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情过境迁
这时又是数道闪电，钟仙方才还能颤颤巍巍地站着，此刻却因身受重伤躲闪不及，一道闪电狠狠砸进她的身体，已经狼狈倒地。
“楼岚！”陆冥大惊道。
“别、别过来。”钟仙看着陆冥，虚弱道，“还有最后一……”
话音未落，闪电再度落下，钟仙绝望地闭上眼睛。只是那闪电却未打在钟仙身上，被扑过来的陆冥挡了。
天劫受完，天空的乌云顷刻散去，阳光照进梨花谷。躺在地上的两人竟然相视而笑。我叹了口气，这劫是过了，只怕还有更麻烦的事情吧。
过了许久，陆冥艰难地起身，然后费力地将钟仙扶进屋内。
画面一转，是陆冥和钟仙相携从屋内出来。屋外不知何时竟然已经种满了各色颜色淡雅，却十分美丽的花。我听说，一个女子若是爱上另一个人，便会变得格外的心灵手巧。
却没想到，钟仙竟然不止擅长睡觉，却也还会种花……
“你的伤好全了吗？”陆冥问道。
“没事了。”钟仙看着陆冥，笑得温婉。
我忽然想到历劫之前钟仙美丽却漠然的面孔，看来喜欢一个人是可以让心也变得柔软的。此刻他们只怕已经相爱了吧……
“你当真要留下来吗？你可是与他有婚约的。”陆冥看着钟仙皱眉道。
“我爱的人是你，不是他。”钟仙敛起笑容，认真地看着陆冥，“起初我也觉得只要遵照王母娘娘的旨意便可以了，嫁谁都没有区别。可是我遇到你，才知道原来爱一个人是这样的感觉，既然已经爱上你，又怎么能轻易和别人在一起？我不愿意将就。”
陆冥的神色稍动，随即伸手揽住钟仙，脸上溢满了温柔。
这时，一阵大风扫过，一个白色的身影从空中出现。赫然是一身白衣的君楼，他的眼神从两人身上扫过，忽然微笑起来——
“听闻岚儿已经渡过天劫，却是受伤不轻，多谢预言者大人照顾，君楼感激不尽。”
君楼微微俯身，随即抬眼看向钟仙，“岚儿，如今你伤势如何了？如今可能随我回天庭？”
“多谢仙君挂心，楼岚一切都好。请仙君回去吧。”钟仙淡淡道。
君楼有些诧异，看了一眼陆冥，又看了一眼钟仙，“岚儿，你是怪我在你渡劫的时候不在身边么？回去以后我们就成婚了，以后可以天天陪着你。”
“楼岚不敢。请仙君回去吧，我自会向王母娘娘请罪。”钟仙漠然道。
君楼看了二人一眼，似是明白了什么，只不过仍然坚持道，“有什么事我们一起解决，过来，我们回去。”
“她不会随你回去的。”陆冥道。
“为何？”君楼眉心一跳。
“因为我要嫁给他，所以，我们的婚事不可能了。”钟仙漠然道。
“岚儿，你可知违抗天命是什么后果？！此话断不能说出口！”君楼打断道。
陆冥和钟仙对视一眼，开口道，“终究是我们对你不住，可是我和岚儿已经相爱，我们都不会离开对方。”
君楼的脸色变幻不定，最终看了两人半晌，一甩袖子愤怒离去。
看这个样子，此事定然没有完。只是我没有想到，钟仙和陆冥竟然是渡劫之后才相爱……回想起来，钟仙素来就知道睡觉，也没和陆冥怎么接触。
过了几日，梨花谷外呼啦啦地跪了一地人。待细看，原来是族长和灵女带着族人。
“大人，钟仙和君楼仙君有婚约，您万万不可坏人姻缘啊。”族长道，“请大人三思！”
“请大人三思！”身后的众人齐声道。
这呼声传入梨花谷，自然也传入陆冥与钟仙的耳中，两人顿时面色不变。
“不必理那些无聊的人。”陆冥故作轻松道。
钟仙面上虽然没有表现出来，可我分明瞧见她的眼里闪过一丝焦虑。看来钟仙是要有所行动了吧。
众人见族长一直坚持着，而陆冥却始终没有回应，便让族长回去歇着。
“族长，这是个人的缘法，强求不得的。这钟仙，只怕便是预言者大人的劫啊。”灵女意味深长地说道，“我们回去吧。”
听到灵女这样说，众人跪了一天，也有些累便都走了。
晚上，钟仙悄悄地出门，直奔天庭。
我正打算看接下来钟仙会如何应对，眼前却一阵迷雾。待迷雾散去，陆冥和君楼出现在面前，石桌之上依然放着热气腾腾的清茶。只是，君楼的脸色不太好。
“后来呢？”我看向君楼。
