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1、英雄气短,儿女情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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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普桑停在别墅门口,黑漆漆的大铁门吱扭扭打开,普桑驶入,停在别墅楼前。
  我捏起显鬼诀,在别墅里发xiàn
  了一道黑气,在二楼。
  到底找我来干什么?我下车,又问赵小涵。
  进来便知。赵小涵径直走向别墅门口,门又自动打开,我扫了一眼别墅内部,感觉跟上海滩似得,冯敬尧家里好像就是这种格局。
  赵小涵脱掉运动鞋,换上拖鞋,我可没换,穿拖鞋逃跑不太方便,直接进了房间。赵小涵回头看了一眼我的脚,眉头微皱,但没说什么,上了楼梯,我跟在她身后,看着她的背影,仿佛又回到了青葱岁月,说实话,我当年有点喜欢她,只不过追她的人实在太多,我甚至连跟她发短信的勇气都没有,顶多算是暗恋,偶尔校园里遇到,偷偷瞄几眼罢了。
  这事儿只有我自己知dào
  ,毕竟她那时是我兄弟的女人。
  上了二楼,赵小涵领我进了一间卧室,床上躺着个男人,床边站着个女人,背对着我。
  不对啊,刚才我明明只看到一道黑气!我又捏起显鬼诀,床上的那个男人是鬼,但却看不见这个女人的气息!我又变换观气诀,卧槽,她居然是个人哎!
  女人回过头来,看起来四十上下,面色朴实,穿着的是现代服装,感觉像是个保姆。
  哦,我知dào
  了,她和我一样,是被骗来的,她也许真的是个保姆,被雇来照顾床上的老爷子,她并不知dào
  ,那老爷子和他的孙女,都是鬼!
  张阿姨,你先出去一下。赵小涵说。
  那女人放下手里的一只碗,点头出去。
  我瞥了一眼,碗里居然是半碗汤药。
  对鬼用药,有效果么?
  你是让我来给你爷爷医病吧?我笑问赵小涵。
  赵小涵没搭理我,坐在床边,把那男鬼扶了起来,我一看男鬼的脸,顿时惊呆了!
  周夏树先生!我读书虽然不算多,但这张脸我见过N次啊(我一直固执地认为,他是寸头的发明者),我特喜欢这个作者,拜读过他的全集。
  可惜,他现在已经被和谐掉了,可能因为某些编书的人陡然发xiàn
  ,以前他讽刺过的社会风气,又渐渐形成,他的那些略带偏激的语录,本来是指导我们去痛恨万恶的资本主义,不过现在,他的那些匕首和投枪,却无时无刻不在戳着某些人的神经,所以若干年之后,他又被和谐了一次,对此,我也只能呵呵了。
  可是,他怎么跟赵小涵扯上了关系?难道是她外公?不能啊,俩人差上百年呢!
  因为周夏树这个名字可能被和谐,下文简称他为树先生。
  怎么个意思?我问赵小涵,树先生看起来比照片上要老一些,而且非常虚弱,脸色苍白,气若游丝,可能快不行了。
  能救么?赵小涵问我。
  我他么又不是医生!于是我摇了摇头。
  唉我就知dào
  是这样,赵小涵摇了摇头,贴近树先生的耳边,轻声呼唤,树先生,树先生?您要找的人我帮你带到了,有什么话,您就说吧。
  树先生微微张开眼,看了看我,本来不大的小眼睛立kè
  闪现出光辉,看样子是回光返照。
  鬼也会死的。
  张真人!你终于来了!树先生伸出瘦骨嶙峋的手,招呼我过去床边。
  先生,我姓夏。我走过去握住树先生的手,坐在床边,赵小涵则起身站在了旁边。
  张真人,你让我寻得好苦啊!树先生老泪纵横,激动不已,握着我的手在颤抖。
  他的手怎么还有温度呢?鬼的手不应该是冰冷的么?
  我姓夏,叫夏朗。我纠正道。
  张真人,现在局势这么乱,如果你再不出山的话,那么,国将不国矣!
  局势乱?乱个毛线啊,太平盛世!我又出哪门子山,我连山都没入过!
  我姓夏您是不是认错
  张真人!华夏一向就少有失败的英雄,少有韧性的反抗,少有敢单身鏖战的武人,少有敢抚哭叛徒的吊客;见胜兆则纷纷聚集,见败兆则纷纷逃亡。我每每看运动会时,常常这样想:优胜者固然可敬,但那虽然落后而仍跑至终点的竞技者,和见了这样的竞技者而肃然不笑的看客,乃正是华夏未来之脊梁!真人,你当仁不让,便是这样的人!华夏兴亡,需yào
  你站出来!树先生坚定地握着我的手,说了一堆不知所云的话(感觉像是在损我呢),然后,白眼一翻,撒手人寰!
