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七章 相求

  事情好像也没有那么复杂。
  根据今天抓人官差的表现,这件事肯定跟越京的铺子有关系。领头的那人是因为叶晓瑜说出了她就是在越京开成衣铺子的,才确认了人,把叶晓瑜抓了起来。
  既然与越京铺子有关,那罪-名便变得简单。这个时期,能够给商人定罪的,除了不道、谋逆、内乱等自然罪名之外,就只有这诈欺与妖言惑众了。叶晓瑜既不可能谋逆,也不可能内乱,与家庭成员存zài
  不正当的关系,那能够定她罪的就只有诈欺与妖言了。
  至于路一守,叶晓瑜猜想贾家肯定是已经摸清了她的底细,知dào
  了她无父无母寄养在路家庄,抓路一守只是为了让路家的人害pà
  ,然后与叶晓瑜划清界限,让叶晓瑜彻底沦为无父母、无亲人、无家可归的“三无人员”。
  叶晓瑜突然有点受宠若惊,自己何德何能,能够让堂堂礼部侍郎家的小姐与夫人如此上心。
  脸上变干的老鼠血,像涂上了一层油漆,紧绷的让叶晓瑜稍微做一个表情都显得吃力。想起刚才的景象叶晓瑜就一阵心惊,还好自己灵机一动随便扯了一个借口,不然这一整只死老鼠吃下去,叶晓瑜简直不敢往下想。
  死老鼠已经被那群女人抢了去,只剩下刚才被叶晓瑜生生扯断的尾巴还留在地上的茅草里。
  盯着那条已经僵硬的尾巴,叶晓瑜小心的动了动身子。伸手将茅草扒开,然后捻起那条尾巴,埋在茅草底下,再用旁边的茅草盖上。
  谢谢你救了我。
  看着重新被铺平的茅草堆,叶晓瑜在心里说道。
  越京城有两个监牢,分别是东区与北区。
  因为衙门管理区域的不同,东区监牢里的犯人,除了犯事的乡下人与偷盗等流窜作案的惯犯之外,大部分都是越京城里诈欺的商贩与谋反、大不敬、结党营私的官员,所以监牢的环境相对来说还可以。当然。叶晓瑜住的那间除外。
  区别于北区监牢里的十恶不赦之人,东区这边关押的多是手无缚鸡之力之力的人,所以监牢的围墙并没有建的太高,稍微有点轻功的人就能轻松越过。不过对于普通百姓来说。这样的高度已经绰绰有余了。
  晴朗站在围墙外。目光落在围墙里遮盖的密密实实的监牢,即便现在是四月天,但面上的表情却像是结了冰。
  他刚从成衣铺子过来。在确认了铺子里一切正常之后。
  这样的围墙高度,他能够轻松越过,再花费点力qì
  ,救出叶晓瑜与路一守也并不是件难事,但救出来之后呢?
  晴朗在墙角下站了很久,直到天光渐亮,他才转身上马。
  路家庄里。
  “夫人,里正大人来了——”
  天才刚亮,江萍刚刚才将路芊哄睡着,院子里就传来了老庚的声音。
  一听到是刘尚忠来,江萍赶紧从里屋走出来,急匆匆的往大堂走去。
  “尚忠,打听到情况了吗?”
  江萍很急,也顾不上礼数,一开口就直接问。
  “唉。”
  刘尚忠满脸愁容,只是叹了一声。
  这个样子,让江萍觉得满心恐惧。
  “消息是探听到了一点,不过嫂子你要做好准bèi
  ……”
  刘尚忠走到旁边的一张椅子上坐下。
  “比上回榕洲城那次还要糟。”
  抬眼看了下满脸期待的江萍,刘尚忠狠下心来补充了一句。
  “没事儿,你说吧,我能承shòu住的。”
  江萍抚了抚心口,在刘尚忠旁边的一把椅子上坐下。
  “这回的事情,说简单又简单,但说难的话,却又是难的很。”
  刘尚忠伸手给自己倒了杯已经凉透的茶水,仰起脖子一饮而尽。
  “一手他……这次你们路家好像是得罪了个当朝权势很大的人,这是私底下传的。明面上衙门定的是诈欺之罪。”
  刘尚忠很不想说,这件事情如此严重,他除了找些曾经的同僚探听下消息外,一点忙也帮不上,他实在不忍心看着自己好兄弟的家人一筹莫展。
  “诈欺之罪?这怎么可能?路家一向做的都是本分生意,从来都没有……”
  江萍十分疑惑。
  “刚开始我也是这样说的,但那人告sù
  我,是因为你们家开在越京的铺子。那铺子里卖的成衣,号称上好衣料,但实jì
  上都是在泉秀村乡下做的。也不知dào
  是谁到御史台那边告状,昨天就是御史台派人下来搜的,果然发xiàn
  路家庄里有作坊。”
  刘尚忠接着说。
  “其实做生意这样说也属正常,越京城里的很多人都是这样说的。将作坊设在乡下与衣料上好也没有什么冲突,可这回人家就抓住了这个做文章……”
  又给自己倒了杯凉水,刘尚忠说道。
  “那人见我不信,又将私底下的事情告sù
