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 证据

  她不知dào
  晴朗现在的心理状态是如何,反正她自己紧张的要命。
  这可是真打实干的公堂,稍微错漏一句话,说错一句话,都有可能以藐视公堂罪被抓起来。即使她不担心自己,也要考lǜ
  到路一守,好不容易才等到上公堂这一天,她一定不能白白浪费这样的机会。
  “犯人路一守,你对刚才御史台的指控有何异议?是否认罪?”
  作为指控一方的御史台已经念完了诉状,此时邹誉正在问路一守。
  “有异议。我根本没有罪。大人明鉴,我是被人陷害的。”
  路一守情绪有些激动,声音颤的发抖。
  还好,路一守没有按照诉状上面指控的东西招供。
  在来榕洲之后,叶晓瑜与晴朗也到当地的藏书阁查了一些典籍。在大业国,虽然有比较完整的律法,可却没有那么完善的证据体系。很多时候,官府断案都是以犯人的供述为主的,一旦招供后,这个案件基本就成为了铁案,很少能够推翻,除非是有更加明确的证据进行反驳。
  而所谓这种明确的证据,根本就没有一个准。而且大部分人都有这样的理念,既然犯人自己都承认了,那就根本不需yào
  再找其他的证据来证实,这世上没有什么证据能够比犯人自己的承认来的更可信。
  所以在今天之前,叶晓瑜一直担心路一守已经自暴自弃的承认下来,一旦他承认了这件事是他自己所为之后。叶晓瑜与晴朗收集再多的证据都于事无补。
  所幸,路一守还没有放qì
  自己。
  “你向本官说说,如何被陷害?”
  邹誉面相威严,声音洪亮。
  “本人长期做的都是南北运输的买卖,去年十月中旬的时候,我像往常一样带着商队,同行的还有一些雇来的镖师,押着面粉之类的货物来到榕洲。买卖进行的很顺利,但在我准bèi
  回乡的时候,却在关卡被查获出食盐。但这食盐却不是我自己买来的。我从商十几年。对于食盐为官府专营的制度一清二楚。而且这次的买卖不错,我根本就没有必要浪费心思去贩卖食盐。而且还只贩卖了十斤。这一看就是有人陷害。”
  路一守抬头望着坐在堂上的邹誉,满脸冤情。
  不过也许是因为常年在生意场上混的原因,虽然情绪有点激动。但条理却很清楚。
  “你说你没有贩卖食盐。可这都是你自己一面之词。可有证据?”
  好像是见惯了犯人喊冤的场面,邹誉并没有被路一守的表情所动容。
  路一守无奈的摇了摇头。
  “我……”
  叶晓瑜正要大喊自己这边有证据,但话还未出口。就被身后的晴朗制止了。
  “等下再说。”
  一脸不明所以的转过头去,却听到面瘫男这样的话。
  “等御史台举证完。”
  见叶晓瑜还是一脸不了解,晴朗又小声的补充了一句。
  好吧,就听你这一次。
  叶晓瑜闭了嘴,继xù
  安静的站在围栏前。
  因为这个案-件涉及的罪-名严重,御史台今天特地派了位比较老道的人前来。此人姓郭名铭,与邹誉几乎是同科,但十几年过去了,邹誉如今已是榕洲城的知府,而他却只是御史台里的一名普通的官员,虽然俸银不错,但还是多多少少让他觉得不爽。特别是现在,邹誉坐在上面,而他却只能坐在底下。
  其实郭铭觉得上头有些小题大做了,这只是个商人偷运了十斤食盐的小案子而已,而且是当场被查获,人证物证俱在,即使犯人嘴硬不认罪那又怎样,有这么多的证据在,由不得他狡辩。
  所以他并没有十分上心,只是按照程序,有条不紊的一一列举他手上所掌握的证据。只要这些证据一举出来,路一守就是再狡辩,也回转不了。在御史台干了这么多年,这种“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人他见得多了,现在嘴硬,反正到最后都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诉后悔。
  “全部证-据出示完毕。”
  郭铭合上了手上的证据本子,锐利的眼睛盯着路一守。
  他倒是想看看,在这么多铁证面前,他要怎么狡辩。
  叶晓瑜站在围栏最前面,无视身后围观群众的窃窃私语,动了动脚步,努力让自己站的更靠近公堂一些,以便不会遗漏一丝细节。
  不过看到这里,她总算是对大业国的司狱制度有了一个直观的了解。
  大业国的很多东西,包括语言、文字等都与叶晓瑜所在前世的古代十分相像,可以说是几乎一致。叶晓瑜原以为这儿的司狱制度也会一样,至少会看到点影子,但从今天的堂审来看,除了主审依旧是当地的最高长官之外,其余的完全不相同。
