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2 男人现身

  梅园内,夜色如常,寂静十分,只有微风掠过园中树木的声音,轻轻的,细碎的,吹到耳朵里,却一声比一声更尖锐。
  这个看似再平常不过的夜,实jì
  上却掩着层层杀机,无数宫中侍卫高手身着黑衣,藏在被枝叶遮掩住的阴影中,一双双鹰眼灼灼以视,不肯错过一丝一毫的动静。
  而苏砚,就藏在其中的某处,左手持剑鞘,右手握剑柄,以应对随时都可能发生的变动。
  开戏台之前,他也曾率领众侍卫在此埋伏,可惜都空手而归,而此番行动,他也不敢确定一定会有功而返,但直觉告sù
  他,轻罗愈加受宠乃至皇上单独为其大开戏台之事,就像个催战的号角,只要是沙场上的人,听了就会耐不住嗜战的血液。
  就在这时,对计划一无所知的轻罗进入了众人的视线当中,她谨慎地左看右看,脚步很轻,与平常不会武功的摸样迥然不同。
  果然,从一开始,她就是带着背景来的,不然不会连花玉容,都不知晓其身怀武功。
  />
  只不过,这般水平还入不了苏砚的眼,他要的不是轻罗,而是轻罗身后那个神mì
  的男人。
  轻罗照旧在假山后面停下,只等了一会便开始不安起来,还不时掏出见面的信笺,确信无误之后又继xù
  等着。
  然而,男人依旧没有出现。
  而与此同时的宫门处,戏班子正整装待发,欲离开皇宫,班子里打杂的小厮一遍又一遍地问青远是否可以出发,可回答他的却是一遍又一遍的否定。
  小厮疑惑万千,与旁人嘀咕着,而青远却在越来越多人的疑虑声中,渐渐慌乱起来。
  她会来么?
  她会和他走么?
  她的眼神和表情,明明都在告sù
  他想要离开这里,那为什么还不来呢?
  难道,她又后悔了?
  青远不安地站在车队最后,来回徘徊,四处张望。
  “还不出发吗?眼看着这宫门就要关了啊。”方才的小厮百般无奈,又与他说道。
  宫门要关了?
  青远心弦一绷,糟糕,今天戏班子是一定要出宫的,否则就是抗旨不尊,到时他长几个脑袋可都没用了,还怎么带医仙离开?
  想到这,他咬咬牙,点头道:“走。”
  没想到,她终是舍不得他,终是放不下他,终是不忍离宫……
  他有些失神地转身而去,可就在这时,一只纤手突然拉住了他,他心头猛地一跳,回眸惊唤:“医仙?”
  ——梅园中,包括轻罗在内,所有人都在等那个神mì
  男人,时间越久,寂静就越是让人心里发慌,隐约间,苏砚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难道他们的行动泄露了风声,那人不会来了?
  已经整整一个半时辰了,轻罗也已等不下去,她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可为了不让旁人猜疑,只好下决心先回房间。
  可就在这时,一黑衣男子突然从阴影中走出,他依旧蒙着面,身形极为瘦削。
  “怎么现在才来,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轻罗有些不耐,道:“你知dào
  我出来一次要多么小心吗?如果有事为何不早些来通知我?这万一被别人发xiàn
  ,是你负责还是我负责?”
  情急之下,她连连发问,可黑衣男子却默不作声,只是警敏地像四周看去,同时,将手塞进衣领,慢慢地往外掏着什么东西。
  不好!他已经发xiàn
  了!
  苏砚目光一凛,挥手间众侍卫闪身如风,似捕食腐食的秃鹫般从四面八方包围而下,而他手中之剑亦如削风之刃,于混乱中直奔男子。
  轻罗被吓了一跳,慌张无措地站在原地,眨眼间,便有一人将她擒下,绑在旁边的一棵树上。
  他,他是怎么知dào
  的?
  看着苏砚与黑衣男子兵刃相接,她这才明白过来,原来之前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放松她的警惕。
  这下该怎么办?以那人出神入化的武功,恐怕就算是苏砚这等神般的人物,如果不舍命相抗,也无法轻易生擒,那所有的罪名岂不是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不,不行……
  她绝望地摇摇头,可突然间,她的眼睛睁得老大,神情定格在巨大的惊愕之上——他居然,就这么被打败了?
  苏砚用剑挑起他的下巴,唇际一勾,“还以为是什么人物,没想到竟是这种货色,朕倒要看看,你这个行踪诡谲无比神mì
  的人到底长什么样!”
  剑刃从黑布下方刮进去,随着一声惨叫,蒙面黑布被分成两半,掉到地上。
  瘦削男子吃痛地摸着脸,血液从指缝间淌下,他颤巍巍地抬起头,嘴唇不住地抖动,“……皇……皇上……”
  苏砚握住剑柄的手指一缩,不可置信地叫了一声那人的名字:“小诺子?”
  “……是……是小诺子……”
  “你!”
  极度震惊中,苏砚眼中杀意泛滥,一片静默里,侍卫们也不敢多话,因为他们都知dào
  ,皇上是个多么危险的人物,一旦惹怒,必下杀手。
  小诺子也怕得不行了,他深知自己罪大恶极,而今被抓到唯有一死,所以连看都不敢看一眼苏砚。
  可苏砚并不打算饶过他,他捉住他的后领,一直拉到轻罗跟前,“说,你背后的那个人,是不是他?”
  血淌得满脸都是,格外怖人,轻罗脸色煞白,“皇……皇上,轻罗,轻罗也没见过他的脸,所……所以……”
  尽管如此说着,轻罗看向小诺子时除了惊讶,还有许多疑惑。苏砚没有放过她神情的微妙变化,再瞧了瞧小诺子的懦相,心里便有了六七分的猜想——小诺子应是那人的替身,而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就只有问一问才清楚了。
  “来人,将这二人收进大牢。”
  ——寂寂牢房中,皮开肉绽的声音异常可怕,轻罗绑在一旁,早就吓得昏了过去,苏砚也懒得理她,只不过是个被人利用了的蠢女人,而今抓了也无甚用处。
  小诺子的身子也不是很好,只挨了两三下就开始发晕,苏砚叫人停下来,兀自喝了口茶,问道:“说吧,医仙的贴身丫鬟是不是你杀的?”
  “……”
  “啊,朕差点忘了,当时你正忠心耿耿地在朕旁边侍候着呢,怎么去杀人啊?莫不是又雇了个杀手?如果是的话,说说看你和医仙有何仇怨?你的最终目的,是医仙还是朕,亦或者是这大宣天下?”
  小诺子重重地喘着气,一个字都答不出来,苏砚将茶杯猛地扔到地上,低喝道:“就你这点气度还想骗朕,说,真zhèng
  的黑手到底是谁?”
  “给我说!”
  他掐住他的下巴,咬牙问道。
  小诺子极轻微地摇摇头,说:“我……我也没……没见过他的脸,我……我只知dào
  他姓张,我们都……都叫他……张教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