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易水
猃狁九部因为靠近泌水河,商业发展的很好,就连城池,都与陈国的没什么两样。但是其他的部落就不同了,大部分都是游移不定的,算的上是游牧,所以用包围城池的方法包围九部,是可行的。
赤喾不知dào
他们是在积蓄力量,静静等待救援,还是等死……猃狁被先皇武帝打的四分五裂,分裂的原因有五分可能是猃狁在内斗,所以别的部落只怕是不会来救九部的,更何况他们师出无名。
赤喾骑着他的朝野马刚刚来到猃狁九部城池外,就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和一个矮个子的人正对峙着,易水寒双手环在胸前,眼睛看着九部城墙上的城楼,根本无视那个矮个子。
矮个子作势要上前踹易水寒,墨契立kè
拦住说:“快回去!”
“我不!我才不要一直呆在军帐里!那有什么意思啊!我要像青俍皇后一样,上阵指挥!”墨歌仰视墨契,挥舞着手臂,那张牙舞爪的模样,看得赤喾想笑。
赤喾下马,收起笑容,板起脸走到墨歌面前,墨歌看到他之后,挥舞的手在空中停顿了一下,然后立kè
收回身后,整个人都消停了。
赤喾没有说话,低头看着墨歌的眼睛,那黝黑的瞳仁里映出墨歌圆圆的脸,他板起脸的样子确实有些凶,吓得墨歌步步后退,再也不见刚刚的嚣张模样。
墨歌退一步,赤喾就上前一步,墨歌咽了咽口水,双手抱在胸前,结结巴巴说:“你……你……你干嘛?”
赤喾依旧是板着脸,把墨歌逼到了城墙上,墨歌见后面没有退路,而赤喾已经用高大的身体把她的出路全部挡住,陌生而好闻的男子气息紧紧包裹着她,墨歌的脸渐渐红了,不知怎么的竟闭上了眼睛。
“呵。”耳边传来赤喾轻轻的嗤笑,墨歌还未反应过来,赤喾就抓住她后领,一把她提在手上。
墨歌大声喊叫,手和脚一起舞动,“喂!喂!赤喾,你放我下来!”见赤喾没有放手的意思,反而步步沉稳的走向他那匹枣红的朝野马,墨歌立kè
反应过来了,她抓住赤喾的手臂,用力一掐,赤喾吃痛,却没有把她放下。
“墨契救命啊!我不要死啊!”墨歌只是掐了赤喾的小臂一下,便没有掐了,赤喾觉得奇怪,她明明可以用力掐的,这样不是可以跑掉么,又为何说会死?
墨契刚想上前拦住赤喾,赤喾就把墨歌丢到马背上,然后拍一下朝野马,朝野就立kè
飞奔起来。
墨契立kè
冲上去要救下墨歌,可是朝野马跑的飞快,墨契根本追不上。
“赤喾!墨歌她不会骑马!”墨契着急了,他立kè
翻身上马,易水寒却拦住了,悠悠的说:“摔不死。”
墨契红了眼,推开易水寒说:“歌儿她从小就怕骑马,什么马都不能驾驭,一不小心就会出事的!”
“她出事?……呵呵。”易水寒嘲笑道:“这边疆无时不刻不在出事,她是谁,为什么不能出事?”
“你!”墨契上前作势要打易水寒,赤喾却拦住了,说:“我去追吧,是我的错,朝野的习性也只有我知dào。”
赤喾牵过墨契的马,翻身而上便立kè
飞奔,狂沙扑面,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墨契视线内。
“这般娇弱,还来什么边疆?”易水寒走到墨契身边,与他并排,语气嘲讽,“还说什么像青俍皇后,只怕连墨皇后都不如!”
墨契握紧拳头,最后还是松开,叹气道:“她是家中独女,性子自然是骄纵了些,你多多担当……”
易水寒勾起嘴角,没说话便走开了。
墨契无奈摇头,墨歌的性子是需yào
磨砺,但易水寒的性子同样需yào
磨砺。
当赤喾回到泌水河畔的时候,朝野已经在岸旁喝水,而墨歌却不见了。
赤喾拍拍朝野的脑袋说:“墨歌呢?”
朝野好似听得懂人话,抬起头看着剑阁城内,赤喾就立kè
知dào
了墨歌已经回城安全了。
他又问守城人:“刚刚骑朝野回来的姑娘是否受伤了?”守城人纷纷摇头,还说:“那姑娘有活力的很,怎么可能受伤!”
赤喾想象得出墨歌暴跳如雷的模样,他无奈摇头笑了笑便又骑着墨契的马回猃狁九部了。
男子悠悠的牵着暗红的骏马,沿着泌水河畔走着,夕阳下的河面波光粼粼,把整个画面都缀上了闪光,好像天地万物都是为了那个衬托那个男子。
墨歌站在城楼上,赤喾的一切动作都尽收眼底,他在确定朝野没事之后又询问了守门人什么,却连找她的意思都没有!
“哼!”墨歌有些怒,他根本就不在意她!
可是……他为什么要在意她呢?她不过就是一个莫名其妙自作主张跑来边塞的女子,难道因为她是墨丞相唯一的女儿,又或许因为她是镇远侯的表妹,赤喾他就要对她另眼相看?
