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小兰丸
夏杉点点头，露出一个乖巧的笑，藤原香子就跟着青山涉木走进了某个房间。
夏杉走到一个靠窗的位置，看着窗外，安静的像幅画。
也许是青山涉木之前特意交代了一下，黑崎兰丸主动走到夏杉旁边，递过菜单。
夏杉简单点了两样，看着黑崎兰丸准备离开，忍不住问了一句：“请问是您亲自来料理吗？”
黑崎兰丸淡淡的望了她一眼，摇摇头，离开。
夏杉倒也不气馁，不过是资料上显示，黑崎兰丸有一手好厨艺她才好奇一下的，其实并没有多想吃到黑崎兰丸的料理。
奇怪的是，虽然今天只有他们几位客人，上菜的速度并不快，黑崎兰丸端上菜时，夏杉还隐约看到他眼里似乎闪着期待。
菜的份量很足，色香味俱全，夏杉吃完一碗就饱了，然而还是剩下了一半的菜。
夏杉没有浪费粮食的习惯，却也不想把自己撑到，托着两腮苦恼了一小会，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时，黑崎兰丸脸色微微发黑的走了过来。
“怎么，不好吃？”
夏杉并没有被他吓到，也没有刻意去看他，只是眉宇间皱成一团，微不可见的撅起了嘴：“不呢，很好吃，但是我吃不完，太多了……”
她没有看到的是，黑崎兰丸的脸色由黑至正常，再由正常转红，相当精彩。最后，看着像个猫儿似的软软的夏杉，黑崎兰丸居然笑了一下。
“你叫什么？”
虽然很意外黑崎兰丸主动的开口，夏杉还是很平静的回答：“花江夏杉。”
黑崎兰丸点点头：“嗯，花江……小姐……”又似乎是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叫得很犹豫。
夏杉主动开口：“叫我夏杉就好了，兰丸君对吧。”
女孩的声音很软，既有孩子特有的奶音的那种软，也有女孩特有的那种轻软，听了格外的舒适，像一只刚刚出生的幼崽，只是却带着些漫不经心，精致的小脸上虽然挂着一抹得体的微笑，眼中却透了一层随意，仿佛什么都不看在眼里，让人不由得想牢牢地吸引她的注意力。
黑崎兰丸皱了皱眉，不知道是不满意她这种看似礼貌实则没有半点尊敬的态度，还是觉得她这种软软的幼崽做派很可爱，竟然脱口而出一句：“我比你大。”
夏杉不解得看向他，圆圆的黑色眼睛干净纯粹，直直的反射人心：“所以？要叫黑崎先生是吗？”
黑崎兰丸耳尖泛红，中低的少年音又低了一个度，更显沙哑，略显撩人，有些别扭的想了想：“先生什么的，有点奇怪不是吗。”
夏杉眨了眨眼睛，想了想就试探性的叫了一句：“兰丸哥。”
黑崎兰丸点点头，他的耳朵更红了。他拿出一个碗和一双筷子，坐在夏杉对面：“不介意的话，我能吃剩下的食物吗？”
夏杉有些不解地看着他：“……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请便。”
黑崎兰丸再次开口：“抱歉，第一次正式料理，我做的份量好像多了点。”
“诶，第一次就做那么好吗？兰丸哥你好厉害啊。”夏杉真的有些惊讶了，连当过顶级厨师她都没吃出来，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黑崎兰丸脸也泛上红晕，他微微偏过头，小声的说：“其实私底下经常有练，但正式的还是第一次。刚才你问我的那句话，我告诉木良爷爷了，他就说干脆让我来试一次好了，我就上手了。”
夏杉看着他羞涩的样子，觉得意外的有趣，动漫里的黑崎兰丸成熟稳重，还很冷漠，小时候居然这么可爱。
等到黑崎兰丸吃完，收拾好餐具，香子阿姨居然还没有和青山涉木聊完，夏杉对他们的谈话稍稍有了点兴趣。
