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9、他说:我怕
头发是凌乱的。
衣服也不够整洁。
他的眼睛,甚至布满了血丝。
从地震发生,他从京市赶来,没几个小时,他却把自己弄成了这样。
她望着他。
他也看着她。
她放下了脚,刚落地。
男人跑过来,一把将她抱住。
用力的摁进怀里,双臂收紧。
庄思楠被他箍的有点疼,她忍着。
她感觉到男人在见到她完好的那一瞬间释放了这几个小时积淀的压抑,担心。
他的呼吸很重,正在慢慢地放缓。
甚至,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庄思楠都感觉到了。
垂在两边的手,缓缓抬起,绕在他的身后,贴在他的腰上,回抱着他。
“霍昀琛……”她轻声叫着他的名字,“我没事。”
男人的手,不松反而缠得更紧。
庄思楠知道他还没有缓过来,轻轻地拍着他的背,“你要是再不松手,我会因为你箍得太紧,窒息而死。”
话音一落,男人就松开了她。
看到他的脸,庄思楠惊了。
他竟然哭了。
“霍昀琛……”她颤巍巍的叫着他的名字,有些手足无措。
索性,主动抱住了他。
男人的头搭在她的肩膀上,手掌紧紧的贴着她的背。
“我怕……”嘶哑的嗓音带着不安,在颤抖。
庄思楠再一次被这个男人给震住了。
高高在上,无所不能,似没有七情六欲的男人,现在哽咽着嗓音跟她说,他怕……
何德何能,她庄思楠在他的心上,占有这么重要的位置了?
这份重量,让她震惊又无措。
他拿真心待她,她回应的又是什么?
忽然觉得自己这段时间的改变,与他相比,那样的不值一提。
对她,他从来不要求她什么。
一直默不做声,默默等待,付出。
她不是铁石心肠,在这一瞬间,她只想用尽全力去拥抱他。
深长的相拥,直到霍昀琛平静下来。
轻轻地拉开她,红红的眼眶里带有未干的泪水,难得也这样的清澈明亮。
庄思楠也红了眼眶。
霍昀琛抬手,目光落在她红肿的额头上,小心翼翼的,又不敢碰,“痛吗?”
“比起那些失去亲人的人,不痛。”
当时,她都以为自己会死掉。
等她醒来,她才知道,她有多怕死。
那种恐惧之后的复生,什么痛,都可以忽略不计。
死里逃生,劫后余生,她看着那些还未获救的人,心会痛。
这种感情不需要去酝酿,不需要去多想,自然而然就来了。
霍昀琛明白,他看了一眼还在持续报道着最新消息的画面,拥着她,“遇难的人,我们无能为力。那些受天灾没了家的人,我们会尽所能的帮他们。”
“嗯。”庄思楠点头。
重逢之后,庄思楠靠在霍昀琛的怀里一直关注着新闻。
霍昀琛则打电话,交待阿枫,“以集团名义,向库尔市的受灾群众捐一个亿。嗯,马上办。”
庄思楠听到那个数字,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怎么了?”抱着她,心才变得踏实。
“一个亿?”庄思楠重复着。
霍昀琛正色道:“你觉得少了?那我再加。”
庄思楠立刻摇头,“不不,很多了。”
她以为顶多也就千万,哪知一开口就是一个亿。
“灾后重建也需要很多钱。”
“是啊。房子没了可以重建,人没了……”庄思楠摇摇头,叹了一声,“希望活着的人,可以坚强。”
“这边的项目暂时停下来,等这边的灾后工作做好了,再继续。”
庄思楠点头,“现在确实不适合继续下去。”
“我已经跟NV那边商量过,他们也同意。”霍昀琛说:“明天,你跟我一起回去。”
她没有说不的理由。
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用。
“好。”
……
一方有难,牵引着全球人的心。
庄思楠一直没有睡,她也睡不着。
霍昀琛陪着她看着直播,直到死亡数字长时间停止,才感觉到身边女人松了一口气。
确认过,没有伤亡之后,庄思楠才在霍昀琛的安抚下,睡了。
次日,阳光明媚,蓝天白云。
十几个小时前的乌云密布,人心惶惶似乎没有发生过。
若不是电视里还在关注后续事宜,这简直就是美好的一天。
庄思楠收拾好东西,跟着霍昀琛搭上了回国的飞机。
……
库尔市地震后的安置工作正在逐渐完善中,H集团是首家为灾后重建捐献最多的企业。
一下子,H集团的报道不管是国内,还是国外,都给予了极高的评价。
