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熟悉画卷

  赤潋无奈,知dào
  梁子尘不是好相与的人,便直问:“你想要什么?”
  “哈哈哈!”梁子尘更加肆意的笑起来,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赤潋紧抿双唇,知dào
  梁子尘这是在笑他,便明白为何容璧不许他去求梁子尘,因为梁子尘什么都无所谓不在乎,所以谁的面子都不给。
  梁子尘捧着腹部,趴在轮椅的扶手上,过了许久笑声才渐渐低了,赤潋面色发白,他从来没有这样被人嘲笑过。
  “太子啊太子!”梁子尘终于平复下来,覆着锦帕的双眼紧盯赤潋,说,“你说,你能给我什么呢?你是能够治好我的眼,还是能够抹去我曾经的屈辱?”
  赤潋没有回答,这两件事他都做不到,只能沉默,梁子尘继xù
  说:“还是你觉得我稀罕名誉?财富?美人?”
  赤潋依旧没有回答,因为他明白,梁子尘不在意那些。
  梁子尘又开口:“何况,你能够给我的,我若想要便可以有,而你不能够给我的,别人可以给我。”
  赤潋握紧双拳,却依旧没有甩袖离开,因为他还是想要治好墨歌,他想要一点点还欠墨歌的。
  “呵。”梁子尘见赤潋依旧是呆呆的站着,没有因为他的讽刺挖苦而愤nù
  或者羞愧,只是惨白着一张脸,紧握着双拳,似乎在控zhì
  自己的情绪。
  梁子尘倒有些敬佩赤潋了,但依旧是不肯松口说:“你以为你想要放墨歌离开就能放墨歌离开吗?就算她能够怀孕……”
  赤潋看着梁子尘的脸,他的脸大部分都被锦帕遮盖,只剩开开合合的唇,唇中说出最难说的命运:“也不一定能生下来呢,说不定还会因此而……”
  “你胡说什么呢!”听到这里赤潋反而怒了,甩袖离开。
  “我治。”梁子尘突然答yīng
  ,让赤潋一时没反应过来,依旧向前走着,待反应过来时,已经走了十几米远。
  赤潋立kè
  转身走到梁子尘身边,强掩兴奋说:“真的?你答yīng
  治歌儿了?太好了……太好了!”
  梁子尘唇边勾着笑,放大声音说:“子芥,走吧。”站在不远处的梁子芥立kè
  走到梁子尘身后,推着梁子尘便离开了,没有与陷入狂喜的赤潋道别。
  梁子尘依旧是摩挲着眼上的锦帕,梁子芥不满的说:“哥哥,为何要治墨歌?明明是赤喾害你的眼睛如此。”
  “是啊。”梁子尘点头,“若命运改变不了,还是按着我从前看到的,只有治了墨歌,她才会死啊。”
  梁子芥不明梁子尘为何这样说,但也猜出墨歌会因为怀了孩子而死,一想到赤喾有多么喜欢墨歌,就会有多么痛恨自己,因此抱憾终生,梁子芥便觉得心中舒坦了许多。
  “但是。”梁子尘遗憾道,“不知现在命运已经被打乱了多少,更不知还会不会按照原来的方向走,双眼看不见真是件憾事,这日子无趣了许多……”
  梁子芥只以为梁子尘是因为双眼看不清而遗憾,安慰道:“哥哥,你定可以治好自己的眼睛,因为你是神医。”
  梁子尘却摇头说:“我治不好,这人世间,也没人能够治好。”这哪里是人可以治好的?
  梁子芥咬了咬银牙,说:“我定要赤喾以身还债!”
  “不必。”梁子尘摇头,梁子芥不明梁子尘为何就这样放过赤喾了,不解问:“为何?他害你这样,你还帮他谋反!”