她拿出藏在口袋里的零，小声的说道：“零能不能去帮我看一下阿姨在做什么？”
零刚想同意，却突然一下子溜到夏杉的口袋里。
夏杉回头一望，黑崎兰丸神色不明的站在她身后。
……糟糕，餐厅不允许带宠物的。
飞快的回忆起资料，夏杉不好意思得讨好式笑了笑，捧起零就往黑崎兰丸面前送。
跟夏杉合作多年的零一下子就猜到夏杉的意图，往前走了两步就抬起两条前肢朝着黑崎兰丸作揖，黑溜溜的不掺杂色的两只眼睛直直看着黑崎兰丸，萌态尽显。
黑崎兰丸的手轻轻的向前伸，零很有灵性的跳到他的手心，主动蹭了一下。
黑崎兰丸：“……”
黑崎兰丸喜欢小动物，对待主动接近自己的动物非常温柔，相当的有爱心。零的主动靠近，让他实在硬不下心来说重话。而花江夏杉……是个例外。
花江夏杉实在是太乖巧了，长相可爱乖巧就不说了，连声音都透着乖巧两个字，性格也很乖，有礼貌，不会给人添麻烦，不知为何还特别的善解人意，既不逃避责任，还能戳中他的萌点……一点都不像她这个年纪的孩子，太懂事了。
黑崎兰丸试探性的摸了摸零，发现零没有反对后，便开始轻柔地为零顺毛。脸上不自觉的浮现出一抹愉悦的微笑。
“兰丸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夏杉趁机赶紧道歉。
黑崎兰丸顺毛的动作停了一下，身体有些僵硬，一会才说：“……算了，别被木良爷爷发现就行。这是你的宠物？”
夏杉没有点头，而是认真的看着黑崎兰丸：“零不是宠物，是朋友，最好的朋友。”
零的动作也停了一下，再动时，就又跳到夏杉的肩头，一下又一下得蹭着夏杉肩膀上的衣服。
黑崎兰丸出人意料的不仅没有生气，甚至还温和得笑了笑：“抱歉，我先去洗个手，一会再陪你聊。”
黑崎兰丸确实没有生气，甚至还很高兴，他一直相信动物是有灵性的，他讨厌不爱护动物的人，却尊敬真正将动物同人一样对待的人。只不过夏杉还是太小了，这种尊敬，成了一种正式的认同。
等黑崎兰丸回来时，他已经恢复了一开始的冷然。即使还没有张开但已经很有几分未来的气势的黑崎兰丸，冷下脸得样子其实也是挺可怕的。他静静的坐在夏杉对面，突然开口——
“夏杉。”
“……嗯？”夏杉有些忐忑的回话。
“我要向你道歉。”
“诶？”夏杉又开始不解。
“一开始，我把你当成爱哭闹的小孩，担心你会破坏我的工作，所以对你没有什么好态度，抱歉。后来，误以为你浪费粮食所以脸色不好，抱歉。”黑崎兰丸表无表情的说着，语气平淡的不像道歉倒像认罪。
原来是这样……夏杉想起刚开始黑崎兰丸的态度，还以为他一直都是这样……
“不用道歉啦，兰丸哥，我一点也不介意，你也别放在心上。”夏杉又一次露出一个软软的微笑。
黑崎兰丸看着她，想了想，说：“你知不知道你很像你的这只花栗鼠？”
话题一下子转变的相当快，夏杉一下子竟然没反应过来。
“一样的可爱。”黑崎兰丸真诚得补了句。
少年真挚的模样不带一丝挑逗。想到黑崎兰丸的资料，夏杉知道他大概是真的这么觉得，也真诚的回了句：“谢谢。”
由于香子阿姨一直没出来，夏杉就主动找话题接着聊了下去。
“兰丸哥，木良爷爷是谁？刚刚一直听你谈起呢。”
“这家餐厅的老板，是个很好心的老人，收留我在这儿打工，还教我厨艺。”黑崎兰丸很平静的回答。
不知为何，夏杉总觉得怪怪的。想了想还是问了黑崎兰丸：“兰丸哥，你为什么要说收留呢……”
也许是没想到夏杉会这么问，黑崎兰丸沉默了很久。
其实夏杉说完就后悔了，因为她明明知道黑崎兰丸家道中落，还有一堆欠债，却还是戳人伤疤。只是那种资料没有显示的怪异感始终萦绕在心头，最终还是忍不住问了出口。
