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此生绝不负你
他就这样一直站在这里，从清晨站到中午，又从中午站到黄昏。
还好十七王府的并不是在吵闹的街道，一天下来也没几个人会经过这里。但偶尔有经过的人，还是会好奇的看几眼沈著。
他是西候府的二公子，是和当今皇上讨论领兵打仗的天才，即使他不爱读书，但仍旧满腹经纶，论起道理来，不必任何才子差。即使他将来继承不了西候府的封爵，凭他的才能，也绝对能成为大秦国之栋梁，将来封官封侯不过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可是这个人人都羡慕的少年，今天却痴痴的在大街上站了整整一天，目光痴痴的看着不远处的十七王爷府，两个拳头紧紧的握着，脸上的愁容好似被人抢去了心爱的东西，凌冽的目光，几乎要把整座王府都看穿了。
沈著终于再也无法忍受下去，大步向七王爷府走去。
门口的侍卫走来拦住沈著：“我家王爷说了，明日午后会亲自上门拜访，天色已黑，还请沈公子早日回府。”
沈著紧握的拳头慢慢的松开，紧皱的眉头也慢慢的舒展开，对那侍卫礼貌的一笑，转身离去。十七王爷的话说的很清楚，聪明的沈著一听就明白十七王爷早已知晓唐蛮的身世，也知道自己为何会来这里。
不远处的马车迅速跟上，但是沈著却没有上去的意思。
他顺着来时的路一步一步的往回走着，想着之前十七王爷开心的牵着唐蛮的手向王府走去的情景，那突然的回眸，惊动了他平静了十年的心。
沈著是爱唐蛮的，即使有了后来的江以，这份爱也没有丝毫的减半。甚至随着时间的流逝，和唐蛮的出现，这份爱变得更加的浓烈。
天已经黑了，京城里早已点起万家灯火。大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都挂着开心的笑容，夜晚，灯火辉煌，总是能容易让人沉沦。再没人注意到这个垂着头，面带忧伤的少年，他就这样一步一步的走着，不知心事几许。
回到南候府，南候和南候府人早已焦急的等在大厅，派出去寻找沈著的下人迟迟不回，更让他们心烦意乱。看到沈著回来，南候府人走过去一把抱住他：“著儿，你干什么去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虽然南候府人和南候对沈著管的并不严，但沈著像今天这样不打招呼出去一整天还是第一次。
怀里的沈著紧紧的抱住南候夫人：“娘，我没事。”
二十五岁的沈著英俊挺拔，个子早已高出南候夫人许多。他手轻轻的拍着母亲的肩膀，安慰着。
南候长长的出了口气：“下次出去这么久可要提前告诉我们，你娘都快担心死你了。”
说是责备，言语间更多的却是关心。
“是你快担心死了吧？”沈著目光看向一旁的南候，“担心我就明说嘛。”
面前的南候府人一下子笑了，南候是出了名的不爱言语，即使对南候夫人都是很少说一切关心的话，对沈著就更别说了。
“我……”南候一时语塞，沈著吐着舌头准备看他焦急的样子，却没想到一向不爱说话的南候说道：“知道我担心你还不早点回来。”
屋内的气氛因为南候的这句话一下子僵住，沈著没想到父亲会这么说，南候夫人更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就连当事人说完这句话都是一副如梦初醒的样子。
沈著松开母亲，走过去抱住父亲，这一瞬间，南候突然愣了一下。
也许是没想到沈著会突然这么抱住他，中年的父亲仍旧是有些含蓄的，一句关心的都很少说，更何况是被和自己个头差不多的儿子抱着。
但是他仍旧是贪恋这一份温暖的，从沈著十岁以后自己就再也没抱过他了，繁忙的西候总是有着处理不完的事情，少年也总是鼓捣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一整天一整天的待在屋子里不出来。
不知不觉少年已经长大成人，然后突然间就站在皇上面前，跟他滔滔不绝的聊起行兵打仗，谋篇布局。恍惚间，惊讶的南候觉得，自己对于这个儿子了解的太少，关心的也太少。
沈著放开南候，侧过还有些青稚的脸，调皮的笑着：“父亲这才对嘛，爱要大声说出来，快，告诉我娘你爱她。”
沈著的笑脸仍旧期待着，面前的南候夫人虽然未表现的那么明显，但从她未说话替自己解围来看，这个侍奉了自己十几年，帮自己养育了两个儿子。从什么都不懂的少女，到如今可以把南候府管理的井井有条的女人，似乎也在期待着能从他嘴里说出这三个字。
识相的下人们，早已速速离去，并且关上了门。
偌大的大厅里只剩下一家三口。
南候看着面前风韵犹存妇人，嘴张开，又闭上。犹犹豫豫好久，才断断续续的说出一句：“我……爱……你。”
沈著激动的拍着沈昱的背，笑的一脸幸福，站在一旁的南候夫人却以帕遮面，眼泪直流。
沈著拉着父亲的手，让他拉住母亲，然后推着父亲的背，“你们有什么少儿不宜的话回房再说吧，我饿了一天了，想安静的吃口饭。”
不等两人再说什么，沈著便将他们推向了门口，门就这样被推开，两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到了门外。
沈著快速的关上门，笑道：“快走吧，我要吃饭去啦。”说完一溜烟向后堂跑去。
南候看着眼角仍有些泪水的南候夫人，难得的露出深情：“婉儿，把手给我。”
美丽的少妇缓缓的伸出手，南候温柔的握住，有些沧桑的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就好像多年前，她刚嫁到侯府，年轻的侯爷的看着漂亮的新娘，目光充满爱意，牵着她的手更是无比的坚定。
此生绝不负你。
年轻的侯爷说到做到，多年来不仅没有纳妾，就连其他女人都很少看一眼，只为当年洞房花烛那夜对她说的那句：此生绝不负你。
夜越来越深了，南候府慢慢的安静下来，沈著吃完饭，就回了房间。那一大箱的金银珠宝也原封不动的放了回来。
明天，明天，只等着十七王爷来给自己一个说法。
繁华的京城仍有些地方灯火通明，热闹的大街上一个身着白色长袍的男子缓缓的走着。
他手执一把看着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扇子，除了扇骨上雕刻的两个字，再没有任何的装饰，更没有写任何的字。
青丝梳起，微风徐来，说不出的飘逸。
他随不及沈著一样看一眼就让人惊叹，但这张脸也绝对称得上是英俊。因为从小习武的缘故，他比其他人看起来更加的身姿挺拔，站在人群中也绝对是惹人注意的主儿。一路走来，更是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除了因为他长得英俊，更是因为这个男子的身份，今年文科魁首，秦珄。
很快秦珄便到了蝴蝶歌的门口，抬起头看到二楼的房间暗着灯，秦珄眉头微微一怔。于是差遣身后的书童进去问问。
不一会儿那书童便跑了出来，小声说道：“少爷，唐姑娘去了十七王爷府。”
秦珄没再说什么，转身向回走去。
她终究还是去找十七王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