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 希望(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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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生活在希望之中,旧的希望实现了,或者泯灭了,新的希望的烈焰又随之燃烧起来。如果一个人只管活一天算一天,什么希望也没有,他的生命实jì
  上也就停止了。
  ——莫泊桑
  清晨,程致远准bèi
  了一桌丰盛的西式早餐,两人吃完早餐,休息了半个小时,就出发了。
  大年初一,完全没有交通堵塞,一路畅行,十一点多,已经快到两人家乡所在的城市。
  颜晓晨的家不在市里,在下面的一个县城,车不用进入市区。虽然有GPS,李司机还是有点晕头转向,颜晓晨只知dào
  如何坐公车,并不知dào
  开车的路,程致远却一清二楚,指点着哪里转弯,哪里上桥。
  等车进入县城,程致远说:“下面的路我就不知dào
  了,不过现在你应该认路了吧?”
  “认识。”小县城,骑着自行车一个多小时就能全逛完,颜晓晨知dào
  每条街道。她让李司机把车开到一个丁字路口,对程致远说:“里面不方便倒车,就在这里停车吧!剩下的路我自己走进去就可以了。”
  这边的房子明显很老旧,的确不方便进出车,程致远也未多说,下了车,看李司机把行李拿下,交给颜晓晨。
  不管是程致远的车,还是程致远的人,都和这条街道格格不入,十分引人注意,颜晓晨注意到路口已经有人在探头观望,她有些紧张。
  程致远估计也留意到了,朝颜晓晨挥挥手,上了车,“我走了,电话联系。”
  “谢谢!”颜晓晨目送他的车走了,才拖着行李向家里走去。
  虽然这边住的人家都不富裕,可院门上崭新的“福”字,满地的红色鞭炮纸屑,还有堆在墙角的啤酒瓶、饮料瓶,在脏乱中,也透着一种市井平民的喜庆。
  颜晓晨走到自己家门前,大门上光秃秃的,和其他人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打开门,首先嗅到的就是烟味和一种说不清楚的霉味。她搁好行李,去楼上看了一眼,妈妈在屋里睡觉,估计是打了通宵麻将,仍在补觉。
  颜晓晨轻轻关好门,蹑手蹑脚地走下楼。她换了件旧衣服,开始打扫卫生,忙活了两个多小时,屋子里的那股霉味总算淡了一点。
  她拿上钱,去路口的小商店买东西。小商店是一楼门面、二楼住人,小本生意,只要主人没有全家出门,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开门。
  颜晓晨买了两斤鸡蛋,一箱方便面,店主和颜晓晨家也算是邻居,知dào
  她家的情形,问颜晓晨要不要小青菜和韭菜,他家自己种的,颜晓晨各买了两斤。
  拎着东西回到家,妈妈已经起床了,正在刷牙洗脸。
  颜晓晨说:“妈,我买了点菜,晚上你在家吃饭吗?”
  颜妈妈呸一声吐出漱口水,淡淡说:“不吃!”
  颜晓晨早已习惯,默默地转身进了厨房,给自己做晚饭。
  颜妈妈梳妆打扮完,拿起包准bèi
  出门,又想起什么,回头问:“有钱吗?别告sù
  我,你回家没带钱!”
  颜晓晨拿出早准bèi
  好的五百块,递给妈妈,忍不住说:“你打麻将归打麻将,但别老是打通宵,对身体不好。”
  颜妈妈一声不吭地接过钱,塞进包里,哼着歌出了门。
  颜晓晨做了个韭菜鸡蛋,下了碗方便面,一个人吃了。
  收拾干净碗筷,洗完澡,她捧着杯热水,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为了省电,客厅的灯瓦数很低,即使开着灯,也有些暗影沉沉;沙发年头久了,妈妈又很少收拾,一直有股霉味萦绕在颜晓晨鼻端;南方的冬天本就又潮又冷,这个屋子常年不见阳光,更是阴冷刺骨,即使穿着羽绒服,都不觉得暖和。想起昨天晚上,她和程致远两人坐在温暖明亮的屋子里,边吃饭边聊天看电视,觉得好不真实,可她也不知dào
  ,到底哪一幕才是在做梦。
  待杯子里的热水变冷,她关了电视,回到自己屋子。
  打开床头的台灯,躺在被窝里看书,消磨晚上的时间不算太艰难,只是被子太久没有晒过了,很潮,盖在身上也感觉不到暖和,颜晓晨不得不蜷成一团。
  手机响了,颜晓晨看是沈侯的电话,十分惊喜,可紧接着,却有点茫然,甚至不知dào
  自己该不该接这个电话。迟疑了一瞬,还是接了电话。
  “颜晓晨,吃过晚饭了吗?”沈侯的声音就如盛夏的风,热烈飞扬,隔着手机,都让颜晓晨心里一暖。
  “吃过了,你呢?”
