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六.颠覆认知
“切,你乱讲。我才……”她慌乱地想否认。
他低低地轻叹,“丫头,我们……开诚布公地谈谈吧。”
“谈什么?”她突然戒备起来。
“你是不是……一直恨着我?”他的问题直接而尖锐。
“我……我……”被看破的她,结巴起来。
他轻叹一声,“是……是因为……你妈妈……吗?”
听他费力地说完一句话,她有点奇怪,不过,因为不知dào
如何回答,她没有深思,只是沉默。
“咳咳”他轻咳两声,接着又说,“你……妈妈……的不幸,那……那是上……一辈人的……事。我……我们可以不……介入吗?”
她按捺不住了,“不介入?可能吗?如果不是你母亲,不是君家,我父母也不会离婚!我妈妈也不会抑郁,也不会跳海!这些年,她过得一直很痛苦。我怎么就可以置之不理?!”
“丫……头”他说了两个字,就停了下来。
然而,她还没有发泄完,“你知不知dào
我妈妈,一直与眼泪相伴。是你们逼死了她!我怎么能放得下?!我要你们都付出代价!”
她藏在心中很久的真实情绪一下子都迸发出来了。这时,她没有想到,应该要掩饰一下。不知为什么,在他面前,她想要一吐为快。
奇怪,他为什么不说话了?她突然发xiàn
自己背上一沉,他的呼吸急促了起来。
“君冷澈,你,你怎么了?”惊慌再次袭上心来,她用力向上拱了一下。
“你……妈妈,她……”他的声音游若细丝,慢慢传来,最后竟然断了。
“我妈妈,怎么了?”她一听到提及自己的妈妈,急急地追问,但是,却没有得到他的回应。而且,她觉得自己的颈后湿湿的,粘粘的,似乎有什么粘稠的液体流了下来。
他怎么了?怎么没有声音?而且,她感到自己的后背,重量增加了。
回想了一下,刚才两个人的谈话,她更加觉得不妙。
她用力向上撑起,费力地扭头去看,几乎把脖子扭到了极限。她瞥到他垂落的头颅和紧闭的双眼,还有嘴角流下的嫣红的血。
他只是晕过去了吗?为什么呼吸也变得细微起来?
她暗吸一口气,猛得向上顶起,然后侧过了一些身子,这才看得更清。
他的背上顶着一块巨大的水泥块。而他虽然紧闭了双眼,可以仍保持着背部微弓,双肘牢牢地支在地上,为她撑起了一片暂时安全的空间。
“君冷澈,君冷澈,你快醒醒啊~”她心慌地叫了起来,都忘记问妈妈的事。
可是他没有反应,像是被凝固的雕像。
她好像从万丈高空直接坠落而下,心悬在半空中,没有着落;而空气仿佛一下子变得稀薄,让她喘不上气来。
偏偏被护在下面的她根本就使不上劲,无能为力去改变两个人的处境。
不要,他不能死!这个念头呼啸在她脑海里,她扯开嗓子喊了起来,“救命,快来人啊~”
还好,上帝在这一刻没有袖手旁观。此时大地的愤nù
,暂时平息下来。
“冷澈,嫂子,你们在哪?”“小真真~”厉明和茱丽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了过来。
她将手通过缝隙,高高向上伸起,不断地呼救。
总算厉明他们看到了她高举出废墟的手,很快地找了过来。
“快,帮我们搬开那块板!”她从眼角,隐隐地看到了两人。
当身上的重负被挪开时,她听到了茱丽的一声惊呼,心猛得向下一沉。
厉明迅速将君冷澈翻过来,平放在被扫开的一块空地上。
童真真则在灰头土脸的茱丽的扶持下,站了起来。
血!
她看到君冷澈身子下面的地上,迅速洇开一摊血迹。
不能晕,她狠狠地咬住唇,强迫自己保持清醒。然后,她颤巍巍地用手去摸他的鼻息。还好,还有呼吸。她心里一松,眼泪就下来了。
厉明手疾眼快地做了一个简易担架,放在君冷澈的旁边。然后,命令童真真和茱丽,“我抬头,你们抬脚,喊123,一齐将他移到担架上,我们赶快出去!”
