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那个女人
两人还没商定好详细报复计划,外面就传来正式开演的伴奏声,范小鱼收回瓷瓶站了起来:“二叔,这事反正还要回家找岳先生帮忙,具体的等晚上再商量好了,我们先去外面转转,免得他们一计不成又生一计,用出什么卑鄙下流的招数来。”
“有时候我真想一锅儿端了他们,省的清净。”范岱郁闷地将口鼻‘蒙’住,咕哝真起身,要不是这几年还能时不时地出去找个人打打架,他非在这京城里活活气闷死不可。
“就算没了桑家也会有四家五家的,现在这年头,靠的就是一个钱和关系。”范小鱼笑了笑,其实她心里又何尝不是堵着很多无奈呢!
若说她一直就是个普通老百姓,也许就逆来顺受了,哪像现在,明明凭着自己一身武艺可以做很多事情,却不得不自己给自己套上一层禁忌,除非她不想过平静的生活。
两人来到舞台上方的圆形走廊上,范小鱼正要分工,让范岱去一楼,自己留在二楼,却见范岱猛然停止脚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对面一个贵宾包厢,一动不动。
范小鱼很自然地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却见那个包厢里端坐着一位珠光耀眼、雍容华贵的‘妇’人,看起来似是三十左右,保养得体,此刻正微笑着一边专注地看着台下的表演,一边用她那只白嫩细长的手指在旁边的茶几上轻轻地磕着,似是在和着节拍。
这个贵‘妇’人好生眼熟啊,莫非又是二叔的一桩风流债?
范小鱼看了看贵‘妇’人那‘艳’丽‘精’致的面容,又看了看还没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地范岱,在脑海中搜索了半天还是没有这个贵‘妇’人的记忆。不由低声开玩笑道:“二叔,你可不要告诉我,这是你以前的相好?”
却见范岱未被黑布‘蒙’住地一双眼睛里充满了一种无法言语的古怪意味。直望着她看了好一会,仿佛犹豫了很久,才怪异地扯了扯嘴角。道:“难道你不觉得她和一个人很像?”
“和一个人很像?和谁很像?”范小鱼疑‘惑’地道,又不觉看了那个贵‘妇’人几眼,这个‘女’人确实有种越看越眼熟的感觉,可她真地不记得在哪里见过她或者见过和她类似的人啊!
范岱拉着她退后了两步,站到柱子后,避开别人可能窥视的视线,才吞吞吐吐地挤出一个字:“你。”
“胡说八道。她怎么会和我很像……”范小鱼第一个反应就是失笑,然而只笑了一声,一个令人震惊的猜想就浮上了她的心头,令得语声嘎然而止,仿佛喉咙突然被一只大手紧紧扼住。
“我想你已经猜出来了。”走廊不是说话的地方,范岱烦躁地叹了口气,把失神的范小鱼拉回刚才地房间。眼中闪过一抹疼惜。
范小鱼愣愣地任他摆布,待他关上‘门’后,忽然一把掀开自己的面巾。把临廊的窗户微微打开,贴着缝隙再度望向对面,一边望着,一边不自觉地伸手抚上自己的脸,表情茫然。
“七年了,没想到却在这里见到她。你心智未开之前很是粘她,如今虽然你已经不记得过往,但母‘女’天‘性’,你若是要认她。我相信你爹也不会反对。”范岱看着她的背影道。这两年,他这个侄‘女’出落地越来越标志。也越来越像她,若不是年龄上的差距,简直就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认她?”范小鱼怔怔地重复了这两个字,似乎智力一下子退化,竟连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都理解不。
这些年来,她一直避而不问这具身体生母地消息,一方面是因为自己不过是一个来自异世中途顶替一个弱智的灵魂,对于朝夕相处的生父都尚且过了好一段时间才能接受,自然不可能渴望什么从未见过面地“母亲”,还有另一方面,却是为小小年纪就失去母亲的冬冬打抱不平,不愿去追究她的踪迹。
只因他们没有母亲伴随照顾,无非是两个原因。
一,她死了。二,她离开了他们。但若是死了,为何每年祭祖时都没有她?为何这么多年都没到她坟前祭拜,为什么家中连一个小小的灵位都没有?范通的‘性’子她再也了解不过,简直是善良的过头,世上最烂好心的第一人,以他的品‘性’,哪怕就是她曾经犯过大错,只要人死了也一定会既往不咎,加之夫妻一场,又共育了一对儿‘女’,怎么也不可能如此无情。
那么,就只有第二种可能。
若是往人‘性’善良的一面猜测,这第二种可能地离开也可以分为两个原因,
人生在世,风云难测,尤其是‘交’通不便地古代,更是不乏有许多被迫无奈天各一方,饱守生离思念之痛的家庭,不是不想在一起,而是无法在一起。但若是一对原本恩爱地夫妻被‘棒’打鸳鸯,这些年来范通始终未再娶妻,固然可能是因为思念她,却绝不可能连在儿‘女’面前都只字不提孩子们的母亲,冬冬也绝不可能不问一声母亲在哪里?
那么,剩下的,就只有第二个丑陋的原因,那就是她主动离开。
她离开了,也许是忍受不了这个家的贫困,也或许其实是为了另一个男人,但这不管是什么样的原因,都掩盖不了她抛弃了自己亲生孩子的铁铮铮的事实。
所以,认她?这个词儿实在太讽刺了。范小鱼忍不住呵呵地笑了起来“宝贝侄‘女’,你没事吧?”范岱的手落在肩头,语声担忧,不知道自己刚才是不是做错了。
“我当然没事。”范小鱼回头嫣然一笑,脸上已经一派平静,并从容自若地重新戴上了面纱,淡淡地道,“对我来说,那个‘女’人不过是一个前来看戏的普通贵‘妇’人而已,不会代表任何意义。”
“虽然当年她……”范岱含糊地带过后面的话,再接道,“可她毕竟是你和冬冬的生母,若是冬冬知道,他……”
这一句直刺入范小鱼冷硬的心底,是啊,她这个“外人”可以对这个“母亲”不在乎不理会,可冬冬呢?冬冬也能不在乎吗?
这些年来她和冬冬如影随形,从来就不曾分开过,对于冬冬的心思她再明白不过,尽管乖巧懂事的冬冬从来都不问这个敏感的问题,可她有多少次听到她这个可怜的弟弟在梦中低低地呼唤着“娘亲”两个字?有多少次看到冬冬那凝望着人家母慈子孝情景时那羡慕的眼神?
母子天‘性’,冬冬和她不同,冬冬一直都是渴望这份亲情的。她看到这个‘女’人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不代表冬冬也和她一样,就算姐弟俩再亲密,这么大的事情她也没有权利为他做主。
“要不这样?等她走后,我先去看一下她住在哪里再说?”范岱小心翼翼地开口,就怕触痛了范小鱼。
今天真是多事之秋,桑家的事情还没解决,没想到这个已经消失了七八年的‘女’人又突然冒了出来,要是老大知道了,还指不定心里头有多难过。
想起当年那个‘女’人离去之后范通的样子,范岱又是暗暗地叹了口气。
“那就先打探一下吧。”范小鱼背着他打开了‘门’走了出去,不想再对这件事情做任何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