掀起谁心涟漪。
原本想要推开我的手，搂住了我的双肩。这时，我醒了。
“嫚月。”我揉揉睡眼惺忪的双眼，打了个哈欠，软糯的声音里还带着刚睡醒时的慵懒。“抢夺赛已经结束了吗？”
嫚月触电般缩回自己的手，片刻间又恢复了以往的冷静自持。“没有，我是第一个抢到的，所以先出来了。结束的话，最快也要到今晚九时，我们先回去吧。”
“嗯。”
我和嫚月齐齐跳下树，往来时的方向走去。
“对了，你刚才，是做噩梦了吗？”想起我刚才悲痛的神情，好似一碰就会碎了的瓷娃娃，嫚月心里就不由得一阵担心。明明自己最讨厌脆弱的人，可是现在她心里除了担忧还是担忧，并不显著的变化，在她身上悄悄发生着。
“算是吧，我总会做这样一个梦，一个前一刻会让我觉得无比幸福，下一刻就让我跌入深渊的梦。”我垂着眸，眼里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悲寂。
“别露出那副表情，不适合你，我也会很不舒服。”
闻言，我微微一愣，抬眸用余光扫向走在我身旁的她。修长的脖颈，高昂的下颌，如同一只尊贵的白天鹅，即便只是一个侧颜，也给人一种盛气凌人的感觉。
我从未见过她脆弱的一面，嫚月她，在我心中就是强大和完美的代名词，高不可攀，是我憧憬着，视为目标和偶像一般的存在。
“嗯。”我微笑着，将手勾进她的臂弯里。嫚月的眉头微蹙，她似乎很不习惯跟人这么亲昵，但到底，也没甩开我的手。
明天，就是正式的期末考核了，我期待着，和嫚月的第一次并肩作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