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二月春风

  皇上焦急的在殿外走來走去,见一个宫女出來,就会拦住问:“贵妃的状态如何了,”
  宫女们都是不断摇头说:“奴婢不知,”然后快速离去,
  皇上握紧拳头,让自己冷静下來,可越是强迫自己冷静,身体就颤抖的越是剧烈,
  容宓不能死,绝对不能死,他好不容易遇见一个能够把所有的心思都毫无隐藏说给她听的女子,他怎么能够失去,
  他似乎,也爱上了容宓,
  太医说,容宓已经怀了两个月的身孕,应该就是在宫外的那次,让容宓怀上了他的孩子,
  他知道,那个孩子只怕是凶多吉少,很难保住了,
  皇上极为自责,若他能够多关心容宓一点,若他能早点发现容宓对他的重要性,容宓就不会遭受这样的磨难了,
  他害怕,害怕容宓不辞而别,那恐慌是他从來都沒有体会过的,即使当年征战沙场的时候也沒有过,
  这种恐慌,就像是害怕维持血液流动的心脏快要死掉一样,
  容宓,就是他的心脏,
  他的心,在不经意之间,割地称臣,
  很幸运,非常幸运,容宓沒有死,甚至腹中的孩子也沒有消逝,皇上日夜守在容宓床榻边,等着容宓苏醒时,就给容宓道歉,请求容宓原谅他的忽视,
  可当容宓睁开眼时,皇上却激动的一句话都说不出來,容宓反而泪水涟涟的扑在皇上怀中说:“皇上,阿宓还以为见不到您了,还好,阿宓醒了,阿宓沒有弃皇上而去,”
  皇上沒有说话,只是紧紧的握着容宓的手,双眼深情的看着容宓,无声胜有声,
  从此,皇上每日都陪着容贵妃,再不踏入别的妃嫔宫中一步,别人只当容贵妃是因为腹中的孩子而得了圣宠,只有一个人,知道并非如此,
  墨皇后知道,皇上爱上了容宓,那个看似毫无心机,安静内敛的容宓轻而易举的得了皇上的心,
  墨皇后愤怒,愤怒容宓在她眼皮子底下怀了龙种,愤怒皇上爱上了别人,这是对她的一种侮辱,
  她可以容忍皇上不爱她,可她不能容忍皇上爱上别人,这是她作为皇后的尊严,
  墨皇后也想尽了方法,想要弄掉容宓腹中的孩子,可是,皇上护的太严,每日都陪在容宓身边,墨皇后无从下手,
  容宓再也不能出寝宫,吃的喝的用的,都是皇上亲自把关,沒有人敢打容贵妃腹中孩子的主意,
  藏在深宫的容宓从來都不觉得无聊,因为每日都有皇上陪着她,为她画眉,为她结发,
  容宓的肚子渐渐大了起來,皇上久居容贵妃宫中的消息也传了出去,甚至惊动了朝臣,上书皇上应该雨露均沾,不能专宠一人,甚至连皇后都忽视了,
  这些奏折,皇上都压着,墨家却沒有任何动静,但皇上知道,这些奏折,有一半是墨家属意上书给他的,就是为了打压容宓,还有打压自己,
  皇上不想让容宓听到这个消息,可容宓还是知道了,甚至和他发脾气说:“皇上,您不许再留在我宫里了,”
  皇上点了点容宓气鼓鼓的脸,笑道:“朕不在你宫里,哪该去哪里呢,”
  “很多地方可以去啊,例如青梁殿,”容宓问的小心翼翼,看皇上的脸色沒有变化才继续说,“皇上,你很久沒有去皇后宫中了吧,”
  皇上点头,然后把容宓按在梳妆镜前,拿起眉笔就为容宓画眉,容宓动弹不得,被逼无奈,只能鼓着脸,不再提这件事,
  从此以后,每当容宓提起这件事时,皇上都会想方设法敷衍过去,渐渐的,容宓也不提了,毕竟,沒有女子是真的大度的舍得让心爱的男子和别的女人在一起,
  那段日子,皇上永远不会忘,他和容宓就像平民百姓一样,沒有勾心斗角,沒有互相利用,也不是举案齐眉,而是真正的相濡以沫,
  他下朝之后就是去容宓宫里,有时候会带上一些小玩意,有时候会带上一些点心,就是怕容宓会觉得无趣,在那四四方方的寝殿内,
  而容宓会在宫里为腹中的孩子绣衣裳,从襁褓到三四岁,从帽子到鞋子,都是容宓亲自动手,不许别人插手,
  皇上心疼容宓的身体,怕她长时间的绣花会伤着眼睛,便特意送了好几袋子花的种子,要容宓种,并说:“等这些种子发芽了,孩子就出世了,你再慢慢缝制衣裳也不迟,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休息,”
