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拜师
梁老爷子正要往下说来，陆广却突然打断了他的话道：“小禾你可愿意拜我为师？”
陆广话间却用的是“我”而不是“老夫”之类的庄词。李小禾心中打了一道惊雷，拜师？为何好好的却有这么一个神秘的老人要收自己为徒？老爷刚才要对自己说什么？怎的这么被打断就突然停了？
李小禾抬起头来，看了看陆广又转眼看了看梁老爷子，此时心中却是有百般疑问不知如何是好。
陆广见此也不作声，梁老爷子却是眼目一转，道：“小禾，以后你便跟着陆老先生去吧，陆老先生算是你的长辈，他会好好待你的，跟着他将来你也会有作为的。”
“不，我不愿意，老爷是不要小禾了吗？是小禾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小禾改，小禾不要离开梁家，求老爷了。”李小禾闻听此言一下跪在地上，双眼湿润的直视着梁老爷子。
梁老爷子见此，那脸上的皱纹一下便多了许多，干涩的双眼也有些湿气，便要扶起李小禾。旁边的梁子乔却一步上前抢先一把拉起了李小禾，大吼道：“爷爷你这是做什么，为何要赶小禾走，平时有错都是我犯的，却怎的责难小禾？”
梁子乔在梁老爷子面前却是从来细声慢语的，此时也不知怎的竟然发疯似的吼叫起来。梁老爷子却反常的没有多说什么，深深的埋下了头，叹着气。
陆广见得眼前情景那一直淡漠的双眼突然深邃起来，不知道想些什么，语重心长道：“小禾，你可知道你父亲是谁？”
陆广突然而来的这句话却震蒙了李小禾，那句“你父亲是谁”就仿佛山谷中的回声一般，不断在李小禾脑中嗡嗡作响，李小禾顿时头晕目眩。
“你可知道我又是谁？我可做你师，也可为你父。跟我走吧，你的一切我都会告诉你的。”陆广一字一顿道。
李小禾听了陆广这话，顿时脑海里天翻地覆，胸口一口气闷着却怎么也吐不出来，旁边的梁子乔也被陆广的话语震得呆若木鸡。
“这位老先生是你父亲的至交，小禾，你便跟他去吧。关于你的一切他都会告诉你的。”梁老爷子抬起了头，一瞬间仿佛苍老了许多。
“我···我···”李小禾只觉得气血翻涌，心中闷着一口气就是吐不出来，想说什么也说不出来，吞吐良久，最后双眼一黑，晕了过去。
太阳又如昨rì一般缓缓托起，向大地洒下阳光，照亮了无眠的黑夜，照亮了深邃的山岗，照亮了远方的树林。
李小禾沉睡了一整夜，一个同样的梦境反复出现。
漫漫的鹅毛大雪，天地皆白，他就这么立在梁府的大门前，一个远行的黑点距他越来越远，他大声呼喊，却喊不出声，他用力奔跑却还在原地。
那黑点越来越远、越来越远，他多么希望那黑点在消失之前能转过身来，虽然李小禾未必能看清他的面庞。哪怕看清了，一觉醒来也未必还会记得，但李小禾就这么在心底呐喊，哪怕看一眼也好，哪怕只是梦中的一眼，醒来后未必记得。
慢慢的李小禾睁开了双眼，阳光透过窗纸慵懒的向他飘来，但他却感觉异常刺眼。他急忙转过身来，看见梁子乔就躺在他的旁边，顿时觉得心里踏实了许多。
他就这么呆坐在床上，直到梁子乔叫他。
“小禾，你醒了。”梁子乔揉了揉眼睛道。
“恩。”李小禾这才回过神来。
这时，一个侍女端着水盆进来轻声道：“少爷，老爷说待小禾醒来后，让你带他去前厅。”
李小禾听到那侍女的话，身体又忍不住颤了颤，原来昨rì的一切都不是梦，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的。
梁家毕竟算得上是一个比较大的世家，晨光一起，下人忙碌的身影就开始行走于梁府各处。梁子乔就这么带着李小禾，穿行于这些忙碌的身影之中，他不时回过头去，都只看到李小禾那双眼一片茫然失神，不知道在想什么，就像是梦游一般。
