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8章 复杂的利益交换
陆景给卫东阳打了电话，表示他愿意出资8个亿投入建业市商业银行。国内城市商业银行的股权大多很分散，大股东的持股比例一般都在20%以下，谋求控股权不太现实。何况，建业市大概也不愿意自己的市商行被一家民营企业控股。所以谋求控制权才是最正确的路。
第二天，一月十九日上午，陆景在建业市市委副秘书长唐轩源的陪同下，参观建业昆成汽车股份有限公司。负责接待的是昆成汽车的董事长翟伯慎。
翟伯慎四十多岁，是一个有些秃顶的胖子，十分健谈，一路上参观车间给陆景滔滔不绝的介绍着昆成汽车的情况。
中午在餐厅里吃过饭后，翟伯慎安排陆景到昆成汽车公司附近的一家酒店里休息，下午继续参观。出了房间，翟伯慎把唐轩源拉到另外一间房间里，敬了一支烟给唐轩源，笑道：“唐秘书长，这位什么来头？朱书记不是说让他有意投资吗？怎么一个上午都没见他表态。”
唐轩源笑道：“老翟，这位绝对是有钱的主。不要担心。你老老实实的介绍公司情况就可以。”
翟伯慎点着圆圆的脑袋，“行吧。唉。现在公司的日子不好过，省国投还有意撤资。我都快愁死。”
“你不是给朱书记汇报说你们设计出了一款轿车。市场反应良好吗？”
“是挺好的，现在订单就有500辆。我现在就愁怎么拿到资金扩大生产规模。”
唐轩源奇怪的说道：“你找银行贷款不就结了？这么好的项目。银行会拒绝？”
翟伯慎搓搓手，嘿嘿笑道：“前面欠债太多，我厚着脸皮找市里的几家银行贷了总计一个亿的款子。不过钱都投到研发中里面去了。扩大生产规模的事还没着落。”
唐轩源笑着用手指虚点点他，“翟胖子，你这是给我打埋伏啊。要是省国投和市投资公司那里能拿到钱，你肯定把贷款投在研发里面了，但是现在省国投都要撤资，你会放着市场上的钱不赚，反而投在研发里面去？”
翟伯慎哈哈一笑。“就知道瞒不过唐秘书长。唐秘书长原来在钟霞区就是全市闻名的经济好手。我这不是叫苦好拿点资金吗？省国投和市投资公司都是铁公鸡，只想着分红，不想投钱。”
等翟伯慎离开，唐轩源笑着摇头，打开房间门去隔壁找陆景。“陆先生，中午不休息？”他知道朱书记吩咐让他陪同陆景参观昆成汽车的意思。这是对陆景注资市商行的回报。虽然昆成汽车负债率有些高，而且需要不断的投钱进去发展，但是确实是优质资产，发展潜力很大。并且省国投因为需要筹备资金给省里提供融资修建省内的高速公路网。有意把手中昆成汽车50%的股份卖掉。景华公司不用付出太多的资金就可以拿下昆成汽车这个优质资产的控制权。
他需要对陆景的态度有个底——景华到底愿不愿意要昆成汽车的股份。这样他才好给朱书记汇报。
陆景笑着将唐轩源让到房间的沙发上，他刚才正在窗户处看着远处的昆成汽车工厂。房间里开着窗户，太阳照在身上有些暖和。
陆景递了一支烟给唐轩源，坐到床上。“我没有中午午休的习惯。”
唐轩源笑着点了烟，问道：“陆先生对昆成汽车的发展怎么看？”
陆景抽着烟，说道：“前景很好。但是我感觉有些地方不太对头。”他的记忆中日后国内知名的汽车厂商中并没有建业昆成汽车。也就是说昆成汽车公司并没有发展起来。
唐轩源拍着沙发扶手，哈哈笑道：“是不是觉得昆成汽车有些异类？翟伯慎这个人是技术工人走上管理岗位。所以他在昆成汽车内部很重视技术研发，每年都要投入巨资到研发中。所以搞得公司账面上十分难看，负债率也高的很。他年年都要找大股东省国投和市投资公司要钱做研发。呵呵，这件事我们建业的干部都知道。”
“哦？”陆景有些奇怪，“重视研发是好事，那昆成汽车应该拿出了很多产品，按理说发展的很好才是，为什么看起来似乎很缺资金的样子。”上午参观时，翟伯慎提过几次资金短缺的问题。
“嗨，问题就在这里。昆成汽车到目前为止只拿出了一款热卖的车型，好像还因为资金问题，无法扩大生产规模。”唐轩源轻叹着说道。
看到陆景若有所思，唐轩源想了想，说道：“翟伯慎这个人能力有，但是有时候会有些脱离实际。”
