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五章 日常
“早上刚续交了一个月的房租,也不知dào
伯父什么时候会放出来。这周围地里的野菜都被我挖光了……”
夹起盘子里的一只虾,叶晓瑜有些忧愁。
这盘虾都还是前天在集市上卖野菜时,刚好旁边一个海鲜摊子要收摊,剩下一点虾,便宜买来的。
常年在北方生活,叶晓瑜不知dào
晴朗对于这海边的食物是否适应。
“没事,我码头那边不会停。”
叶晓瑜絮絮叨叨的说了一通之后,对面的晴朗才回了一句。
这样的场景,叶晓瑜突然间觉得有些好笑。
这多像是两个“裸婚”的年轻小夫妻,每天为柴米油盐精打细算的画面。
也不知dào
怎么会突然冒出这样的想法,再次看向晴朗时,叶晓瑜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晴朗当然不会意识到叶晓瑜想了那么多,在吃完饭后,他便又跑到码头上去搬货了。
每天晚上看到晴朗一身脏兮兮的回来,叶晓瑜其实是有些心虚的。要是在泉秀村的路美娇知dào
她的宝贝儿子正在千里之外的南方干苦力,那不得唠叨死。虽然晴朗平时在泉秀村干的也不是什么轻松的活计。
路芊有时候真觉得自己很失败,她爹在南方做了那么多年的买卖。她却连那买卖的地点都一无所知。她只是每天安心的待在路家庄里,享shòu
着下人提供好好的服wù。然后在耍耍大小姐脾气,这样的日子,之前的她竟然觉得十分美好。
现在想起来,路芊觉得莫名的脸红。
她从来都是个个喜欢思考的人,即便家里出了这样的事,她也只是从心底开始担心,至于开动脑子想东想西这种事情,一向都是叶晓瑜的专长。
但今天之所以会觉得自己失败,那是因为路芊本来是想提笔写封信给叶晓瑜他们,问问情况。缓解一下留在泉秀村人的忧虑心情。可当提起笔后。她才意识到,她除了知dào
叶晓瑜他们去的方向是榕洲之外,其他竟一无所知。
这个样子,怎么写信?信要寄到哪里去?
所以她觉得莫名的沮丧。特别是还知dào
了在他们家铺子的斜对面。凌家又新开了一家铺子。卖的也是衣服。
“芊芊,又在发什么呆呢?”
刘瑜从外面走进来,今天的阳光很好。从南苑到这边,晒了他一路,整个人都暖和起来。
“发你个头!我在认真想事情。”
路芊正趴在椅子上望着窗外,听到刘瑜的声音,转过头来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芊芊,你看天气这么好,要不咱们出去走走吧……”
刘瑜提议。自从叶晓瑜走后,他们每天都窝在这路家庄里,每个人都几乎发霉了。
“你如果想回家就直说,我是不会拦着你的。”
路芊从椅子上下来,转了个身,顺势坐在了上面,盯着刘瑜。
“芊芊,你看你又误会我了,我这是担心……想叫你出去走走,现在可是春天,外面开了好多花儿,映山红也特别多,可漂亮了……”
本来刘瑜想要说他担心路芊成天窝在屋里会憋坏,但转念一想,还是不要提起这伤心事为好,便换了句话,直接说想要约她出去。
经lì
了这么多的事情,路芊对他的态度也大不像从前,有种东西正在他们两人之间发生着细微的变化,刘瑜也意识到了,但他并不打算提出来,而且他也不是很确定。就像是秋收后在野地里设陷阱捕鸟一样,等了半天,好不容易吸引到一只鸟前来,这时只要稍微一轻举妄动,鸟儿就会吓得飞走。
所以他可不想因为自己的急躁而让之前的所有心血白费,或者说他自己一点把握都没有。
“嘿,我说刘胖子,你一个男的,成天脑子里就想些女孩子的东西,可不怎么有前途……”
路芊嘴上虽然满是嫌弃,但还是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去哪儿?”
路芊披上外套从屋内出来,看着站在门口的刘瑜问道。
“咱们就沿着河边走,一直走到上回野炊的那个地方……景色很漂亮的。”
刘瑜开心的说。
他并不是个很爱玩的人,但自从认识了路芊,看到美景,会想到路芊,遇到好事会想着与路芊分享。在很多时候,刘瑜都觉得他梦魇了。
泉秀村的春天,虽然没有榕洲城那样草长莺飞,但也确实有一番别样的滋味。
干枯了一整个冬季的树枝上,都已经抽出了新的嫩芽。河堤两旁的石头缝隙,一簇簇野菜像赶集似的,争相恐后的往外面挤。
河里的水也早就解了冰,行走在岸上,偶尔还能见到水里一跃而出的鱼儿。
虽然面上不断的嫌弃刘瑜,但像这样出来溜达一圈,路芊心里还是挺开心的。
“噗嗤——”
两人随意的聊着,突然间路芊忍不住笑了起来。
“怎么了?我脸上有花吗,这么好笑?”