  前世的古代的司狱制度,虽然也是由当地官府一家独揽,但却独揽的更加彻底,官府的人自己调查,自己指-控,自己判案,全程一条龙服wù
  ,特别是刑-事方面,公堂之上没有对抗,如果一定要说有的话,那就是官府与犯人之间的对抗。
  即使不愿意承认,叶晓瑜也知dào
  这是一种十分落后的司狱制度。
  但大业国却要好的多。
  这儿的司狱制度有些像现代的控-辩对抗式。
  有主-审裁判人员,也有指-控的人员;对于犯-罪行为的指-控与调查,不再由判案的官府进行,而是由指控的机构,也就是御史台来完成。这样一来,主审人员便能够在公堂之上保持相对的中立,由指-控方即御史台派出的人员与犯人进行对抗,而审理的人所需yào
  做的。就是根据双方在公堂之上的陈-述以及证据来做出裁判。
  在叶晓瑜前世的古代,也存zài
  过御史台这样的部门,不过却不是设立在地方,而是设置在京城,主要行使督查监管的职能,如果遇到特别重大的案件还会参与审-理。但这与大业国的御史台却是完全不同。这儿的御史台,更多行使的是刑-事方面指控犯人的职能,同时才兼顾监察百官。
  所谓时间、空间的不同,文化的发展轨迹也不一样。叶晓瑜没想到在这个被历史遗忘的时期,竟然还存zài
  着这样的司狱制度。
  “犯人路一守。你对刚才的证-据有何异议?”
  邹誉洪亮的声音再次响起。
  “回大人。我有异议。”
  路一守顿了顿,抬起头来。
  “食盐是在我的运货的车上找到的没错。但我真的是不知dào
  它怎么会突然出现在那里。还有那个王大耐的证言,根本就是胡说八道,他只是我商队里雇来的一个镖师。我从来都没有跟他们提起过要运输食盐。而且。即便我要私贩食盐,我怎么会与一个雇来的镖师说这种事情?”
  路一守情绪十分激动。但他却有些绝望,御史台的人说的没错。无论他怎么辩驳,这都是他自己的一面之词,完全没有证据,怎么叫邹誉相信自己。
  “大人,这些都是犯人的狡辩之词,他并没有证据可以证明。而且,关于你会不会与镖师说这种事情,并不是我们今天需yào
  考量的问题。”
  郭铭语气平静的强调。
  只是一个简单的案子而已,但路一守全程的狡辩,让他觉得有些烦躁。
  “可有证-据?”
  邹誉再次问道。
  “我是没有。但我希望大人能够明察。”
  路一守低着头,语气中已经没有了先前的激动,取代之的是异常平静的绝望。
  围栏外,叶晓瑜转头看了一眼晴朗。
  差不多了,是时候将自己的证-据摆出来了。
  “大人,我有话说——”
  得到晴朗的默许之后,叶晓瑜扯开嗓门大喊。
  突然喊出来的声音,让她周围的围观百姓吓了一大跳。
  “堂外何人喧哗?”
  邹誉将目光投射出来,看到了高举着手的叶晓瑜。
  “回大人,小人是路一守的家人,我有证-据要提交——”
  叶晓瑜大喊,在“证据”两字上特意加重了语气,生怕声音太小邹誉听不到。
  听到声音,路一守也转过头来.
  “有证据为何庭前没有提交?
  邹誉脸上一点笑意都没有。
  “回大人,小人第一次来这边,什么都不知dào
  ,一紧张完全忘记了要提前交给你。这是份很重yào
  的证据,希望大人不用因为小人我的无知而影响到这份证据的效-力。”
  叶晓瑜拼命的解释。
  尼玛这个晴朗,证据要提前交也不早跟她说。叶晓瑜完全都不知dào。万一邹誉以提交证据超过时间为由而不采纳,就死定了。
  “启禀大人,这份证据十分重yào
  ,直接证明了路一守是被人设计陷害的。”
  看邹誉没有反应,叶晓瑜继xù
  大声说道。
  现在围观的百姓这么多,叶晓瑜这样一喊出来,大家都知dào
  了有存zài
  一份证据能够证明路一守是被人陷害的。无论到最后能不能证明,至少邹誉目前得先接下,不然即使他马上就判-决,也会被人冠上不公正的名声。
  “师爷,你去把证据呈上来。”
  邹誉自然也考lǜ
  到了这一点,便转头对坐在下方的师爷说道。
  “这是刚才那个所谓证人王大耐姘头签字画押的口供,上面详细写明了王大耐如何购买食盐,如何设计陷害路一守的过程。”
  在将口供交给师爷之前,叶晓瑜将那条帕子展开,在人群面前晃了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