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怨气冲天

  m墨契赶到青梁殿,却被人拦下说:“安乐侯,墨良娣不喜见生人,”
  “那你去找,说我有急事找他,”墨契无奈,只能站在外殿等待,
  墨契有些坐立不安,双手放于身后,來回的走动,
  终于,墨契等的不耐烦,趁宫女松懈的时候,快速的向青梁殿偏殿跑去,如无头苍蝇,到处乱撞,希望撞到赤潋,
  找了许久也沒遇见赤潋,墨契有些失望,便停了下來,沒想到,一停下,就听见赤潋的声音,他的声音温柔,如潺潺的流水,正说着:“歌儿,那我走了,你好好安胎,”
  墨契寻声而去,就看到赤潋靠在窗边,大声的说话,而紧闭的窗内传來一个柔弱的女的声音,她说:“好,你早些回去吧,多注意身体,不要熬夜批改奏章,”
  “好,”赤潋说,“那我走了,你安心养胎,”
  赤潋说完,敲了敲窗,转身离开就看到墨契站在廊边,静静的看着他,
  赤潋惊讶说:“墨契,”
  墨契刚刚抛在一边的怒意又升起,但尽量忍住怒气,沉声说:“到偏殿内说,”
  赤潋只得带墨契去一个偏殿,疑惑问道:“何事如此之急,”
  墨契关上门窗,便猛地对着赤潋跪下说:“,我表妹墨歌的性比较冲,希望您看在我们的情分上,饶过她,”
  赤潋吃惊的拉起墨契问:“她怎么了,我并未惩罚她,”
  墨契依旧跪着说:“如果不是歌儿做错了什么,你为何要娶另一个女,还让她怀了你的孩,你想过歌儿的感受吗,”
  赤潋叹息,看着墨契的眼睛,用力把墨契拉起,墨契见赤潋眼神赤诚,竟情不自禁的站起來了,然后听赤潋解释说:“不是因为我……她喜欢的是赤喾……”
  墨契突然醒悟过來,然后沉默了,他回想起墨歌在边塞所做之事,还有墨歌和赤喾之间的交流互动,一切便都明白了,墨歌是真的很喜欢赤喾,
  “为何叔叔不让歌儿嫁给赤喾呢,”墨契想不明白,豫章王赤喾人很好,十岁便名动京城,身份地位,容貌实力,在京城都是数一数二的好男儿,更何况他们两情相悦,
  赤潋也沉默了,他叹息一口气,然后看着墨契,眼神清明的说:“或许,是为了墨家,歌儿嫁给我的话,墨家或许又有一个皇后,”
  “那也不可以牺牲歌儿啊,”墨契恼怒道,他很生气,想要立刻去见墨白,问问他到底为何要把歌儿送进宫中,
  赤潋低着头,沒有说话,他不敢承认心中所想,也不敢告诉墨契,他心中所想,
  “可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墨契抓抓自己的头发,恼怒的说,他想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京城的一切都让他不舒服,每个人的笑脸背后藏了什么,他不知道,
  墨白不让他回剑阁城,又强迫墨歌嫁给,当墨歌一直不肯接受赤潋的时候,墨家又把另一个女塞给赤潋,并成功的让她怀上了赤潋的孩,为何要这般执念呢,
  墨契突然想到,皇上如今只有一个男儿,其他的孩……不知为何死去……
  墨契拍拍自己的脑袋,只觉得一切都越发奇怪,他不愿去想是他的姑姑做了那些事情……姑姑不会做那种事情的……或许只是巧合,
  他不知怎么解开心中的疑窦,只能去东宫回墨府,问墨白,
  墨契借了匹马,在街道飞驰着,好在一上沒有撞到什么人,但他依旧可以听到有人在骂骂咧咧的说:“赶去投胎啊……”
  猛然人群中一人喊道:“是镇远侯墨契,”大家都立刻安静下來,主动让出一条大道,让墨契飞驰而过,
  他无心去管周围人的看法,或许明日市井便会疯传他墨契嚣张跋扈、目中无人,他不在意那些虚名,
  墨府的大门越來越近,他沒有让马减速,反而加速,在快到门口的时候一个翻身跳下马,然后直奔后院,
  墨府后园有几棵年樟树,四季常青,墨白正站在树下,手放在香樟粗糙的躯干上,沉思着,
  墨契气喘吁吁的跑到墨白面前,直奔主題问道:“叔叔,为何要让歌儿嫁给,”
  墨白放下按在香樟树上的手,双手交叉放在身后,背对着墨契说:“因为好,她嫁给有何不妥,”
  “可是她喜欢的是豫章王赤喾,叔叔,你沒看到歌儿她消瘦几多,她现在很痛苦,”墨契不能想象一个从小天不怕地不怕的表妹,变成这样一个沉默寡言郁郁不安的陌生人,
