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3 你怕我吗
床下的男人突然没了声音,潜意识里有一个声音告sù
凤鸳,莫要表现出她知dào
密道的事情,于是她只是揪紧被子,戒备地瞧着来人。
苏砚见她害pà
的模样,募地心头一紧,一股怒气隐隐作祟,逼得他想要发泄。
他也不知dào
这是为什么,只要一见到这个女子在他面前瑟瑟发抖的样子,他的心就有些异样的感觉,这是一种他很厌恶的感觉,总是来得那么突然,不受他的操控。
每每这时,他总是下意识地燃起怒火掩盖这种感觉,她越是如此,他便越是想要折磨她以宣泄怒气。
可是这一次,他似乎想错了。
当他一步一步走到床边俯瞰她的时候,他才发xiàn
这个女子虽然在颤抖,可眼神里却张扬着无畏的凛意。/>
她,居然不怕他?
他差点将她送到阎王殿,可她现在却在用这样的眼神宣告着自己的无所畏惧,这究竟是为什么?
苏砚心弦一拨,幽深的眸子染上一丝探究,“为什么?”
凤鸳颦眉,“鸳儿不知夜宫主所谓何事?”
他在床边坐下,宽大的袖子一挥,凤鸳以为他又要扼住她的下颚,可一根手指突然极轻地戳了下她的眉心,然后慢慢地移向眼睛,在她左眼的睫毛上轻轻触摸。
凤鸳一愣,他这是在做什么?
“别动。”她刚想躲开,男子便命令道,她只得一动不动,任凭他一遍一遍地抚摸着她的睫毛。
“你为何不怕我?”苏砚问。
凤鸳怀疑自己听错了话,可眼前的那双眼睛已经退去冷意,只有惊奇与探究,她怔了一下,毕恭毕敬地回道:“夜宫主权势无上,掌握着浮世宫上千人的生杀大权,鸳儿肉体凡胎,当然害pà。”
“你撒谎。”
她以为她的回答会合宫主掌控一切的欲望,可宫主却眸光一变,指着她的眼睛道:“你的这里,分明不是这样说的。”
“……”凤鸳顿住半晌,盯着男子复杂的眼神,反问:“那鸳儿斗胆问一句,夜宫主究竟是想要鸳儿害pà
,还是不想鸳儿害pà?”
苏砚未作丝毫犹豫,“我是浮世宫的主人,浮世宫的一切都是我的,我一句话便可让人生,一句话也可让人死,我掌控着一切,无论是你还是别人,我当然需yào
你们保持畏惧之心。”
凤鸳摇摇头,“夜宫主也在撒谎。”
“我没有。”
苏砚一急,怒意悬眉,却不料女子伸出手移向他的眼睛,轻声说道:“夜宫主的这里,分明不是那样说的。”
玉指葱白,神情坦挚,苏砚登时愣住,火山般动荡不安焦灼不堪的心突然滑过一道清泉,“你……你说什么?”
这还是凤鸳第一次见到他无措的样子,她有些发懵地收回手指,“鸳儿是说……夜宫主的眼神在说……在说……”
说着说着,她越发觉着不对,回想起这个男人一次一次目光森森看着她的样子,突然有些心乱,一个人的眼神怎么可以有这样截然相反的两面,是他真的喜怒无常,还是这里面有一面是他的伪装?
“在说什么?”苏砚心急地问着,“我命令你,快回答我。”
凤鸳还未从混乱中挣脱,只凭着潜意识说了出来:“在说……夜宫主渴望的不是别人的惧怕……而是……而是理解……?”
她这一说完,连同自己都是一惊,再回过神的时候,夜宫主的眼里已经尽是讥诮,“理解?我蓝夜是浮世宫的主人,会需yào
你们这帮奴才的理解?”
他冷哼一声,攸然站起身来,冷袖一拂,夺门而去。
凤鸳呆坐床上,看着随着夜风来回晃荡的门板,竟产生了一个怪异的想法——也许,这个男人并不是她之前所见的摸样。
那身漆黑的宽袍,和那个金色的面具下,究竟藏着一个怎样的蓝夜?
她好像越来越想,摘下他的面具,一窥究竟了。
——“来人,拿镜子来!”
邀月轩正殿,侍女们鱼贯而入,将二十多个大大小小的镜子摆入殿中,然后整齐地站在外间。
内殿里,苏砚站在镜前,看着露出金面的眼睛,一会凝神正瞧一会斜目以视,一会怒目而望一会又微眯双眸,看了好半会又像很不满yì
似地换了另一个镜子。
紧挨着内间站着的一个侍女躲在卷起的帘子后面,不时地偷看,心道夜宫主这是在做什么?
苏砚从房间这头照到房间那头,突然烦躁地大臂一挥,镜子应声倒地,发出碎裂的声音,将一干侍女吓得浑身一震。
“把她给我砍了。”
他指着方才偷看他的侍女,暴躁地吼道。
两个侍卫从殿外走了进来,拖住侍女的双臂往外走去,侍女惊叫:“宫主大人!宫主大人!环儿知错了!求你饶环儿一命!——”
眼看着就要拖出大殿,她吓得再也叫不出来,双眼翻白几近昏厥。
苏砚侧目看了看其余浑身发抖脸色惨白的侍女们,不耐地皱皱眉毛,沉声道:“回来。”
侍卫将侍女拽进内殿,在宫主的示意下放开侍女,侍女浑身瘫软,一下子瘫跪地上。
“听你叫得这么惨,我来问问你,你可是害pà
我?”苏砚蹲下身来,努力摆出平静的眼神。
那个人不是说他的眼神并不可怕吗?
他倒要看看,是不是真的这样。
可无论他怎么靠近,眼前的侍女都不肯抬眸看他一眼,冷汗顺着她的脸颊淌了下来,滴在地上。
苏砚用手指抹了下她额上的汗珠,耐着性子道:“不用害pà
,你只要好好回答我的问题就行。”
可他这一碰,她怕得更甚了,跪着后退几步猛磕头:“宫……宫主饶命……宫主饶命……宫主饶命……”
苏砚烦躁地盯着她,“你除了宫主饶命就不会说别的了啊?”
“宫主饶命……”
侍女已经吓得神志不清了,苏砚皱着眉头挥手道:“行行行,滚吧滚吧。”
他看着她颤巍巍地磕头然后连滚带爬逃出大殿的样子,叹了口气,相比于怒意而言,他心里的失望反倒占了大半。
那个人说的,果然不可相信,瞧瞧这满殿吓得没了魂魄的侍女们,她到底是从哪得来的勇气,竟觉得他并不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