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 毒蛇药引

  凤鸳回到邀月轩时已是戌时,院内空无一人,四下一片寂静,就连掌灯的侍女都不见一个。
  她忽地有些心慌,莫不是自己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吧?
  强行按捺下心中焦灼,悄声走入寝殿,却被眼前的阵仗吓了一跳。
  邀月轩内所有的侍女和小厮齐齐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偶尔还能听见女子隐忍着抽泣的声音。
  这时,一个大夫摸样的年轻男子从里间走了出来,一眼就看见了站着的凤鸳,蹙着眉头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快进来?”
  凤鸳一愣,虽不明所以,却只能走过去。
  垂目而行间,有几个侍女悄悄地朝她看了一眼,看得她心口发麻,那种眼神……分明是——同情。
  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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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她一边思忖着,一边低着头踏入房门,弓着身子行了个礼,“月主子,鸳儿来了。”
  “你去哪了?”
  那声音极其平淡,让人听不出其中的意味,可凤鸳却有些慌神,心下料想莫不是她擅自离开邀月轩,妖月想要治她的罪吧?
  谁料女子的声音再度传来,竟是出奇的柔和:“站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到我身边来?”
  这样的语气让凤鸳有些惊讶,她下意识地抬头一看,但见妖月披着一件流云红袍斜倚茶桌而坐,一只白皙的纤手正招呼她过去。
  她碎步走了过去,这才看清茶桌左下方跪着的两个人,正是和她一同伺候妖月的侍女——碎锦和帘珠。
  二人面前放着一只一尺高的陶泥罐子,上扣一块黑色的布盖。
  那是什么东西?
  她看了眼陶罐,又看了眼哭成泪人脸色煞白的碎锦和帘珠,心下觉得诡异非常,但仍尽量保持着冷静,走到桌旁垂首道:“月主子可是有事情要吩咐鸳儿?鸳儿定当尽心尽lì。”
  妖月一把捧起凤鸳的手,笑道:“我就知dào
  ,只有鸳儿待我最好了。”她说到这里,忽地神情一冷,狠瞪了一眼跪着的二人,“那些往日里只会阿谀奉承的奴才,怎比得上我最最贴己的鸳儿?”
  碎锦和帘珠被吓得浑身一抖,眼泪啪嗒啪嗒地落了一地。
  妖月嫌恶地瞪了她们一眼,方才带凤鸳进来的大夫将那药罐捧了过来,弓身道:“主子,再不进行的话,恐怕就降低药效了啊。”
  那人话刚落,陶罐里突然传来一阵沙沙的声音。
  里面是个活物?!
  凤鸳惊得抬眸一看,正好与大夫晦涩的目光交接,她不由得连退两步。罐子里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叫她来这到底做什么?
  这时,一股强硬的力道将她猛地拽回,她踉跄一步往前跌去,却被妖月扶住了身子。
  她一抬眸,妖月那绝美而妖媚的容颜近在眼前,只是这一刻,那惊天之容却显得阴冷无比。
  “鸳儿,我只是需yào
  一味药引以保我容貌罢了,你应该会给我的吧?”
  冰冷之声骤起,凤鸳还没有反应过来之时,一旁的大夫突然将陶罐上的布盖掀开,一股阴凉而微苦的气息陡然升起,她往里一看,登时吓得面色惨白,双脚发软。
  是蛇!
  五六条带着黄色斑点的深褐色小蛇缠绕其中,冰冷的鳞片反射着隐隐的光芒,一边蠕动着一边吞吐着芯子。
  “……月……月主子,您这是要做什么?!”
  凤鸳拼命地往后退,可妖月的手就紧紧抓着她的胳膊不放,勒得她手腕青白。
  “这黑黄斑蛇是养颜良药,却需yào
  处子的血肉喂养,你只消将一这条细细嫩嫩的小胳膊往里一伸便可。”
  “月主子,如此你不是要了鸳儿的命吗?鸳儿是肉体凡胎,怎能承shòu如此剧毒?”
  “你放心吧,这黑黄斑蛇毒性很弱,不会对人的身体造成很大的伤害,更不会置人于死地的。”这时大夫抓住了凤鸳的另一只胳膊,说道。
  “不……不……不要……”
  那药罐一点一点地逼近,凤鸳拼命挣扎。
  妖月的耐性快被她耗光,抬手狠狠地扇了她一巴掌,喝道:“我再数十个数,如果你再不伸进来,我就把她们两个杀了!”
  凤鸳惊得猛回过头去,两个姑娘已被吓得花容失色,两双失神的眼睛满含着恐惧和哀求看着她。
  这时,妖月已经开始倒数:“十、九……”
  大夫在一旁低声劝慰:“姑娘,蛇毒确实无甚伤害,我敢拿自己的人头担保你性命无忧,趁着没人丧命你就赶快答yīng
  吧……”
  这声音像苍蝇一样在耳际缠绕,妖月的冷目、她们的哀求还有大夫劝说的面庞不断闪现在凤鸳的面前。
  恐惧之极,她反倒镇定了下来,她停止挣扎,双目死死盯着陶罐。
  只听妖月数到“……四、三、二、一”之际,她突然目光一凝,用饱实而坚定的声音说了一个字——“好。”
  屋子里一下子寂静下来,只剩下碎锦和帘珠死里逃生后难抑的哽咽。
  妖月站在瑰丽的绒毯之上,静静地看着眼前突然间变得波澜不惊的女子,一直冷决的目光中不禁添上一丝讶异:这个女子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怎么会突然之间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凤鸳却只盯着那个陶罐,只微微敛了下目光,就干脆地将右手伸了进去,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料想当中的剧痛并没有传来,只是在接触到那股冰冷之时手腕上出现一阵一阵的麻痹感。
  她能够清晰地感觉到五六条小蛇用尖牙刺穿了皮肤,那种感觉有点恐怖,却不甚疼痛。
  此刻,所有人都在仔细地观察着她的反应,可她却浑然未觉,就连头也不曾抬起一下,自然也就没有看见妖月眼中划过的一丝惊讶和赞叹。
  “怎么样?感觉如何?”大夫问道。
  小蛇们许是喝足了血,一条接着一条地离开凤鸳的皮肤,于是凤鸳将手臂拿了出来。
  仍是白玉似的藕臂皓腕,不见一丝一毫中毒的迹象,只有腕骨附近的一排小孔证明着她确实已被毒蛇咬过。
  妖月和大夫登时怔住,疑惑地相互一看。
  “如果月主子没其他事的话,鸳儿就先下去了。”凤鸳乖巧地行了个礼,兀自转过身去,却不想这一瞬只觉天旋地转,身子就重重地倒了下去。
  妖月和大夫连忙扶住她,她的脑袋随势一转,小脸就仰了上来。
  却见其眉心突然闪耀出淡淡的红光,二人凝眸一看,正是一只飞舞的火凤,翩然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