  容宓笑着应了,也沒有再缝制衣裳,每日的日程从绣花变成的浇花除草,轻松的很,偶尔还会坐在椅上晒晒太阳,唯一不变的是,捧着一本《乐府诗集》念诵还有抄写,
  皇上依旧怕容宓感到无趣,便送了一只会唱戏的鹦鹉给容宓,容宓却摇头说:“皇上,这后宫有你也就够了,何必再把它也关在这里呢,”
  “对,有你就够了,”皇上说完,便把那只鹦鹉放了,
  容宓的纯善美好让皇上沉醉,他难以想象,在容府那样阴谋算计的世家里,会有容宓这样如莲花一般圣洁的女子,他难以把视线转移,
  后宫中的女子,皇上再也沒有关心,因为他一心扑在容宓身上,丝毫不在意别的妃嫔的死活,
  很快,六月时,容宓顺利的生下一个女婴,皇上大喜,当场赐封号涟漪,涟漪,他静寂千年的心泛起阵阵涟漪,只为容宓,
  因为涟漪公主出生时,京城的赤莲全部盛开,皇上又给涟漪起名涟,谐音莲,也只有容宓的孩子能够与莲花媲美了,
  只可惜,生下孩子的容贵妃身体每况愈下,皇上几乎日夜守在容贵妃宫里,彻查容贵妃接触到的一切东西,想要知道究竟是什么让容贵妃的身体变得如此脆弱,
  可惜,什么都查不到,容贵妃再次被迫幽居寝宫,不能走动半步,
  后宫的人都欢腾极了,巴不得容贵妃早些死掉,好给她们腾位置,一时间,多少妃嫔宫女守在容贵妃寝宫外,变着花样吸引皇上的眼球,等着被皇上临幸,
  妃嫔们不敢做大动作,可皇上一心扑在容贵妃身上,不管她们怎么搔首弄姿,皇上就是不搭理她们,让那些女子咬碎了银牙,也沒有一点办法,
  唯一特殊的就是毫无掩饰,每日都在容贵妃宫外逗留的芳贵嫔被皇上注意到了,却被皇上厌恶的赶走了,
  当大家都在笑芳贵嫔无脑的时候,容贵妃却把芳贵嫔带进了殿内,聊了些趣闻之后,芳贵嫔就被回來的皇上给赶走了,
  再沒有人见到容贵妃如娇花般的容颜,因为那花朵正在迅速憔悴,快要油灯枯竭,
  在涟漪公主两岁时,容贵妃还是走了,留下一堆亲手做的衣裳,涟漪公主可以一直穿到六岁,还有种满整个宫殿的各色花朵,
  皇上不相信容宓就这样离开了他,他不信,有一种毒药能够在他眼皮子低下夺走了容宓的生命,可是,证据摆在那里,容宓还是死了,死的不明不白,
  刚两岁的涟漪公主不懂什么叫做死亡,只能睁着茫然的大眼睛,看着皇上抱着她,泪如雨下,
  再后來的事情,也无需多讲了,因为皇上并沒有多么深刻的记忆,这么多年,眨眼便过了,沒有什么能够让他记住的,
  这么多年的沉沉浮浮,他算计了多少人,又被别人算计了多少次,他也记不起了,
  皇上又把镜子扶起,看着镜中自己鬓发微白的脸,苦笑说:“再给朕几年的时间,朕还不能死,”
  陈国的积弊还沒有解决,他如何能够死,当年他都沒有死,如今,那就更不能死了,
  皇上花了几日就准备好一切,下旨让太子赤潋监国,明里说他在宫内养病,暗中却派人收拾好一切行囊,准备带着易潇潇一起去泌水城疗养,
  皇上要去泌水城的消息只有太子赤潋知道,别人想要见皇上都以皇上龙体还未痊愈为由统统驳了下去,
  赤潋正式监国,朝臣对于赤潋也算满意,对于皇上的病情便沒有那般在意了,陈国的民心渐渐稳定,但常常有一些质疑反对的声音出现,说陈国龙运将尽,很快就会被灭国,
  刚开始,赤潋的手段不算狠辣,甚至可以算得上温柔,但压制不住从四处冒出的谣言,容璧便替赤潋使用了极刑,造谣者,罪无可赦,满门抄斩,
  造谣生事的人渐渐少了,而原本在泌水河对岸叫嚷的嚣张的猃狁也消停了,剑阁城却依旧沒有放松警惕,在豫章王赤喾的带领下,把陈国边界保护的固若金汤,
  时间很快就到了二月,春风似剪刀,割的人脸上生疼,赤潋偶尔会收到皇上从路上寄回的信件,也偶尔会收到涟漪从安乐侯府发來的信件,
  皇上在信里总是会提有关民生方面的问題,要赤潋好好关注改善,最后附上一路安康,而涟漪的信上总是顾左而言他,迟迟不肯说何时回宫,
  赤潋害怕涟漪发生了什么意外,便打算亲自去安乐侯府找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