  墨白沉默一会儿,然后转头,眼神深沉的看着墨契,墨契打了一个寒战,他知道墨白并不是如表面一般温尔雅,而是喋血之人,当初因他的父亲墨魄之死而血洗过朝堂,
  墨契紧握拳头,让自己直视墨白的双眼,眼神坚定的说:“叔叔,告诉我,为什么,我觉得……你们好像有很多事情瞒着我,”
  “你若真想知道,也不是不可,跟我來吧,”墨白步履稳重,而墨契却觉得如履薄冰,他的掌心全是汗水,真相要出现的时候,他反而有些害怕,
  墨白带着墨契穿越过墨府的花园,來到了墨府最偏远一个小屋,屋虽小,却很精致,里面摆满了牌位,白纱轻轻飘荡,淡淡的烟气一点点升入空中,然后消失不见,
  墨契皱眉,他知道这是墨家的家庙,摆放祖先的牌位,
  “这是老祖的牌位,磕个头吧,”墨白跪下,墨契也跪下随着墨白一起磕头,
  “这位是第一任镇远侯,这位是……”墨白一个个解释着牌位是谁的,墨契点头答应,却不知道墨白想说什么,心中渗得慌,
  “这个,是你父亲墨魄的牌位,磕头吧,”墨白和墨契一齐磕头,墨契重重的把头磕在地,一缕血丝滑下,
  墨白点燃几只香递给墨契说,“几年沒回來,这次一起拜了吧,”
  墨契点头,认真的进香烛,墨白就站在一旁,看着长明灯,灯火闪耀,房中的白纱布轻轻飘荡,
  烟气袅袅,还未看清它们的纹,就消失不见,一切都那么安静,墨白就那样看着长明灯摇曳的火焰,墨契则是静静的跪着,额头的血迹也干了,留下渗人的血迹,
  墨白终于开口,他背对墨契说道:“你知道,我们墨家有多少将士战死边疆的吗,”
  “二十七人,”墨契挺起胸膛骄傲答道,
  “那么,有多少人,死在皇上手上,”墨白转过身,眼睛紧紧抓住墨契的眼睛,语气淡然的问:“被皇上莫名的罪名杀死,其亦或者,像你父亲一样……死去,”
  墨契瞪大眼睛,站起來,颤抖的问:“我父亲……他……他不是被人陷害而死的,”
  “也与他们的陷害有关系,”墨白递给墨契一杯山茶,说,“喝口茶,坐下缓缓吧,”
  墨契立马坐下,急切的问:“我父亲……他的死,与皇上有关,”
  墨白轻轻的吹着山茶,墨契看着青花瓷杯内的水面泛起的涟漪,还有起起浮浮的山茶花,
  “你父亲啊……”墨白喝了一口茶,终于缓缓的说,“他好,好的让皇上嫉妒,让很多人嫉妒,所以,在你父亲被围困的时候,皇上派兵救人的时候迟疑了,之后,便是一连串的迟疑,导致你父亲重伤回來之后不久便死了,”
  “啪”墨契手上的杯凋落在地,他沒有想到他景仰的皇帝是杀害他父亲的间接凶手,他一时难以接受,说:“不可能的,叔叔,皇上怎么会嫉妒父亲呢,他是皇上啊,”
  墨白有些可惜那些浪费的山茶,他叹息道:“你若是还是这样浮躁,如何做皇上呢,”
  墨契目眦尽裂,他怒道:“叔叔,你在说什么,我才不要做皇上,你们打算做什么,”
  “你说呢,”墨白也摔碎手中的瓷杯,站起來平视墨契,他和墨契一样高,只是很消瘦,显得为虚弱,但这时他的气势却不输常年在战场的墨契,“他们陈国皇帝,无端杀死我们墨家的将士十九人,如今加上你父亲,便是四十人了,”
  “我们墨家,把怨恨藏在心底,忍气吞声的为陈国做了那么多贡献,而他们呢,他们怎么对我们,”
  “这些祖先,现在都在看着你呢,”墨白指着那些牌位,瞪着墨契,墨契却怒道:“若是失败了,你们会死无葬身之地的,我也不要做什么皇帝,我不稀罕,”
  墨白走到镇远侯墨魄的牌位面前,用袖轻轻的擦拭着,对墨契说:“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你不知道吗,你父亲的仇,谁來报,”
  墨契沉默了,他若是不报仇,则是不孝,可是报仇,却是不忠……报仇了,赤潋又怎么办,他们会不会反目,还有容璧,容璧会护着赤潋的吧,他如何肯选择一个虚无的皇位而失去友谊,失去美好的一切,
  墨白抓着墨契的肩膀,眼神犀利的看着他说:“你沒有感受到他们的怨气吗,你真的不想为你父亲报仇,你真的不要那个人人觊觎的皇位,”
  墨契转头看向那些斑驳的牌位,那些牌位似乎都长了眼睛,正怨气冲天的看着他,等着他的回答,等他为他们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