有媒体想要采访H集团总裁,但被拒绝了。
不过,留下了一句话,也算是交待。
“每个人都有落魄,需要帮助的时候。我们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伸出援手,拉起来的可能是未来最伟大的人。”
这句话,感动了不少人。
拥有这么庞大的集团,还能够这么设身处地的为其他人着想,这样的品质很难得。
各方面的褒奖,让H集团和的形象又上了一层楼。
“霍总真是又帅气,又善良。没想到那冷冰冰的外表下,藏着那样一颗温热的心。实在是绝世好男人的楷模。”
“一直以为霍总高冷,不识人间烟火,现在看来,是我错了。霍总的心,也是血肉做的。他能够在第一时间捐一个亿,只能说明他不止关注着国际事宜,还做事果断。这样的男人不成功,天理难容。”
“反正我是粉霍总了。以前,就算是他骂我,我也会依旧爱他。”
“呸!不要脸。霍总需要你爱吗?”
“霍总知道你爱他,他宁愿不当好人了。”
“哈哈哈……”
餐厅里,不少人在聊天,说着这几天发生的大事。
庄思楠坐在他们后面,听着他们说的这些话,只是微微牵扯了一下唇角。
“霍总这一次做的事情,真的很让人有好感。”任欣盈坐在她对面,小声的说:“现在估计全京市,不,应该是全球,不知道有多少姑娘想要嫁给他。”
她又扫了一眼餐厅里的那些兴奋,眼睛放亮的女同事,“你看那些女人,跟饿狼看到肉一样,恨不得把霍总吃了。现在啊,公司里所有女人都想着一件事,就是当霍太太。”
庄思楠淡定的吃着饭,眨巴着眼睛,“那你呢?”
“我?呵,想听实话吗?”任欣盈不好意思的戳着碗里的饭。
“我知道了。”
“诶,你不知道。”任欣盈急忙说:“梦嘛,谁都会做。但是,人贵在有自知之明。我!我就有自知之明。霍总啊,是一道国宴上的菜,我这等平凡人是吃不了的。更何况,我我也是霍总的菜。”
庄思楠点了点头,“确实。”
任欣盈皱眉,“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话,满足一下我的虚荣心。”
“你可以自欺欺人,但我不能昧着良心说根本不可能的事。”庄思楠很理智。
“庄思楠,你有时候还真是……讨厌。那你心里就没想到过要当霍太太吗?”任欣盈不信,公司里的女人没有生过这种想法。
庄思楠想到男人那天出现在她面前,一脸担心的样子,她就扬起了笑容,“我不需要想。”她就是。
“哼。真不知道你是什么身体构造,什么脑回路。世人都想当霍太太,就你不想。”任欣盈嫌弃道:“霍总这几天都有饭局,全是被那些拥有实权的大人物请去的。这年头,不管是占了权,还是钱,只要是到了极致,都是被捧到山巅上的人物。”
“这样的神仙人物,你居然不想当他的女人。唉,真不知道什么样的男人才能跟你般配。”任欣盈冲她皱了皱鼻子。
庄思楠笑了笑,正要开口。
“既然大家都在这里,我想给个提议。”郑意可站在餐厅里,一身玫红色的长裙包裹着她玲珑的身材,温柔的轻言细语,让人愿意静下心来听她说话。
郑意可那双漂亮的眼睛一扫,落在庄思楠的身上,然后款款走向她。
“大家都知道思楠和其他同事前几天在库尔市经历了地震,现在大家平安归来,我觉得晚上一起聚一聚。庆祝劫后余生,也祝愿库尔市的所有居民走出阴霾,努力积极向上的生活下去。更是为了H集团这次做了这么大的善事而骄傲,更值得庆祝。”
“大家觉得怎么样?”郑意可站在庄思楠的身边,手扶着她的椅背,笑容甜美的看向其他人。
这个提议,引得不少人纷纷点头。
库尔市的灾后重建工作已经到了结尾,一切都归于平静的生活,现在庆祝一下,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可以。
“我赞同。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次庄设计师和建筑工程部的同事平安归来,也预示着我们H集团会越来越好。”
“这个提议确实很好啊。大家好久没有聚在一起过,完全可以放松一下,交流一下。最好,是把霍总请来。”
“哈哈哈,最后这才是重点。”
“……”
一片笑声,看起来十分的和睦。
郑意可笑着收回视线,轻声询问庄思楠,“思楠,你觉得呢?”