  “正在吃,你猜猜我们在吃什么?”
  “猜不到!是鱼吗?”
  沈侯眉飞色舞地说:“是烤鱼!我们弄了两个炭炉,在院子里烧烤,配上十五年的花雕酒,滋味真是相当不错……”从电话里,能听到嘻嘻哈哈的笑声,还有钢琴声、歌声,“我表妹在开演唱会,逼着我们给她当观众,还把堂弟拉去伴奏,谢天谢地,我的小提琴拉得像锯木头……”
  颜晓晨闭上了眼睛,随着他的话语,仿佛置身在一个院子中,灯火闪烁,俏丽的女孩弹着钢琴唱歌,炉火熊熊,有人忙着烧烤,有人拿着酒在干杯。虽然是一模一样的冬天,可那个世界明亮温暖,没有挥之不去的霉味。
  “颜晓晨,你在听我说话吗?”
  “在听!”
  “你怎么一直不说话?”
  “我在听你说话!”
  沈侯笑,“狡辩!我命令你说话!”
  “Yes,+Sir!你想听我说什么?”
  “你怎么过年的?都做了什么?”
  “家庭大扫除,去商店购物,做饭,吃饭,你打电话之前,我正在看书。”
  “看书?”
  “嗯!”
  “看什么书?”
  “Fractals_and_Scaling_in_Finance。”1
  沈侯夸张地倒吸了一口冷气,“颜晓晨同学,你要不要这么夸张啊?”
  电话那头传来“猴哥”的叫声,颜晓晨笑着说:“你还想继xù
  听我说话吗?我有很多关于金融分析的心得体会可以谈。”
  “得!你自己留着吧!我还是去吃烤羊肉串了!”
  “再见!”
  “喂,等一下,问你个问题……你想不想吃我烤的肉串?”
  “想!”
  “在看书和我的烤肉之间,你选哪个?”
  “你的烤肉!”
  沈侯满yì
  了,“我挂了!再见!”
  “再见!”
  颜晓晨放下手机,看着枕旁的Fractals_and_Scaling_in_Finance,禁不住笑起来,她只是无事可做,用它来消磨时间,和美味的烤肉相比,它当然一文不值,沈侯却以为她是学习狂,自降身价去做比较。
  颜晓晨接着看书,也许因为这本书已经和沈侯的烤肉有了关系,读起来似乎美味了许多。
  第二日,颜晓晨起床后,妈妈才回来,喝了碗她熬的粥、吃了个煮鸡蛋,就上床去补觉了。
  颜晓晨看天气很好,把被子、褥子拿出来,拍打了一遍后,拿到太阳下曝晒,又把所有床单、被罩都洗干净,晾好。
  忙完一切,已经十一点多了,她准bèi
  随便做点饭吃,刚把米饭煮上,听到手机在响,是沈侯打来的。
  “喂?”
  沈侯问:“吃中饭了?”
  “还没有。”
  “有没有兴趣和我一起吃?”
  颜晓晨张口结舌,呆呆站了一瞬,冲到门口,拉开大门,往外看,没看见沈侯,“你什么意思?”因为过度的紧张,她的声音都变了。
  沈侯问:“你这到底是惊大于喜,还是喜大于惊?”
  颜晓晨老实地说:“不知dào
  ,就觉得心咚咚直跳。”她走出院门再四处张望了一下,确定沈侯的确不在附近,“我现在就在家门口,没看到你,你是在逗我玩吗?”
  “嗯,我的确在吓你!我不在你家附近。”
  颜晓晨的心放下了,沈侯哈哈大笑,“好可惜!真想看到你冲出屋子,突然看到我的表情。”
  颜晓晨看了眼狭窄脏乱的巷子,一边朝着自己残旧的家走去,一边自嘲地说:“你以为是浪漫片,指不准是惊悚片!”
  沈侯笑着说,“我本来的计划是想学电影上那样,突然出现在你家外面,给你个惊喜,但技术操作时碰到了困难。”
  “什么意思?”
  “我按照你大一时学校注册的家庭地址找过来的,可找不到你家,你家是搬家了吗?”
  颜晓晨的心又提了起来,结结巴巴地说:“什么?你说……你来……你来……”
  沈侯非常温柔地说:“颜晓晨,我虽然不在你的门外,但我现在和你在同一个城市。”
  颜晓晨拿着手机,站在破旧的院子里,看向遥远的天际,突然之间,一切都变了,像是跌入了一个不真实的梦境里——天空蔚蓝如洗,江南的冬日阳光宁静温暖,映照着斑驳的院墙,长长的竹竿,上面晒着床单、被罩,正随着微风在轻轻飘动,四周浮动着洗衣粉的淡淡清香,一切都变得异常美好、温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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