很快他们便来到了前厅，梁老爷子和那陆广老先生已经坐在厅前。
昨夜李小禾昏倒后梁子乔已经从老爷子口中知道，李小禾原来是梁老爷子以前跟随的大将军的儿子，后来那位大将军出现一些变故便把李小禾送来了梁家，只让梁家当做下人一般养育，将来或许会有人来接他，而当时的李小禾才两岁多不到三岁，走路都还颠簸，一转眼已经快十年了，那陆老先生便是来接李小禾离开的。
梁子乔虽然和李小禾情同兄弟，但他知道李小禾前面的路和他是不同的，他一定有重要的使命，所以虽然舍不得他离开，但却并没有挽留，多说什么，甚至打心底里希望李小禾离开，待将来也能如他父亲一般名扬天下，而不是和自己待在一起，在这梁家村碌碌终生。
梁老爷子与陆广见梁子乔和李小禾来了，便都把目光转过来看向李小禾，可以是正待他们刚要开口之时，李小禾却突然声音有些低沉，盯着陆广道：“你知道我爹，那你告诉我，关于我爹的事。”
梁老爷子有些错愕，一向寡言沉默的李小禾怎么今rì突然变了一个人似的，居然抢在自己和陆广之前主动开口。转头望向陆广，却见陆广埋着头似乎在想着什么。
良久陆广才开口道：“我是你爹的师兄，情同手足兄弟。你可以拜我为师，也可以认我作义父，我自然会视你为己出一般的对待。”
“我想要知道关于我爹的一切。”李小禾却有些不依不饶，紧咬下唇道。
“你爹的事，我自然会告诉你的，只是不便在此处讲，待我领你去个地方，自然一切都会告诉你的。”陆广说完叹了口气。
李小禾低下了头，他在沉思。梁子乔自然把一切看在眼里，对他今天的言行很是诧异，而梁老爷子和陆广也都看着他，等待着他的回答。
“师父！”直到良久，李小禾突然就这么对着陆广双膝跪地，把头深深磕下。
陆广突然双眼便湿润了，慢慢扶起李小禾叹了口气，顿声道：“一rì为师，终身为父。从今以后，为师便如你父。”
李小禾也在这瞬间哭出声来。
其实自李小禾来到梁家以后还从未哭过，但他感受得到陆广是真心把自己当做了亲人一般，自小虽然梁家待自己极好，自己也将梁老爷子、梁子乔等人当做了自己的亲人，但是他更渴望有个父亲，而这时他从陆广双眼中感受到了父爱。
自第一眼在江边见到这位老人时，李小禾便感觉特别亲切，所以在当时听到他说书间问话的时候，会不自觉的抢了梁子乔的话。这也是李小禾第一次毫无顾忌的在别人面前大声说话。
随后陆广便向梁老爷子辞行，梁老爷子虽然再三挽留，陆广却是午饭也不用便要走。梁老爷子见陆广去意已定也是无奈，只叫梁子乔与李小禾去收拾行装，自己便与陆广在厅中等候。
“公子，你可知道。我三岁多便来了梁家，我没了自己的爹娘。虽然我不记得爹娘长什么样了，大家也都认为我不会再记得在来梁家之前的种种。但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都知道，我清晰地记得，我爹是大将军。”
“我时常想他们为何会不要我了，随着我越来越大我渐渐的心里开始害怕，我知道他们不是不爱我、不要我了，我知道一定是他们出了什么事情，虽然我不想承认，但是我知道他们一定出了什么意外。随着我越来越大，我便越来越恐惧，我知道有一天我会面对这一切的，只是没想到就是现在。”
“对不起我要走了，公子。”说到最后，李小禾已经泣不成声。
“不要再叫我公子了，我们是兄弟。”梁子乔见一向沉默少言的李小禾今天的言行，顿时也明白了，原来自己这个看上去沉默寡言的兄弟，心里却一直装着这么多的东西，顿时也哭得稀里糊涂。
面对着即将到来的离别，两个孩子就这么抱在了一起，哭了良久，直到两人都把那一腔热泪哭得干涸了，才停了下来，但身躯却任然不停的颤抖抽搐着。猫扑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