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3 爱恨(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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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像是电池耗尽的玩偶,无力地伏在他肩头,“你不明白,没有用的!没有用的!不管我多努力,都没有用……”
  程致远轻抚着她的背,柔和却坚定地说:“我明白,我都明白!一定有办法!我们先把钱还了,你把妈妈接到上海,换一个环境,她找不到人陪她赌博,慢慢就会不再沉迷打麻将。我们还可以帮她找一些老年人聚会的活动,让她换一个心情,认识一些新朋友,一切重新开始!”
  一切真的能重新开始吗?颜晓晨好像已经没有信念去相信。
  “一定能重新开始!晓晨,一定都会好起来!一定!”程致远的脸颊贴在颜晓晨头顶,一遍又一遍重复着,像是要让自己相信,也要让她相信。
  颜晓晨抬起了头,含着泪说:“好吧!重新开始!”
  程致远终于松了口气,笑了笑。
  颜晓晨突然意识到他们现在的姿势有点亲密,一下子很不好意思,轻轻挣脱了他的怀抱,往后退了一大步,尴尬地说:“好丢脸!我在你面前真是一点面子都没有了!”
  程致远没让她的尴尬情绪继xù
  发酵,“十六万我借给你,你怎么还?”
  颜晓晨认真思索了一会儿说:“接了妈妈到上海,我不知dào
  生活费会要多少,我用年终奖还,行吗?”
  “行,百分之五的利息。还有,必须投入工作,绝对不许跳槽!言外之意就是你必须做牛做马,为我去努力赚钱!”
  他话语间流露出的是一片光明的前途,颜晓晨的心情略微轻松了一点,“压根儿没有人来挖我,我想跳槽,也没地方跳。”
  “我们打赌,要不了两年,一定会有猎头找你。”
  “借你吉言!”
  “走吧,送你回去。”程致远把半袋面包和饮料拿给她。
  黄毛和光头正领着人在颜晓晨家外面晃荡,看到她,一群人大摇大摆地围了过来。
  程致远问:“是他们吗?”
  “嗯。”颜晓晨点了下头。
  程致远微笑着对黄毛和光头说:“要拿钱去找那个人。”他指指身后。
  黄毛和光头狐疑地看看巷子口的李司机,对颜晓晨说:“警告你,别耍花样!要是骗我们,要你好kàn!”
  他们去找李司机,李司机和他们说了几句话,领着他们离开了。
  程致远陪颜晓晨走到她家院子外,看着血红的门,他皱了皱眉说:“我家正好有些剩油漆,明天我让李司机给你送点油漆来,重新漆一下,就行了。”
  颜晓晨也不知dào
  能对他说什么,谢谢吗?不太够。她结结巴巴地说:“我、我会好好工作,也绝不会跳槽。”这一刻,她无比期望自己能工作表现优异,报答程致远。
  程致远笑着点点头,“好,进去吧,我走了!”他的身影在巷子里渐渐远去。
  颜晓晨回到家里,看到妈妈醉醺醺地躺在沙发上睡觉,地上一个空酒瓶。她把空酒瓶捡起来,放进垃圾桶,拿了条被子盖到她身上。
  颜晓晨给沈侯打电话,却一直没有人接,只能给他发了条微信:“不用借钱了,我已经把钱还了。”
  颜晓晨吃了几片面包,一口气喝光饮料,又开始打扫卫生,等把院子里的垃圾全部清扫干净,天已经有点黑了。
  她看了看手机,没有沈侯的回复,正想再给他打电话,拍门声传来。
  她忙跑到门边,“谁?”
  “我!”
  是沈侯,她打开了门。沈侯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关切地问:“没事吧?他们来闹事了吗?”
  “已经没事了。”颜晓晨把院门关好。
  沈侯把一个双肩包递给她,“钱在里面。银行没开门,问了几个哥们儿才凑齐钱,所以回来得晚了。”
  颜晓晨没有接,“你没收到我的信息吗?”
  “赶着回来,没注意查看手机。”他一边说话,一边拿出了手机。
  看完微信,他脸色变了,“你问谁借的钱?”
  “程致远。”
  沈侯压抑着怒火问:“你什么意思?明知dào
  我已经去借钱了,为什么还要问他借钱?”
  “我不想用你借的钱。”
  “颜晓晨!”沈侯怒叫一声,一下子把手里拎着的包摔到了地上,“你不想用我的钱,却跑去问另一个男人借钱?”
  “你听我解释,我只是不想沾一丝一毫你爸妈的光!”
  “我知dào!所以明明沈林、沈周手里都有钱,我没有向他们开口!我去找的是朋友,不姓沈,也不姓侯!你还想我怎么样……”
  颜妈妈站在门口,警觉地问:“你们在吵什么?晓晨,你把赌债还了?哪里来的钱?”
  沈侯怒气冲冲地说:“问颜晓晨!”他朝着院门走去,想要离开。
  颜晓晨顾不上回答妈妈,急忙去拽沈侯,沈侯一把推开了她,愤nù
  地讥嘲:“你有个无所不能的守护骑士,根本不需yào
  我!”