陆景惊讶的看唐轩源一眼。这句话很淡，但是里面的内容很丰富。可以说，有点交浅言深了。唐轩源的意思是翟伯慎有些好大喜功，并不是一个优秀的企业领导者。
如果，这是真的，唐轩源的眼光和能力那是相当不错的。至少陆景在从事党务工作的干部中，没有发现真正懂企业管理的干部。
陆景点点头。心里有些底。下午参观时，陆景重点要求参观了销售部门，以及研发部门的技术专利。心里对昆成汽车有一个整体的印象。
…
第二天，陆景和卫东阳再次拜访建业市市委书记朱然节。不过，这次拜访的地点是他家里——建业市常委院1号别墅。
书房里，朱然节心情大好的给陆景、卫东阳发烟。点了烟。抽了半支之后，朱然节笑道：“你的一些想法。我听东阳还有唐轩源转述了。你认可昆成汽车的前景就好。省国投那里要东阳说说话，市里面我可以出面做一些工作。保证你能对昆成汽车控股。”
陆景心里一笑。建业昆成汽车股份有限公司的股权可以分为三部分。省国投占50%。建业市国资委名下的市投资公司占30%，翟伯慎以及昆成汽车公司的管理人员、研发人员持有剩下20%的股份。
所以谋求控股建业昆成汽车无需市投资公司那30%的股份。只需要拿下省国投的那部分股份，再增资扩股就可以。朱然节对建业市国资委恐怕没有什么影响力。他没必要让朱然节为难。
“朱书记的好意我心领了。市投资公司的那部分就算了。我拿下省国投的股份，增资扩股就可以完成对建业昆成汽车的控股。”
“哦？好。好。”朱然节连说两个“好”字，对陆景识趣颇为满意。他也是在为难怎么和杨修武开口。“东阳，省国投那里要拜托你了。”
“没问题。省国投有意撤资的话，剩下的事情比较好谈。”卫东阳点头，忽然意识到陆景这是不声不响的送了一份大礼给他。要知道，建业昆成汽车作为陆景投资市商行的酬劳是需要朱书记出大力帮忙才行。结果变成他来帮陆景。这样一来，朱书记就欠了他一个人情。
陆景见铺垫成功，抽了一口烟，提到自己关心的问题，“朱书记，我投资建业市商业银行的前提，是需要市里对市商行放手，不能干涉市商行的事务。”
“你的顾虑我明白，我会向杨市长争取的。”朱然节说道。陆景投资8个亿到市商行。虽然没有控股，但是绝对拥有控制权，那么对支持他上马信息产业园的项目肯定力度十足。不然，让杨修武的人控制着市商行。随时都会断了资金，甚至把资金挪作他用。
所以这一点，他和陆景有共识。他已经让秘书伍毅华去和杨修武的秘书钟秋华转达了这一层意思。想来应该没几天就会有回应。
夜里很有些冷。有些下雪迹象。陆景坐到卫东阳的车里。卫东阳笑着在陆景肩头捶了一下，“刚才的事多谢了。”
陆景笑着装傻。“什么事？我怎么不明白。”相比于朱然节，卫东阳这里才是值得深交的对象。卫家的资源岂是朱然节可以相比的。而且。朱然节这个码头看起来水浅船漏，未必是杨修武的对手。不过，他只需要朱然节能拖住杨修武一到两年的时间就行——内耗剧烈的地方，发展起来自然缓慢。
无论是收购建业市商业银行，还是收购建业昆成汽车都是未来进行布局。现在还不是收获的季节。以汽车为例，国内的轿车市场，要到03年才会有一个大爆发。他不急。所以对目前杨修武执掌建业市政府的顾虑不是那么深。况且，杨修武也不会刻意的为难他投资的企业，否则那不是授人以柄吗？当然，下面人的小动作肯定少不了。
卫东阳笑了笑，“你啊。我心里有数。”车到市区里，卫东阳接到朱然节的电话，“东阳，陆景到酒店了吧？”
“刚刚送到。”
“恩。东阳，你现在骤然拔得太高也不好。根基不牢。我会提仪你以吴州市市委副书记的身份兼任陵平县县委书记。以后你升任到吴州市里工作，资历上就很有优势。”
说了几句，挂掉电话。卫东阳长出一口气，拍了拍陆景的肩膀。以前看陆景和严家的争斗，作为局外人体会不深，今天算是真正的体会到这小子的厉害之处。陆景在昆成汽车的事情上轻巧的一让，立刻让他收益。这其中复杂的利益关系让他都头大，但是不管怎么说，他今天是欠了陆景一个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