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子
杨天南是故意用这句话诈他的,因为还没有任何人跟谢彬彬透露过徐林的真正死亡原因。不管谢彬彬是不是凶手,杨天南只觉得这个小伙子反应真快。
“你姐夫徐林,身上被撒了白磷,会自燃也是因为这个。”杨天南说道。
“这我可不知道,而且我们上课也就背一化学式,也没应用过,”谢彬彬眼睛帮旁边一转,起身半趴到了桌子上,眼巴巴地瞅着杨天南说道,“我才想起来我化学作业还没写完呢,什么时候可以回家?”
“再回答几个问题就可以了。”杨天南叹了一口气,回答道。
接下来的提问特别像是采访大明星的快问快答环节,谢彬彬没有一个回答是在五个字以上的,而且总是说了一句,就把话题扯到老远。
最后也是没问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这一对姐弟就被放走了。因为徐林的自燃并没有波及到周边的房屋,所以他们俩就回了家。
“周哥,”等放走了人,杨天南一路小跑着找到了周辞,把自己的笔记递给周辞,“那个谢瑶瑶好奇怪啊。”
“是挺奇怪的。”周辞接过笔记,一页页翻看起来,“写的不错啊,挺清楚的。”
“谢谢周哥夸奖,”杨天南笑得有些憨,笑过了,又讲起了案子,“她弟弟说徐林总是在家暴她,她大夏天还穿那么厚,估计就是在遮伤痕。”杨天南把周辞手中的笔记往前翻了几页,“这是我们对目击者做的简单笔录,有不止一个人说,他们家总是传来打架的声音,但估计也就是单方面的毒打。但徐林死了,她反而是哭得最伤心的。我想不通啊”
“听说过斯德哥尔摩没?”周辞把本子合上放到一边,问道。
“不知道。”杨天南老老实实地回答。
“大概意思是说,被施暴者在施暴者长时间的掌控下,会逐渐对施暴者产生感情,”周辞解释道,“她可能就是这个状况,不过她虽然表现得很像斯德哥尔摩患者,但我总觉得她不是。”
“为什么?”杨天南追问。
“说不好,她好像太清醒了。”周辞低头盯着谢瑶瑶的照片,“明明表现得很伤心,怎么可能记得请那么多细节?连盖毯子这种小事都说了出来…”
“除非,这个动作有什么特殊含义!”杨天南突然抢了周辞的话,“会不会是谢瑶瑶怕室内温度不够白磷自燃,所以才给他盖了毯子?”
“嗯,有可能。”周辞点点头,“盖毯子这点确实很可疑,但谢彬彬的说辞也太过于含糊了,而且总是在转移重点。”
“那会不会是团伙作案?”杨天南突然又激动起来,“谢瑶瑶一直把弟弟带在身边照顾这么多年,谢彬彬也是跟着姐姐长大,两个人的关系这么好,共同作案的可能性很大啊。但谢瑶瑶又不像是会想出这种事的人,”杨天南开始反驳起自己来,“她和她弟弟没有经济来源,都在指着徐林一个人过日子,估计也就是因为这个,谢瑶瑶才不肯离婚的,而且,下个月就是高考了,她怎么可能在这种时候拉她弟弟一起杀人?”这个思路像是不对,杨天南又换了一个继续讲,“那是谢彬彬提出来要跟他姐一起干的?也不像啊她姐不能答应他做这么蠢的事…”
“还有一件事,”周辞打断了杨天南,“我们重点错了,这次的事故的起因是白磷,又是违禁品。”
“对对对,你不说我都要忘了,”杨天南拍了拍脑袋,“忘了还有个幕后黑手。”
“行了也不早了,先回家吧,”周辞看了看墙上的钟表,已经快指向了十一点,“好好睡一觉明天早上再来吧。”
“我估计我是睡不好了,”杨天南突然冒出一种嫌恶的表情,“徐林刚送到这的时候,我好奇去围观了,那个尸体真的…太恶心了。”杨天南作势要干呕。
“要吐别吐这,”周辞推了杨天南一把,“日子还长呢,回家自己消化去。”
今夜的天上几乎没什么亮光,月亮也被遮得十分严实,连半点光亮都透不出来。仅剩下马路上发着暗橘色弱光的路灯,虽是也能把柏油路照得清清楚楚的,但免不了会投下点阴影来。
还没完全入夏,街上连蝉鸣和飞鸟的声音都听不到,仅剩下风呼啸而过的声音。
两个人本来在警局门口就要往两个方向走,杨天南却拽着周辞的胳膊说有点害怕,不敢一个人走,求周辞把他送回家去。
“周哥,别扔我一个,这路真没法自己走啊!”杨天南扯着周辞的袖子,“我家真不远,你送送我吧!”
最后,周辞还真没耐住杨天南的软磨硬泡,拐了个弯把他送回家去,然后才回了自己的出租屋。
这是个仅需要一盏灯就可以照亮一整个房间的小空间,没有客厅,进屋面对的就是床。虽然是个很小的空间,但周辞却把这里收拾得很干净。
白天过的越热闹,晚上变回一个人时就会感觉更孤单。夜深人静,孤独感总是会从脚底下一节一节地爬上头顶,直到把整个人都笼罩在孤寂之下。
周辞每晚都会这么想,但他却也知道,这只是他所需要付出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