庄思楠夹着一块鳗鱼,淡笑一声,“你不是都已经安排妥当了吗?”
“那就这么定了哟。”郑意可拍手,“各位,今晚我在‘深度KTV’包场,你们可都要来哟。”
“哇噻!意可,你也太壕了吧。”
“包场诶。意可,能抱你大腿吗?”
“不不,意可别的都不是重点,重点是霍总你请了吗?他来吗?”
“对对对。霍总才是重点。”
“……”
众人对霍昀琛现在到达了一种痴迷的境界,以前他们很怕,现在是又怕又爱。
郑意可微笑道:“这个……我会替大家向霍总转达清楚你们的意愿的。”
“霍总就算是什么也不做,就坐在那里,都没有关系。只要他来,要我怎么样都行。”有一个大胆的女职员放下了话。
“让你亲我一下行不行?”有一个胖胖的男职员站起来,冲着女职员喊。
顿时,四处大笑。
女职员哼了一声,“揍你好不好啊?”
又是一阵哄然大笑。
“好啦。你们的着重要求,我一定会向霍总表达清楚你们的强烈意愿的。大家好好吃饭吧,晚上七点,一起嗨。”
“意可,你跟霍总的关系那么好,只要你一句话,霍总一定会看你的面子来的。”
“就是啊。你可要真心实意的请霍总。我们想近距离见龙颜,可都得靠你了。”
郑意可很喜欢听这种奉承的话,她笑容越来越灿烂,“好,我一定会让霍总来的。你们慢慢聊,我先走了哟。”
……
郑意可走后,所有人都兴奋起来了。
“呵,看到没有,这才是霍太太的正确打开方式。”任欣盈很鄙视。
“那你觉得,霍总会听她的吗?”庄思楠低头看着碗里的饭。
任欣盈噘着嘴,“就算是郑意可单独约霍总,他可能不会来。但是以所有员工的强烈愿望请霍总的话,霍总一定不会拒绝的。”
“这么说,你笃定她会请来霍总?”庄思楠斜挑了一下眉。
“不是我笃定,是所有人。你没看到刚才这些人都嗨了?恨不得就叫郑意可老板娘了。”任欣盈很不爽。
庄思楠垂眸浅笑,“我们打个赌。”
“赌什么?”任欣盈来了兴趣。
“就赌……霍总今晚会不会出现在‘深度’。我赌他不会来。如果你赢了,随便你让我做什么。”庄思楠慢条斯理的吃着饭。
任欣盈拄着筷子,手撑着下巴,“那我输了呢?”
“什么都不需要你做。”
“啊?那这对你来说,岂不是不公平?”任欣盈从来没有见过这种赌局。
庄思楠歪头对她眨眼一笑,“可能对你来说,不公平。”
任欣盈没听明白这句话,完全不懂。
她问,庄思楠只是笑笑,没有回答她。
有些事情,还不宜说。
郑意可知道她和霍昀琛的关系都没有说出去,她自然更不会说了。
一个人眼红已经够了,她不希望一群人眼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