  “我就是想要清清楚楚看看这场棋局,只有帮他,我才可以明明白白的看着他们痴的痴,醉的醉。”
  “何况,即使没有我,他也可以做到他想要做的呢,赤喾他可是布下了天罗地网,铺就了皇上的黄泉路,也成就了他的皇权路。”
  梁子芥也不得不承认,赤喾就是有那样的本事,即使没有梁家,赤喾也可以完美的走上那个位置。
  也好,借着赤喾,他们梁家也可以更上一个台阶。
  远处又传来《青梁悬想》的折纸戏,咿咿呀呀的说着那不知真假的故事。
  “帝业”唱完之后便戛然而止,“改朝”从来没有在未央宫上演过。
  戏中言莫当真,真情假意,全在戏言中。
  紫薇花红了半边天,挤成一团的花朵占尽了天时地利,现在正值夏秋少花季节,春日桃李的繁华早就不再,只有这红白日的艳阳紫薇花伴人从暮春到初秋。
  “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悦事谁家院?”涟漪伸出手,一朵一朵的拂过那娇羞的花朵,雪白的指尖与烈火般的花瓣相映,涟漪仰着脸,婷婷的站在紫薇花树下,完美精致的容颜被稀疏的阳光镀上一层光芒,让人舍不得移开双眼,若要说是艳冠群芳,但那素净的眉眼又不算艳绝,更像是出水芙蓉一般天然的艳丽。
  容钰忍不住感叹道:“阿涟,都说你是莲花仙子转世,我虽觉得可笑,却也信了,你这样的容貌气质,足够让人惊为天人,倾国倾城也是值得,再没有人能够在样貌上胜过你了。”
  涟漪放下手,淡淡的笑着说:“不,还是有人胜过我的,只是你没看见罢了。”
  容钰却不信,笑问:“若是有人比你还要好kàn
  ,定是要震惊全国,那如何没有任何消息传来?可见定是你虚构的。”
  涟漪笑而不语,沿着容府的花园小径向深处走,容府的花园很是小巧别致,而且不以工巧取胜,而以自然为美,没有任何被强行扭曲成各种形状的植物,涟漪心中赞叹。
  涟漪还记得去年来容府与容璧探讨《青梁悬想》的时候,并没有看到这里有这么多紫薇花,不知今年怎么盛开了这么多,涟漪于是问容钰:“为何今年开了这么多紫薇花?我记着去年没有的。”
  容钰神mì
  兮兮的笑着说:“哥哥陪你在外的时候,常常会寄信给我,有一次他提到,站在紫薇花下的你很美,于是我就移了这些紫薇花在花园中。”
  红晕爬上了涟漪的脸,涟漪想起那个清晨,她发丝凌乱的站在紫薇花在,而容璧坐在花台上,唇间携着一支毛笔,认真专注一笔一划描摹纸上赤莲。
  她以为那时候的她很狼狈,可是容璧说,那时的她很美。
  这时小径已经走到了尽头,尽头处是一座小亭,旁边稀稀拉拉有几间屋子,算不上破旧,也不算大气精致,不似下人的房子又不似杂物房,涟漪好奇的走近,只见许多房间外的台阶上已经蒙上了一层灰,有些窗框上还有蛛丝网,唯有一间干净的异常,似乎有人经常来打扫。
  涟漪指着那间房问容钰:“这间房是做什么用的?”
  容钰领着涟漪走到那房间门口,说:“进去看看不就知dào
  了。”
  涟漪迟疑了片刻便推开了门,映入眼中的是各种各样的油纸伞,有撑开的,有收起来的,有挂在墙上的,伞上的图案也各不相同,花鸟鱼虫、奇珍异宝、香草美人,涟漪惊叹:“这是画了多少年啊?”
  “不是画了多少年。”容钰纠正道,“是做了多少年。”
  涟漪恍然记起,容璧也给她做了一把莲花荷叶油纸伞,看样子,这些都是容璧做的。
  涟漪走到一个架子旁,架子上分了格子,似乎是一系列一系列的油纸伞,涟漪便抽出其中一个格子里的油纸伞,打开一看,只见上面点染了几朵傲骨梅花,旁边便是大片的留白,极为有意境。
  容钰静静的站在一旁看涟漪又从另一格拿了一把油纸伞,打开只见是杏花微雨,娇娆杏花零落成雨,意境比梅花还要好上几分。
  涟漪又抽出第三个,只见是桃花,第四个是蒲公英,第五个是九里香,第六是荷花,第七是桔梗,第八是紫薇花,第九是木槿花,第十是芙蓉,第十一是水仙,第十二是腊梅。
  涟漪一看是十二格,又都是花,便猜测道:“每格中是不同月份的花?”
  容钰点头,说:“是的,每个月哥哥都会做一把油纸伞,原先是画虫鱼鸟兽,香草美人,后来画腻了,便每月都画这个月份的花,这些油纸伞,从选竹子,到描绘,都是哥哥一人完成的。”
  涟漪一把一把收起这些油纸伞,没有继xù
  打开看下去,因为油纸伞太多,一下子也看不完,问道:“这么多,是做了多少年啊?他为何要做油纸伞呢?”
  容钰解释说:“很小的时候哥哥就开始学着做油纸伞了,哥哥说,油纸伞谐音‘有子’,成亲时,油纸伞也有很大的作用。”
  容钰说完促狭的看着涟漪,涟漪便不好意思再在这个房间呆着了,刚想出门却瞥见一幅卷好的画轴,眼熟的很。
  涟漪好奇的拿起来,容钰立kè
  抓着涟漪的手说:“这是哥哥画的,画的是个人,你确定还要看?看了可不要恼羞成怒哦。”
  涟漪握着那副画轴,虽说觉得熟悉却也没有特别想要看一看的冲动,听着容钰所说,转念一想,这是容璧放油纸伞的屋子,里面的画必定也是容璧画的,而容钰话里的含义再明显不过,那画中的人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