也许是觉得歉疚，夏杉这回主动转移了话题：“兰丸哥，你认识青山涉木先生吗？”
黑崎兰丸有些疑惑的看着她：“你们不是他的客人吗？”
“呃……其实我也不清楚，一大早院长就带我到他车上一直到这，我只知道他的名字而已。”
“院长？什么院长？”
夏杉也是很平静的回答：“孤儿院院长。”
不知是这几个字戳中了黑崎兰丸的什么点，脸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夏杉也是孤儿吗？”
“……也？”夏杉隐隐明白了什么。
黑崎兰丸却开始回答她上一个问题：“之所以说收留，是因为我家破产了，所有东西都被用作抵债，我没有家了。”
夏杉小心的问道：“那你的家人……”
“被逼债的逼得狠了，跳楼自杀。那些逼债的也怕了，宽限了我还债的期限，允许我二十年内还完。所以我想找个地方打工，但是一直没有人收，是木良爷爷收留了走投无路的我。”
夏杉微愣片刻，原来这就是资料里没有显示的……
一个十三岁的少年，为了生计为了还债，小小年纪就要去打工，不仅服务员的工作做的很称职，还能有一手好厨艺……
尽管黑崎兰丸没有说自己有多么艰难，却更让夏杉体会到他的不容易。
不知出于什么想法，夏杉突然很想握住黑崎兰丸的手，于是她也就这么做了。
“兰丸哥，还有我呢，以后，你就是我哥哥，我就是你妹妹，我们一起做伴，好不好？”
黑崎兰丸看着眼前这个明明也是孤身一人的女孩神色中满是心疼，甚至没有半分同情或虚假，心弦微动。
很久过后，他才点点头：“好。”
反握住夏杉软软的小手，立下此生难忘的，由衷的誓言：“我会好好守护你的。”
夏杉发自内心回之一笑：“我也是。”
时光定格在此刻，多少年后，两人再回想起此刻，都是由衷微笑。
回到现实。
夏杉仔细回想了一下资料，又陷入某种思考，半天才抬起头：“兰丸哥，你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吗？或者说，擅长的技能。”
黑崎兰丸有些惊讶于她会突然问这种问题，但还是耐心回答了：“我很喜欢贝斯，说不上顶尖，但还是有点自信的。”
夏杉回之一笑：“兰丸哥也喜欢音乐吗？”
“也的话……夏杉也喜欢？”
夏杉点点头：“我还会作曲呢。”
黑崎兰丸温和的笑笑，虽然他并不认为夏杉真的能作出什么好的曲子，还是鼓励式的说：“很厉害呢，夏杉以后一定可以作出很好的曲子来。”
夏杉也是笑笑，她知道黑崎兰丸并不信她，但这并没有关系不是吗。
“阿杉。”藤原香子的声音突然响起。
夏杉往旁边一望，藤原香子和青山涉木正站在一旁，似乎是已经谈完了。只不过相比起青山涉木的淡然甚至带着点愉悦，藤原香子的脸色隐隐发黑。
“香子阿姨，怎么了吗？”夏杉拉着藤原香子的衣角，担忧的望着她。
藤原香子勉强的笑笑，摸了摸夏杉的头发：“没什么，阿杉跟我一起去青山先生的公司一趟好吗？”
夏杉没有犹豫就点了点头。
藤原香子于是就拉起夏杉的小手准备和青山涉木一起离开。
“香子阿姨，能等一下吗？”夏杉没有跟着藤原香子走，只是问了一句。
藤原香子有些不清楚情况，但还是点了点头。
夏杉放开藤原香子的手，走向黑崎兰丸：“兰丸哥，有机会我会再来的，你要好好的，不要累着自己可以吗？”
黑崎兰丸突然就有些不舍，但还是点点头：“你也是。”
于是夏杉就转身离开，黑崎兰丸看着夏杉的背影，忽然再一次觉得，其实生活也并没有那么残酷，虽然亲人不在了，但是他还有木良爷爷和木良奶奶，还有夏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