是啊……他不在意她也是自然的,可是,她多么希望他多留意她一点,就一点就行。
她本来就没有什么理由怪赤喾……她确实无理取闹了一些。
那无理取闹不过是因为她喜欢赤喾。
她喜欢赤喾。
她还记得第一次从父亲嘴里听说他十岁名动京城时,她还不屑,觉得争那些虚名的人都是盛名之下其实难副,直到后来在公主及笄宴会上看见了他。
那一幕,惊了了流年,她隔花而望,赤喾正给涟漪公主簪玉簪,那花园一角美丽的风景在那对璧人面前都失去了颜色,他拿着玉簪,插入少女的云鬓中,画面是那么唯美和谐,她多么羡慕那个少女。
及笄宴上太后宣bù
赐婚与他们,她不是不失落,不是没有一些小小的嫉妒,涟漪公主比赤喾大几个月,是不般配的,可是,除了这一点,还有什么是不配的,她开始唾弃自己,只要,只要他开心就好。
不久从爹爹口中得知,洪都王死了,而赤喾要守孝三年。所有的人都知dào
,这赐婚只怕是作废了,若公主等三年就是老姑娘了,皇上是必不会同意的,她竟然有丝丝兴奋……她想按捺住那样的情绪,洪都王是为陈国而死,她应该悲伤,可是,心底浮出的兴奋她按捺不住。
在得知赤喾要攻打猃狁时,她想尽办法跑了出来,和他在一起几个月就好了,要能帮到他就好了。
如今,她如愿了,她可以和他在一起几个月,可是,她还想要他多看她一眼,多留意她一点。
看到他无视她的模样,她好难过,明明刚开始只是想在他身边呆上一会儿,可是愿望实现之后,她又想要再靠近他一点,再靠近一点点……
她会不会太贪得无厌了一些?
赤喾喜欢的是涟漪公主,她怎么能去奢望那些事情?
墨歌握紧拳头,走到女墙上,默默窥探赤喾远去的背影,渐渐融入遥远的地平线。
这样看着他也好。
京城,茶馆,说书人唾沫四飞,正兴致勃勃的说着洪都王的传说。
“洪都王年少真可谓风流多情啊,让多少女子踏碎芳心。”说书人唾沫横飞,“最终还是被王妃拴住心身,一生只娶了王妃一人。本以为是个美丽的结局,谁知dào
王妃最终因生世子而死。”
“这个王妃说来也有趣,是梁旁支的一个姑娘,长得也非倾国倾城,而且本人也无什么特色,不过是一般小女子姿态,却不知王爷看上王妃那一点。”
“自从王妃死后,很多人想要帮王爷续弦,但是洪王爷自此只关心战事和世子,与世无争。”说书人又叹息道,“最后洪都王被害,百姓们都自发的穿麻戴孝。这百姓自发穿麻戴孝也只有当初镇远侯死时才发生过……镇远侯墨魄,攻打猃狁国时不幸重伤,皇上把他救回来后过了半个月便死了,死时不过二十七八岁,真是天妒英才!”
听众们惋惜道:“别说了……说说别的。”听众们好像又回忆起那个坐在高头大马上,微笑的看着百姓的和蔼将军。
他自城门外缓缓而来,光洒了一地,花拂了他一身。光影稀疏,花影萧瑟,那开在岁月里的容颜如繁花般开落。
他或许只是过客,却给人心中留下难以磨灭的回忆,成为心头的朱砂。
说书人咳嗽一下,换了个舒适的坐姿说:“那就说京城名门望族吧。”他喝了几口茶,听众们不耐烦,抛瓜子皮上去喊道:“快说。”
“哎呦,我说我说。”说书人拍拍衣服,缓缓道来,“这名门望族,第一个便是要说梁家,这梁家是前朝皇族,身份自然是不同,梁家女子常常入宫为皇后或是妃子。”
“当今太后便是梁家女子,先皇的发妻容皇后死后,娶了当今梁太后。太后也是好福气,入宫一年便生了个大胖小子,而且生有异彩,皇上便给二皇子取名玓(音帝),有珠光闪耀之意。”
“先皇极为宠爱二皇子,也就是以后的洪都王,甚至想要传位给他,很多人都以为洪都王是太子,都来巴结梁家,却没想到,峰回路转,墨家的小姐嫁给了死去的容皇后生的大皇子,也就是当今圣上。借助墨家,皇上登基。”
“如今梁家确实有些落魄了,能够称得上人物的也只有安乐侯梁子尘,只可惜腿脚不行……传闻他的医术十分高明,能够生死人肉白骨,也不知dào
是不是真的。”
“说到墨家,自然就是镇远侯墨魄的墨家,如今也是前途无量,长子镇远侯虽死,但他的儿子墨契打仗也不输其父,已经是骠骑将军了。长女墨皎是当今皇后,太子也是皇后亲生的孩子。”
“皇后倒是有故事可说,皇后本叫墨娇,墨家女子本不随字辈,但是皇后当初强行改名为墨皎,并且还入了族谱,强悍如此!”大家一阵惊讶,墨家的女子个个不凡,甚至有女子有上过战场。
说书人不敢停顿又说,“次子墨白是当今丞相,墨白身体不好,不能上战场打仗,只好读书,没想到竟然读成了丞相,墨家如今文武人才齐全,但是唯一不足的是,人丁不旺,墨白也只有一女,后继无人啊。”
“再然后便是容家,容家是书香门第,当今皇上的亲母是容皇后,而且皇上的伴读是容家的长房容寂,而太子太傅是容与,容家还有一个女儿入宫,为容贵妃,生了圣上最喜欢的孩子,涟漪公主。”
“容家如今深得皇上喜爱,特别是容寂的长子容璧,少年得志啊,是太子伴读,常常入宫中替皇上办事。”
说书人说完,灌了一大口茶,吐出一口浊气。
所有悲欢离合的故事,到最后,都不过付与说书人。
时间飞快,离上次公主及笄宴会已经过了三个月,涟漪坐在宫中看着月色,弹着长相思。
九月上弦月,不过月上中天。
修竹不请自来,揭开了传说中的故事序幕。
:女墙,包涵着窥视之义,是仿照女子“睥睨”之形态,在城墙上筑起的墙垛,所以后来便演变成一种建筑专用术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