  树先生!树先生!我装作激动地喊了两声,才放开他的手。
  他死了。我转向赵小涵,小涵叹了口气,将树先生身上盖着的被单拉起,罩在了他的脸上。
  到底怎么回事?我问。
  咱们去楼下谈吧。赵小涵下了楼,我可不想跟树先生一起呆着,赶紧跟了下去。
  那个保姆正在客厅沙发上缝着什么,白白的,长长的,看起来像是裹尸布,见我们下来,她拿着东西进了一个房间里。
  赵小涵指了指沙发让我坐下,她与我对坐,给我倒了杯茶(茶是真的,挺好喝)。
  随后,她给我讲述了一些事情,听完之后,我才有点儿明白树先生那段遗言的意思。
  树先生和林旭一样,也是冥界被叛乱者追杀到阳界的官员之一,而且官居三品,相当于阳界的文化部长之类,坚定的保皇党,被黑无常手下悍将重伤,逃到阳界之后,因为伤情无法医治,渐渐恶化,苟延残喘。
  而赵小涵是个新鬼,上次自杀之后,她进入冥界,远离酆都城的喧嚣,去边塞做了一位牧民,叛乱发生的时候,她什么都不知dào
  ,直到一支冥军被追至边塞,与叛军一场激战,赵小涵等牧民不幸卷入其中,与冥军余党,包括树先生等人,都被丢入阳界。
  在阳界,大家走散成好几拨,冥军中有位大拿,始终跟着树先生,黑无常手下部队过来追杀,到最后,树先生身边,就只剩下大拿和赵小涵,而且大拿也受了重伤,临终时候,大拿将树先生托付给赵小涵,并用残存的法力,将树先生和赵小涵化作人形,以掩叛军之耳目。
  这座别墅和那台桑塔纳,以及那些美金,也是那位大拿以法力化成,供赵小涵支配。
  那位大拿的法力肯定远在我之上,所以我并不能看破这些冥界法术,只能通过观气才识别出他们二人的身份,也正因为此,我虽未能破解赵小涵的冥术,却也没有感受到赵小涵对于我的威胁她本来就很弱!
  就在今晚,树先生不知dào
  怎么的感受到了我的存zài
  ,让赵小涵去寻我,说我很可能是可以扭转冥界危机的人,有话要对我说。于是赵小涵便拿按照树先生的指示去找我,看见我正算命,看了一会儿,觉得我这个人还是有点靠谱的,便从后备箱拿出大拿变化的美金,请我上山与树先生相见。
  至于树先生为何称我为张真人,赵小涵就不知dào
  了。
  话说回来,你真的叫夏朗?赵小涵讲述完来龙去脉之后,问我。
  我笑着点了点头,看来她还没认出我来。
  我以前倒是认识一个叫夏朗的男孩赵小涵幽幽地说。
  活着的时候吧?我问,赵小涵点头。
  他是你什么人?情人吗?我故yì
  问,想知dào
  我当年在她心目中到底是怎么个地位。
  不是,普通朋友而已,我记得他是我男朋友的舍友。除此之外,便不记得什么了。
  我听完,颇有点失落,原来我在她心目中只是有这么个人存zài
  而已。
  不过,我对他印象倒是蛮好的,呵呵,往事不提了。赵小涵苦笑了一下。
  如果当年追你的不是李磊,而是那个夏朗的话,你会答yīng
  么?我撸着胡须笑问道。
  啊?道长知dào
  我以前的事情?赵小涵颇感惊讶。
  贫道掐指一算,便知古今耳。我拿起腔调说。
  嗯也许吧,我不知dào。
  呵呵。我慢慢撕扯下我的胡子和假眉毛,摘掉了道帽。
  你看着有点啊!你就是夏朗!你真是夏朗啊!赵小涵惊讶地张开了樱桃小嘴!我点了点头。
  你怎么会天啊!赵小涵不敢相信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于是,我把我的经lì
  ,大概跟她讲了讲,主要告sù
  她,我是怎么从一个吊丝,变成有些法力的假道士。
  原来是这样听完之后,赵小涵深深点了点头。
  俩人沉默良久,我在回忆关于她的过往,我估计她也是。
  那个,夏朗,嗯他还好么?赵小涵忽然抬头问我。
  好久没联系了。我当然知dào
  她说的是谁。
  他现在在哪儿工作?
  应该在苏州老家吧。我实话实说,记得过年的时候,跟同学聚会谈到李磊,一个哥们说他好像病好的差不多了,不过人变得很规矩,好像是要结婚了。
  我想去看看他,你能帮我联系么?赵小涵悠悠地说。
  我不觉心生醋意,联系不上。
  那我自己去找他!说完,赵小涵起身就要出去!
  我想阻拦她,但却没有借口。
  树先生的身后事,就交给你吧,剩下的钱都在他床底下的柜子里。赵小涵走到门口,回头对我说,然后出门,很快,别墅院子里传来汽车发动的声音。
  呦,咱们家花心大少这是怎么了?情场失意咯?熟悉的声音从我后面传来,一双娇嫩的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
  大仙!我一个激灵从沙发上弹了起来,这货什么时候来的!
  呵呵,谢心安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叹了口气,看来,该是时候告sù
  你一些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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