童真真狠狠掐了自己一把,让发抖的手脚镇定一下。
三个人按照说好的,将君冷澈搬上了担架,快速地向门外奔去。
好在这家星级酒店有抗震的系数,楼梯间还可以通行。
在乱哄哄的人群里,他们三个人抬着晕过去的他,冲下五楼。
到了停车场,厉明开着房车,将君冷澈送往医院。
童真真坐在君冷澈的身边,紧紧地握住他的手,不停地去抹他嘴角渗出的鲜血,脸白得和他一样。
“小真真,他会没事的。”茱丽轻捏了一下她的肩膀。
她转过头来,惶然地问,“他……他怎么……还在流血?他……会不会……”
一想到不好的结局,她控zhì
不住自己,牙齿上下打架,说不下去了。
茱丽用力地拍了拍她的肩,“你瞎想什么啊?你老公,这么结实,怎么会轻易挂了呢?”
“是啊,他那么强壮,不会有事的。”也许是茱丽的笃定,让她一下子涌起了信心。
她凑近了他,抚摸上他硬朗的脸颊,“君冷澈,你一定会没事的。不然……我不会原谅你的!”
这时,她看到了他的眼皮似乎动了一下,不由心中大喜,“你听到了,是吗?”
她清晰地感觉到了,自己手心里的手微微地动了一下。
是他!一定是他听到了!他会没事的!
这个认知,让她傻傻地笑了起来,眼泪却不停地流了下来。
她把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宠,轻轻地摩挲着,感受着他的存zài
,他的真实。
……
因为地震,君冷澈的手术是在医院的临时板房里进行的。
还好,老天也算帮忙,后面的余震都是零星的轻微震动。
君冷澈的手术进行还算顺利。
守在门口,童真真心乱如麻,根本就站不住。
她靠在茱丽的肩头,坐在门口的小圆凳上,心里就像万马奔腾地驰过,一颗心被践踏得没有一点完整。
这世间,除了生死,没有大事。
在生死之间,他选择的是护她安全,就算失去了知觉,仍在尽lì。
他的姿势,点燃了她的心,融化了她竖在两人之间的坚冰。
会没事吧?她深深地恐惧起来,害pà
失去他。
如果他真的那么爱着自己,那当初自己在手术室里的时候,他是不是也这样地经受煎熬?
此时,她根本就没有想到报仇的事。她只想祈祷,他可以平安。其它的,以后再说。
她在心里默默祈祷,请保佑他一切平安,她什么都不计较了。
患难见真情,经lì
了地震一事,她看清了他对自己的感情,深的可以放qì
生命。这样的感情,她怎么也无法漠视。
坐在手术室门口,她清晰地回忆起自从两人相遇害起的点点滴滴,更加清晰地看清了他的真情。
她焦急着等着他回到自己的身边……
手术进了四个多小时,君冷澈才被推了出来。
童真真第一个扑过去,当听到医生说,“他已脱离了危险。”她的眼泪再度奔涌而出。这一天,她流的泪,比她这些年加起来的都多。
拉着他的手,她送他去的病房。
看着安静地睡着的他,她真想扑上去痛哭一场。
君冷澈是在第二天才醒过来。
醒来,他就看到床边磕着的小脑袋。
太好了,她没事。
“冷澈……”厉明正好走进来,看到他睁开眼睛,激动地喊了一嗓子。
他轻摇了一下手,指指睡着的童真真。
厉明忙打住,快步走了过来,压低声音,“你醒来了,太好。嫂子可是一晚没睡地看着你。”
君冷澈温柔地看着床前的人儿,轻轻地点点下巴,以示知dào
了。因为背部受伤,他俯卧在床上。尽管行动不便,他还是费力抬起手来,摸到她的秀发。
他的动静,惊醒了睡得不踏实的童真真。
她猛得抬起头来,看到了他,脸上马上绽放出惊喜的光芒,“君冷澈,你……你醒了!”
因为激动,她的声音都哽咽起来。
他微微一笑,很久不见的酒窝也跳了出来。
她按捺不住心里的激动,一把抱住了他。
他抽了一下冷气,却没有出声。
她的泪流在他的颈窝里,暖暖的,湿湿的,打湿了他的心,暖化了他的心。
哭了一会,她才想到他的伤势,急急地放开,“啊呀,有没有弄痛你?”
他的嘴角弯起一个好kàn
的弧度,“我以为……你……永远……不会原谅我了。”
听他费力地说完一句话,她愣了一下,没想到,他这么在意自己的想法,心像被泡在温泉里一样,暖暖的。
“我……我们以后再说吧,你少说话,多注意休息。我去给你拿吃的。”立kè
放下一切,她做不到。不过,她也不想再给他添堵。
说完后,她站了起来,从床头的保温杯里,倒出一碗汤。
她放下碗,把床摇了一点起来,然后取来纸巾,垫在他的下巴处,接着才端起碗来,小心地喂他喝。
他目光柔和地注视着她。
厉明看到两人情深意浓,识相地离开,在门口拦下正要进来的茱丽,一起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