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小秋
这是一个残破的村庄，漫天黄沙席卷，一杆破败的旗帜倒在地上，上面写着“高庄”二字。
苏羽从风沙中走了出来，白衣如神，干净洁白，纤尘不染，如谪仙临尘。
满地的尸体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有的已经发出尸臭，有的露出森然白骨，有的鲜血淋漓，腥臭味扑鼻而来，仿佛经过战乱般凄惨。
白骨已枯沙上草，鲜血纷飞化尸河。
苏羽剑眉微皱，如此场景，是战乱还是马匪。
一声稚童啼哭的声音传来，闻之令人怜惜。
“呜呜，爹爹、娘亲……你们不要小秋了吗？”
苏羽循着声音走了过去，一栋破败的房屋，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跪倒在两具尸体面前，小脸梨花带雨，正在哭泣，似乎看见了苏羽，如同受惊的小鹿，紧紧抓住地上尸体的衣衫，惊慌失措，黑白分明的眼睛紧紧盯着苏羽。
“你要杀我吗？”小女孩傻傻道。
苏羽闻言摇摇头。
“那你是神仙吗？”
苏羽继续摇头。
“你是妖怪！”
苏羽奇怪道：“你为何这样说呢！”
小女孩咽了咽口水，警惕的看着苏羽，道：“因为我爹爹和娘亲就是被妖怪杀死的”
苏羽微微蹙眉。
没想到居然是妖怪干的。
“它为何要这么做？”
“因为妖怪要吃人！”小女孩害怕道。
苏羽一怔，是的，妖怪会吃人，似乎天经地义，就如同人吃肉，只是所不同的是，被吃的身份不同，所以愤怒。
“你还没有回答我，你是不是妖怪！”小女孩紧张问道。
苏羽点头。
小女孩呆了呆，似乎被吓到了，一时没有出声。
良久，小女孩又问道。
“你会吃我吗？”
“我不吃人！”苏羽回道。
小女孩似乎松了一口气，看着地上的尸体眼泪不由自主又流了出来，低声哭泣。
风沙吹来，村庄染上了一层黄色，灰扑扑的。
苏羽依旧纤尘不染，气质非凡。
似乎眼前这个妖怪有些不同。
小女孩止住呼吸，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看着苏羽，大声道：“你能不能帮我杀掉那头妖怪，帮我爹爹娘亲报仇，我可以付你钱，爹爹说请别人帮忙要付钱，我有钱，你能不能帮帮我！”
小女孩擦了擦眼泪，从身上掏出一个铜钱，铜钱很干净，似乎经常擦拭，贴身保存。
苏羽扫了一眼，摇摇头。
“不够！”
小女孩一怔似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又或者这一枚铜钱在她的想法中已经很多了。
“可……我只有这么多了！”小女孩低了下头。
苏羽平静，这一路走来，各种各样的人间惨剧见了太多，他始终置身事外，漠然无视，如同外人。
这个世界的本质便是如此，弱小即为罪。
他亦是如此，认真的打量了她一眼，她身上的衣服早已污秽得看不出颜色，紧紧裹贴在身上，看上去越发的瘦弱，脸上也沾了湿泥，一头薄薄的黑发贴在脸上。但是眼神之中却隐透着一股执着，坚韧以及一股看不见的狠辣。
苏羽看着小女孩认真道：“这一枚铜钱便算定金，剩下的你可以以后再补上！”
小女孩脸上露出微笑。
“把他们埋了吧！”
苏羽看着地上小女孩死去不知多久的的父母。
院子里，苏羽随意的坐在一旁，小女孩咬牙挖坑，她没有用工具，小手一点一点刨着地上的泥土，眼泪不争气的不停的流出来。
苏羽似在走神，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三个时辰……足足挖了六个时辰，小女孩才挖好，天色已经完全变黑。
小女孩将爹爹娘亲埋好，恭恭敬敬的嗑了三个响头，然后看向苏羽。
“走吧！我们去找那头妖怪！”
苏羽转身，他已经感应到了那头妖怪的气息。
小女孩慌忙跟在苏羽的身后，一声不吭，薄薄的嘴唇紧闭着，让她稚嫩的脸蛋都显露出隐性的骄傲与坚毅。
她没有问苏羽是怎么知道妖怪在哪里。
或许妖怪都能找到妖怪，就跟她和爹爹捉迷藏，爹爹总能找到她。
苏羽脚步不停，不知道走了多久。
小女孩已经摇摇欲坠，已经许多天没有进食的她依然倔强，只是小脸越发苍白，走路摇摇晃晃，仿佛随时倒下。
又过了许久。
小女孩大口大口喘着气，头晕目眩，脸上没有丝毫血色，视线迷迷糊糊，已经看不清路，只有那道高大的身影越来越雄伟，成为心中大山，巍然屹立。
苏羽终于停下，小小年纪便如此执着，也不知道以后会变成什么样，他一把抓住小女孩，一道灵力输进小女孩的身体，然后冲天而起。
在她的眼中山川飞快地向后倒飞着，她兴奋着，大喊大叫，声音被极速拉散，听不清楚她说什么。然后她睡着了，直到一觉醒来后，眼前出现了一座山。
山高绝顶，仿佛天近咫尺，星斗可摘，小女孩站在云层之上，拉着苏羽的手，看着脚下的云，踩了踩，有些兴奋、不可思议、好奇。
举目环视，但见群山起伏，苍苍莽莽，川流如丝如缕，漠漠平原如帛如绵，尽收眼底，群山高峻雄伟，气势磅礴，如临天界，如履浮云的神奇。
苏羽抬手，弑神枪飞出，黑光爆射，瞬间撕裂周围数十仗罡风，空气发出哀鸣，拉出一道尖啸。
一道惊天枪芒乍现，巍峨高山被一分为二，划出一道千米长的沟壑。
一道暴怒的声音传来，“找死，是谁在我云连山放肆！”
一道冲天妖气冲上云端，狂暴气息肆无忌惮扩散，杀意滔天，竟然是一尊返虚大妖。
小女孩紧紧抓住苏羽衣角，狂暴的气息吹得她摇摇晃晃，战战兢兢，心中突然生出紧张，不知道这个大哥哥能不能打得过这头妖怪。
苏羽看去，只见此妖碓嘴初长三尺零，獠牙觜出赛银钉。一双圆眼光如电，两耳扇风唿唿声。脑后鬃长排铁箭，浑身皮糙癞还青。手中使件蹊跷物，九齿钉钯个个惊。
赫然是一头猪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