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2 权力相争
凤鸳低着头跪在地上,湿透的衣衫贴紧她的皮肤,连绵的雨柱顺着她的发她的眉淌下,地上积水越来越多,她几乎是跪在雨里。
她的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试图为自己守住一点温度,但冰雨如斯,她只觉得愈加地冷,冷到连颤抖都没了力qì
,只能任凭风雨无情地在她身上留下痕迹。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也不晓得她是从何时开始闭上眼睛的,意识模糊间有个人紧紧地抱住了她。
那个人是谁?他的怀抱好暖好暖,她好想永远呆在这个人的怀里不再出来……
意识里的她贪恋着包裹而来的温度,满足地闭上了眼睛。
她进入了梦境,梦里的场景正是从大宣出发去北疆时路经的通林,当时的她冲出马车跃到树上,侍卫们将树团团围住向上爬来,她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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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灵敏比他们爬得快上许多,可是她越爬越高、越爬越高,终于没有了去路。
侍卫们追了上来,有许多人抓住了她的脚踝,她拼命地甩着踢着却无济于事,来自于下方的巨大力量拖着她往下坠去。
就在这时,一声“鸳儿”传来。
是夜!
她抬起头,正迎上男子飞奔而来的身影。
近了、近了,他的手指近在眼前,她将手放进他的手心里,他阖起修长的手指用力地握住她。
“鸳儿别怕,我来了。”他笑着对她说。
他的手很暖,当她感受到掌心传来的温度的那一刻,终究安心地笑了。
“混账东西,你们不是说吃了药马上就会见效吗?可为什么等了这么久还没有醒?”
“老臣惶恐……”
“臣无能,还请皇上息怒……”
“给我滚!”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过后,房间内重新归于宁静,楚轩坐在床边紧紧握着她冰凉的手。
女子的脸惨白得几近透明,孱弱的摸样似乎禁不起任何的打击,可就是这幅瘦弱的身板经受了一整夜的狂风暴雨,直至辰时仍伫立不倒,若不是他得到消息赶到绮乐宫,恐怕直到现在她还在凭借最后一丝意志力坚持不倒。
她明知他不会任她受罚,为什么还要咬牙坚持,她明明可以等他来救她,为什么还要豁出性命?
他对她好奇的东西太多太多,可这一刻看着她命悬一线的样子,他明白他对她的感情不只是好奇而已。
楚轩就这么在房里等了整整一天,一开始还有侍女来送吃的过来却都被他骂了出去,后来便再没有人敢打扰他。
可入夜的时候,房门还是被人敲响了。
“是哪个混账东西?”
他扬脚一踹将门踢开,却见太后身边的那位老姑姑站在门外。
自打他出生这位老姑姑就伺候着太后,他虽不愿见她却不可无礼待之。
“锦姑姑,来此何事?”楚轩微皱着眉问。
锦姑姑的神情并未因他的不耐而有任何变化,就连脸上的皱纹都一动不动,她恭敬地行了个礼,道:“皇上,太后找您。”
北疆太后尤喜欢明亮,所以即便是夜里也命人将寿兴宫内置满蜡烛,在不计其数的烛光的照耀下,她的寝殿内有如白昼。
她正百无聊赖地摆弄着围棋子,一见楚轩来了立kè
站起身亲自迎了过来,她拽住他的袖子,笑得一脸慈爱:“儿,你可有一阵子没来看母后了,是不是最近国事繁忙啊?不过再怎么忙也不能不休息,若是累坏了身子可就不值了。”
太后一边说着一边将楚轩拉到榻边,锦姑姑立kè
命人备了些茶点,楚轩一直没有说话,他与太后相对而坐却敛着目不去看她。
“来尝尝,这是今年从宣国南边运来的糕点,我听说你一整天都没有吃饭了,还不赶快补充补充体力?”
她亲自将糕点递了过来,楚轩却并没有接,他的视线从糕点一点一点转移到她温柔的笑眼,竟忽然觉得一股无名之火攸然而起。
“母后,你就是用这样温柔的眼神杀死红妆的吗?”
太后一顿,将端着的盘子放下,兀自拿了一块塞进嘴里,一边嚼着一边说道:“怎么,她死了?”
女子单薄的身影瞬间映在眼前,楚轩握了握拳,“就算现在没死,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哦……”太后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又道:“那不是好事吗?正好可以为我北疆除害。”
“……什么?”楚轩不可置信地看着她,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母后,为什么?你明明知dào
那是我喜爱的女人,你为什么还要杀她?”
难道就因为权力相争吗?
他腾地站起来,声音一下升了一个音调:“母后,这北疆的江山虽是楚家的,但你是我的母亲,亦是北疆的女主人,小时你将我当做一个傀儡皇帝,而今我却已是独当一面的君主,难道你如此待我的原因就是为了争夺那毫无用处的权利吗?”
自从先帝去世的十数年来,北疆一直有两股势力相抗衡。
一个是意气风发的一国之君,而另一个就是年过六旬却不甘沉寂后宫的太后,两人虽是母子,却也是敌人,一个在布置着天罗地网以控zhì
北疆朝政,而另一个却是壮大势力决心脱离太后的控zhì。
所以这些年来,楚轩一直与太后针锋相对,并多年不与她亲近,但也从未像今日这般将心中所想怒气冲冲地说出口。
太后一听这话脸色立kè
冷了下来,她怒不可遏地瞪着眼睛死死盯着楚轩,道:“就是知dào
你喜欢那个女人,我才要除掉她。古人言,红颜祸水,依我看那女人就是祸乱北疆的祸水,为了她你居然杀了自己的皇妃,简直荒唐之极。”
“荒唐?呵呵。”楚轩冷笑几声,“这不是你教我的吗?若想达到目的就要不择手段,我只喜欢红妆,我只想让她做我的皇后,至于其他人,谁敢阻拦我我就杀了谁,绝不手软。”
他眉心一皱,眼底闪过一丝怖人的光,太后心里一咯噔,手心竟出了汗。
她的轩儿何时竟变成了这副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