刘瑜不明所以,用手指着自己的脸问道。
自从遇见了路芊,他都觉得自己的脸皮变得比猪皮还要厚。
“不是——我只是想起了水蛭而已……哈哈”
路芊看着不远处正在嬉戏的一群孩子,笑的捂住了肚子。
“……”
刘瑜满脸黑线。
“水蛭”这个梗到底还要伴随他多久,那次只是一个小小的意wài
而已,难不成每次遇见小孩子都要提起一次?
但不满归不满,最后刘瑜还是硬拉着路芊往其他的路走,特意绕过了那群熊孩子。上回野炊时被那群孩子追着叫“水蛭”的事情还历历在目,虽然不知dào
是不是同一群,但保守起见,他还是躲远点比较好。
才刚刚年初,他才不想又要被熊孩子追着叫“水蛭”。
为了多赚些钱,晴朗每天都往码头上跑,而他每天换下来的那些脏衣服的清洗工作,自然就落在了赋闲在家的叶晓瑜身上。
作为一个搭档,除了做饭,竟然还要包揽下同伴脏衣服的清洗工作,除了憋屈之外,叶晓瑜觉得她自己也是蛮拼的。
虽然叶晓瑜真的不愿意多想,可这样的模式,实在像极了“男主外女主内”的的小夫妻生活。
距离那天对簿公堂已经过了十多天,在这期间,叶晓瑜除了做家务外,每天都往榕洲城的府衙跑,每天都期待着能得到一些消息,可每一次都让她失望而归。
邹誉到底还要核实些什么,时间越是往后拖,叶晓瑜越是感到心惊。前世三十几年的生活常识,让她不得不朝着不好的方面去想。
路一守被指控为有罪,指控方是御史台,邹誉依照现在的证据,若是想要判路一守无罪的话,最大的阻力,除了上头的压力外,就只有对抗方御史台。
如果泠娉公主所言属实的话,邹誉这人是不存zài
他人说情问题的,而且这世上会担心路一守安危的人,也就这几个人,都是乡下的庄户人家,无权无钱的,最有可能托人求情的叶晓瑜都没有托,更不用说其他人了。
排除了这一点之后,叶晓瑜才真zhèng
的害pà
起来。
花玉娘在公堂之上虽然如实招供了她与王大耐是如何合谋设计嫁祸于路一守身上,但却没有提起是受到何人指使。王大耐与路一守无冤无仇的,他不可能自发的想要陷害路一守,就算路一守哪里得罪了他,那也只能算是他们两人之间的私人恩怨,但叶晓瑜想到花玉娘还提到过“事成后的分红”问题,王大耐只是个普通镖师,若单是为了自己报仇解恨,那根本就没有事后分红,最多是他事成后拿一点好处给花玉娘。但那天花玉娘的原话显然不是这个意思,她口中的“事成后分红”,是她与王大耐两个人间的分红。
这就意味着存zài
着第三个人,王大耐是受这第三人指使才设计陷害路一守。而这第三人承诺在事成后会给予王大耐一定数量的报酬,说不定这报酬的数量还挺丰厚。只有这样才能驱使着王大耐狠下心来去陷害路一守。
叶晓瑜不知dào
路一守在外面是否还有得罪其他人,不过现在这个都已经不重yào
了,若是那个第三人是个位高权重的人,那路一守案件迟迟不能下判的原因倒是十分明了。
除了这个,御史台那边的不满也有可能是另外一个原因。
御史台代表的是大业国的国-家-强-制力,行使着纠察百官、侦-查-指-控百姓犯-罪的职责。虽然最后的决断依旧是府衙里的司狱官员,但基本的案件,都是按照御史台指控的罪-名下判的,因为他们的指-控在大多数时候确实是正确无误的。
这样一来,若是判-决犯-人无-罪的话,那就等于在昭告天下百姓,御史台在这件事情上做错了。而且大业国在御史台内部还实行严格的奖惩制度,若是有案件一旦经过公堂审理,被判无罪的话,那个经办人不仅会被扣三个月的俸银,而且还将失去这一整年的功勋。
路一守想要被判无罪,绝对会牵涉到御史台的利益,会受到阻扰,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想的越深心里便越害pà
,虽然在家里闲的发霉,但叶晓瑜心里却一点休息的感觉都没有,反而每天都“惶惶不可终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