  颜晓晨还想再去追沈侯,颜妈妈拿起竹竿,一竿子狠狠打到了她背上,“死丫头,你从哪里拿的钱?”
  颜晓晨忍着痛说:“一个朋友,说了你也不认识。”
  沈侯已经一只脚跨到院门外,听动静不对,转过身回头看。
  “朋友?你哪里来的那么有钱的朋友?那是十六万,不是十六块,哪个朋友会轻易借人?你个讨债鬼,你的心怎么这么狠?竟然敢要你爸爸的买命钱……”颜妈妈挥着竹竿,劈头盖脸地狠狠抽打下来,颜晓晨想躲,可竹竿很长,怎么躲都躲不开,她索性抱着头,蹲到了地上,像一只温驯的羔羊般,由着妈妈打。
  沈侯再顾不上发脾气,急忙跑回来,想要护住颜晓晨,但颜妈妈打人的功夫十分好,每一杆子仍重重抽到颜晓晨身上,沈侯急了,一把拽住竹竿,狠狠夺了过去。
  “我打死你!你个讨债鬼!我打死你!”颜妈妈拿起大扫帚,疯了一样冲过来,接着狠狠打颜晓晨,连带着沈侯也被抡了几下。
  颜妈妈的架势绝对不是一般的父母打孩子,而是真的想打死晓晨,好几次都是直接对着她的脑袋狠打,沈侯惊得全身发寒,一把拽起颜晓晨,跑出了院子。颜妈妈边哭边骂,追着他们打,沈侯不敢停,一直拽着颜晓晨狂跑。
  跑出了巷子,跑过了街道,跑到了河边,直到完全看不到颜妈妈的身影了,沈侯才停了下来。他气喘吁吁地看着颜晓晨,脸上满是惊悸后怕,感觉上刚才真的是在逃命。
  颜晓晨关切地问:“被打到哪里了?严重吗?”
  “我没事!你、你……疼吗?”沈侯心疼地碰了下她的脸,拿出纸巾,小心地印着。
  看到纸巾上的血迹,颜晓晨才意识到她挂了彩,因为身上到处都在火辣辣的疼,也没觉得脸上更疼。
  沈侯又拿起她的手,已经肿了起来,一道道竹竿打的瘀痕,有的地方破了皮,渗出血。沈侯生气地念叨:“你妈太狠了!你是她亲生的女儿吗?”
  沈侯摸摸她的背,“别的地方疼吗?我们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颜晓晨摇摇头,“不疼,穿得厚,其实没怎么打着,就外面看着恐怖。”
  沈侯看着她红肿的脸和手说:“小小,你妈精神不正常,你不能再和她住一起了。她这个样子不行,我有个高中同学在精神病院工作,我们可以找他咨询一下,你得把你妈送进精神病院。”
  “我妈没有病,是我活该!”
  沈侯急了,“你妈还没病?你帮她还赌债,她还这么打你?不行!我们今晚随便找个旅馆住,明天就回上海,太危险了,你绝不能再单独和她在一起了……”
  “沈侯,你知dào
  我爸爸是怎么死的吗?”
  因为怕晓晨伤心,沈侯从不打听,只听晓晨偶尔提起过一两次,他小心地说:“车祸去世的。”
  “车祸只是最后的结果,其实,我爸是被我逼死的。”
  “什么?”沈侯大惊失色地看着晓晨,摸了摸她的额头,担心她被颜妈妈打傻了。
  颜晓晨带着沈侯找了个避风的地方坐下。
  河岸对面是星星点点的万家灯火,看似绚烂,却和他们隔着漆黑的河水,遥不可及。昨夜河岸两边都是放烟花的人,今晚的河岸却冷冷清清,连贪玩的孩子也不见踪影,只有时不时传来的炮响才能让颜晓晨想起这应该是欢欢乐乐、合家团圆的新年。
  沈侯把他的羽绒服帽子解下,戴到颜晓晨头上,“冷不冷?”
  颜晓晨摇摇头,“你呢?”
  “你知dào
  我的身体,一件毛衣都能过冬。”沈侯把手放到她的脸上,果然很温暖。
  颜晓晨握住了沈侯的手,似乎想要给自己一点温暖,才有勇气踏入冰冷的记忆河流。
  “我爸爸和我妈妈是小县城里最普通的人,他们都没读过多少书,我爸爸是木匠,我妈妈是个理发师,家里经济不算好,但过日子足够了,反正周围的亲戚朋友都是做点小生意,辛苦讨生活的普通人……”
  颜爸爸刚开始是帮人打家具、做农具,后来,跟着装修队做装修。他手艺好,人又老实,做出的活很实诚,很多包工头愿意找他。随着中国房地产的蓬勃发展,需yào
  装修的房子越来越多,颜爸爸的收入也提高很快,再加上颜妈妈的理发馆生意,颜晓晨家在周围亲戚中算是过得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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