“钟仙上了天庭，竟然径自去找王母娘娘，请求和我的婚事作罢。王母娘娘自然不肯，楼岚好说歹说都没有用，最后问我的想法。”君楼叹了口气，“我说，只要楼岚与我成婚，我便不追究猎妖族的事情。”
君楼这样的说法倒是无可辩驳，甚至已经仁至义尽。毕竟钟仙在和陆冥在梨花谷的那段日子，到底如何……都不好说。
“楼岚见事情没有挽回的余地，竟然要去跳诛仙台，王母娘娘大为恼怒。”君楼道，“好在我及时拦住，否则楼岚便再也无法为仙了。”
这性格，还真是死倔死倔的啊。果然是我的作风，只是想来却有些心酸。
陆冥垂下眼睛，转身换了水继续煮茶，再也看不清他的表情。
“最后王母娘娘对我说，猎妖族的灵女隐隐飞升之兆，而猎妖族的灵女却还没有人选……我当即明白了王母娘娘的意思。”君楼道。
“于是，便将我贬下凡间，成为猎妖族的灵女。直到自己开悟方能回归本位？”我看着君楼道，“可是兜兜转转，我仍然回到陆冥的身边。”
陆冥的身体一僵，却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
“回到又如何？你这一世爱上的人却不是他，也不是我，而是毕方。”君楼自嘲道。
陆冥将我们杯中的已经渐凉的茶换掉，满上新煮的茶。淡淡的雾气遮住他的眉眼，此刻看不清他的神情。
“预言者大人，想必你已经算到了，岚儿这一世会遇到毕方吧？”君楼看着陆冥，语气似有挑衅之意。
我不禁皱眉，君楼这是什么意思？这语气当陆冥是摆摊算卦的江湖术士么？！再说，就算是预言者也不会轻易使用自己的能力吧……
“算到如何，不能算到又如何？这是各人的缘法，强求不得的。”陆冥看着我，若有所思道。
我忽然就能理解君楼了，也许在那一世最无辜的就是他了吧……可是那又能如何，一切皆是天意，岂非人力可为？
君楼忽然笑了起来，那笑容有些苍凉，“可是，我的执念又该如何呢？”
说罢，他摇摇头站了起来，向结界外走去。
风中传来一句低声的呢喃，“世人太执着，镜月看不破……”
我叹了口气，看着梨花谷的一地的繁花和满树的梨花，生出隔世之感。
“听闻她被贬下凡间，我大受打击，以致旧伤复发。后来伤好得差不多之后，我便用了自己的能力，终于知道可能还会和她再见。只是没有想到，已经情过境迁了……”陆冥望着君楼的背影道。
“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看着君楼走出结界。
猛然想起麦咚还在外面，关于山海经的事情，我还得向族长老爹再了解得详细些。于是我喝完在面前的这杯茶，便起身。
“岚儿。”陆冥忽然温柔地唤道。
我讶异的转身，看到陆冥也站起身，眼里隐隐有些期盼。
“可不可以……让我抱一下？”陆冥看着我。
我心里一酸，这么多年，想必陆冥也过得不是很好吧？君楼离去神情我看得不真切，可是背影却那么悲伤。不管人，还是神，都是对别人的事情可以快刀斩乱麻，到自己身上时，却偏偏纠结于细枝末节，不可谓不矛盾了……
我犹豫了一下，却还是绕过石桌走到陆冥面前。
陆冥慢慢抬手，缓缓抚上我的面颊，就那样摩挲着，“你还是和原来一样，又和原来不一样了。”
“陆冥，不管过去发生了什么，我们总是要往前走的。”我说道。
陆冥将我拥入怀中，两只手紧紧地环住我的腰，头深深地埋进我的颈窝。在这一刻，我感受到陆冥的无奈和伤心，眼睛里不知不觉蓄满了泪水……我抬起手，轻轻环住他。
良久，陆冥松开手，对着我微笑道，“好了。不要哭，那样不漂亮。回去吧，去做你想做的事情……”
听到这一句话，泪水便肆无忌惮地涌出来。最后我只是向他行了个半礼，轻声道，“多谢大人的琴和茶，容岚告退。”
“去吧。”陆冥轻叹一声。
我强忍住泪水，对着陆冥展颜一笑，“我不会叫猎妖族失望的。”
在转身的那一刻，我想我和陆冥的前缘已经结束了。只是心里却是说不出的酸胀，是太过用力的缘故吗。只是，这一世身为猎妖族的灵女，不能再任性了。
想着已经出了结界，麦咚坐在草地上，拿着一根棍子在地上划着什么，我上前一看，竟然是‘小楼’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