  了我。说这是得罪了上头的人,人家是要拿捏你,其实没有这个事情,他也会另外找出其他的名目来抓人的。”
  见江萍低头沉思,刘尚忠以为她在难过,便又安慰。
  “嫂子你也别太难过,事在人为,方法还是有的,只是时间上可能要耗费一些。”
  江萍是难过,但她心里想的更多是另外的事情。
  越京的铺子明面上挂着她路家的名号是没错,但私底下却是叶晓瑜在一手操办的,当时她还觉得叶晓瑜年纪虽小,心思却不小,能干的很。却没想到引来了这样的事情。
  路一守自从南方回来后,都待在家里弄地里的事情,越京都没有去过。更不用说的得罪谁了。而叶晓瑜因为照看铺子,长期待在越京。开门做生意,平时有个摩擦也算正常,叶晓瑜再聪明也是个孩子,性子又倔强,肯定是在做买卖的时候不小心得罪了谁,她个子那样高,别人可不会认为是童言无忌,说不定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不是江萍见识短,可她真觉得女孩子家的就应该乖乖的待在家里。做些女红。平常照顾照顾厨房,然后端端庄庄的定个好人家,等到年纪后就出嫁安心的相夫教子,这才是正道。
  像叶晓瑜这样折腾来折腾去。虽然钱是赚到了不少。可这最后的结果……
  说的难听点。她自己无父无母就算了,可却连累了路家,害的路一守还要陪着她受罪。路家就是太良善了,尽是碰上这样的人。
  公主府外。
  “你怎么站在这里?”
  已是傍晚时分,泠娉公主从宫中回来,刚一下马车,便看到了靠在墙根上的晴朗。
  “拜见公主。”
  晴朗没有回答,而是朝着公主就要下跪。
  “都跟你说了几百遍了,你跟我不用拘礼。”
  伸手制止住正要下跪的晴朗,泠娉公主赌气的说道。
  “走了,你来的正好,我刚好可以吩咐厨房准bèi
  晚宴。”
  看到晴朗,泠娉公主很开心,没心没肺的朝着公主府走去。
  晴朗转头望了一眼拴在树下的马,若有所思的跟了上去。
  “你有没有搞错,自从上回给我送完衣服后,就再也没见着你了,我还以为你出什么意wài
  死了呢?”
  许久没来,公主府的大堂依旧金碧辉煌,泠娉公主坐在最上面的椅子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晴朗。
  “忙……”
  “你们小小的庄户人家能有多忙啊,忙的过朝廷的人吗?你是不是不想见我,故yì
  找的借口?”
  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泠娉公主踱着轻快的步子靠近晴朗。
  “不是。”
  感受到公主的靠近,晴朗将头埋得更低。
  “你看,为了担心你在这儿进出不方便,我都给了你一块牌子了,你倒好,牌子收下后,连个鬼影都没有出现。”
  泠娉公主满脸小女生的娇气。
  完全没有了在外人面前那种阴森的气势。
  “算了,我大人大量,懒得跟你计较。”
  泠娉公主转了个身,继xù
  走到椅子上坐下。
  “说吧,这次找我又有什么事情?”
  盯着晴朗,泠娉公主有点无奈。
  “有一事相求……”
  晴朗不懂的拐弯抹角,也不懂得客套寒暄,全是直来直往。
  “哼!!就知dào
  是这样,我这回懒得理你了……”
  见晴朗果然是有事情要求她帮忙,泠娉公主满脸不情愿。
  “人命关天,还望公主——”
  “哪里人命关天了,你不是还好好的站在这里了吗?”
  泠娉公主不服气的说道。
  她只在乎晴朗有没有事,其他的,她才不管。
  “公主……”
  晴朗无奈。
  “好啦好啦,我开玩笑的,你说你说……”
  泠娉公主立kè
  妥协。
  虽然她一点都不想帮忙,但想着只有这个方法才能与眼前的人多见面,便决定耐着性子听完。反正自己帮的越多,这个人就欠她的越多,到时候……
  越京的雨季不长,到了四月就基本是晴天。
  虽然是傍晚时分,但光线还是很足,透过大堂宽大窗格照射进来的光亮,正好打在晴朗的侧脸上,好像被镀上了一层黄金,泠娉公主不由的有些走神。
  “公主……”
  晴朗已经简略的把事情经过说完,但坐在上面的泠娉公主却一点反应都没有,便开口提醒。
  “啊?”
  回过神来见晴朗正看着自己,泠娉公主有些不好意思。
  “你说完了?”
  事情她听了一半,想都不用想,肯定又是路家出事了,只不过上回是他的舅父,这回不仅有舅父,还有一个表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