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中计
她挣扎着,拖出自己的手。
罗迦一怔:“芳菲,你怎么了”
她一惊,自己真的表现得这么明显她立即笑起来:“陛下,我好渴,我想去拿水喝。”她随手端起一杯茶,罗迦立即释然了。
她喝水喝得太急,竟然被呛住,不停地咳嗽。
罗迦拉过她,轻拍她的背,嗔道:“芳菲,慢慢喝,你这样像个小孩子毛手毛脚的,喝个水都要呛到”
“水太烫了嘛”
等她气息均匀了,罗迦才说:“芳菲,走,今日天色尚可,我们出去看看。”
“唉,我有点困了”
“怎么天天都在困傻东西,你这样呆着,不困才怪走走,我们出去逛一圈。你就是很少出去走动,这样对身子不好。”
芳菲被他拉着,只好和他一起出去。
御花园里,一些早春的花已经在开放了,除了成片的梅花外,水仙等也开始争奇斗艳。帝后一起来赏花,妃嫔们当然闻风而动却是赶紧闪人。谁也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在皇后面前耍什么小手段邂逅要偶遇,明目张胆地,就没意思了。而且,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表现得很明显,不想自寻死路。
芳菲这些日子来,已经非常明白她们的那些手段了,张孃孃提点的,自己暗自观察的。这半年的时光,比前面过去的二十几年都更漫长。罗迦,他就如山上的一个猎物一头大肥羊,所有人都虎视眈眈地盯着。
她不经意地看罗迦,罗迦却浑然不觉,或者说是早已习惯了这样的虎视眈眈。他怡然自乐,看着满院子风雪之下的春色。虽然还很料峭,可是,真的是满园春色关不住。
在他的寝宫里,翻牌子这样的事情,已经成为过去,绿头牌子都已经沾满了灰尘。逐渐地,他似乎早已习惯了一夫一妻的日子。
二人累了,就在铺了厚厚锦毯的石桌边休息。芳菲不经意地看去,只见一队宫女拿着一些花草过去。里面,一抹窈窕的身影。那是小荷。
她不屈不挠地,彻底抛开了张婕妤,要从皇后身上下手获取她所需要的荣华富贵。她又有什么错呢一进宫,就是皇帝的女人,她有争取的权利。
罗迦呢那首西洲曲藏在他的大氅里,到底何时才会发挥出它的效力再看去,小荷已经走了。她是一个聪明的女孩子,自从那天和芳菲摊牌后,她就谨慎多了,现在的处境,投靠皇后是最好的选择。
芳菲不经意地看罗迦,但见他的目光是和那群宫女相反的方向,不知道有没有看到小荷,或者是当着自己的面就故意视而不见。
罗迦似是没有发现她奇怪的表情,一伸手,从旁边摘下一枝梅花递给她,笑道:“芳菲,你看,多香啊。”
芳菲拿起花枝,放在鼻端嗅了一下,笑起来,摇一摇:“陛下,好冷,我们回去吧。”
“好。”
罗迦见她心情似乎很好,也很高兴。拉了她的手便往回走。
也许是这一日的游园,分外拉近了感情,二人进了寝宫,便一股无法遏制的浓情蜜意。罗迦正在盛年,体格强健,精力旺盛,夫妻之间,**,这一次,就连芳菲也没怎么拒绝,身子是彻底舒展开的。
激情之后,是长久的沉默。
沉默的是芳菲,还有不安。一直闭着眼睛。最害怕的,便是此时怀孕了。所以,这些日子以来,总是尽力地躲避着这些欢好。
那是一场噩梦,她再也不愿意让噩梦继续。
罗迦凝视着她,但见她汗蠕蠕的睫毛,轻轻地垂着,就如一只疲倦的蚕蛹,懒懒地躲藏在自己的壳里,根本就不愿意再涌出来。
“芳菲,你是在害怕生孩子的事情”
她没有回答。
二人之间,一个非常渴望,一个非常拒绝。尤其是这些日子以来,她已经完全沉浸在生孩子的恐惧里,绝对绝对不欢迎任何小生命的到来。
他侧了身子,面对着她,微微俯下身子,几乎贴在她的耳边在说话:“小东西,不要怕。以前那些不好的事情,都不会再来了。你放心。”
她还是没有回答,只闭着眼睛,悄然地睡了下去。
第二日一早,芳菲起来时,习惯性地喝一杯热水。那是她的习惯,每天早上都会喝的。正伸手去端,罗迦给她端过来,柔声道:“芳菲,你这是什么习惯怎么每天早上都这么喝水”
她微笑起来:“陛下,你也该喝的。早上喝水最好了。”
“朕不习惯,而且朕不喜欢饮白水。”
“陛下,你要出去了么”
“嗯,朕去早朝了。你乖乖地去晨练,朕很快就回来。”
“嗯。”
这一日,依旧是讨论祭祀的问题和一些小细节。罗迦早早处理完毕退朝。高淼从里面很恭敬地出来,手上拿着一个小小的瓶子,瓶子里装了一个小药丸。
他神色很是不安,垂手递上去。
罗迦的神色也微微变了,沉声道:“御医呢”
“老臣在。”
御医出来,跪在地上。
“御医,这是什么”
“启禀陛下,这是用一种草药提炼的药丸,有避孕的功效。但是,因为提炼非常粗糙,又很草率,估计应该没有太大的效果”
他跪在地上,声音非常谨慎,在皇宫里,虽然堕胎药并不稀奇,尤其是杀母立子的规矩施行以来,更多妇人偷偷藏着。现在,又是哪位妃嫔采取了这样的手段按理说,太子早立,妃嫔们现在生皇子越多越好,有什么必要再采取这种手段
罗迦面色震动,“你确定”
“确定虽然只有两粒药丸,但老臣是自己检查过的,而且也汇集了其他御医一起确定,的确是避孕的药丸无疑,因为里面的一些成分具有避孕的功效”
罗迦沉声道:“你退下吧,此事不可对任何人提起。”
“是。老臣告退。”
四周沉寂得有些可怕。高淼弓着身子:“陛下,您这是”
罗迦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一瞬间,面容竟然有些苍老。高淼没有再打扰他,只是悄然地侍立在一边。
这一日,罗迦到傍晚才回来。
就跟所有犯了疑心病的妻子一样,芳菲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为什么,只要他回来晚了,便有意无意地往最不好的方向想他是去找小荷了又像昔日跟小怜那样,白日风流快活,晚上却回来若无其事地躺在自己身边
于是,态度自己也无法察觉地冷淡下来。
罗迦将她这样冷淡的态度彻底地看在眼底,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晚膳已经摆好,都是很清淡的小菜。
二人像以前一样吃完饭,但是,一股暗潮却不可抑制地在二人之间流淌。
宫灯将寝宫照出一种晕晕的光,春日里的花香穿过冰雪的覆盖,在空气里流淌。芳菲见时辰还不晚,昔日,君王最喜欢的便是晚宴,莺歌燕舞,度过漫漫长夜。现在,禁酒,戒美人,二人的乐趣便在于看奏折,或者看一些弹唱。
芳菲见陛下这一日的神色分外疲倦,饭后,便坐在椅子上,闭着眼睛,仿佛在养神。她看到他轻轻撑着额头,神色有些异样,便走过去,柔声道:“陛下,我给你炙烤一下吧。”
炙烤,又是炙烤。
“不,芳菲,朕并不感到头疼,寒症也没有发作。”
她还是伸出手,轻轻替他揉捏,柔声道:“陛下最近是不是很忙碌”
“忙碌一般,朕不是太忙碌。”
不忙碌那为何如此晚归她当然没问出来。
“芳菲,为什么怕生孩子”
她一怔,陛下怎么问这个问题
她有些慌张:“没有啊,我没有”
“你那天不是说很害怕的么”
“哦”
罗迦心里苦笑一声,现在当然不怕了,她服用的都是什么药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