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东君和云中君

  慈航仙君的明珠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神奇的地方,但仔细观察,又会发现在宝珠内部,有着丝丝缕缕灰蒙蒙的雾气。这些雾气纠缠环绕的核心中,又有四十九色霞光流转变化。
  ‘慈航师姐不愧是跟随老师修行数世之人,这明珠恐怕已经有老师手中元始宝珠的三分气象了!’拿着明珠,云中子心中暗暗感慨。
  作为元始道有数的传人,仙道之中鼎鼎有名的灵根培育师和大师级炼器师。经过云中子手的一流灵根和顶级灵宝也是数不胜数,但能够勉强媲美眼前明珠的,却是寥寥无几。胜过一筹的,更是没有一样。
  ‘不过,这东西应该算得上是慈航师姐的证道至宝,她让弟子交给我看,干什么?’
  有些捉摸不透的云中子,正打算顺手研究一下明珠,天空之中却突然有大日横空,弥天光热交割,下一秒整个洪荒天地内部道则法理激荡。
  “有人证道了?”云中子抬头看了看天空,此时太阳星也是生出变化,大放光明,璀璨的光辉落下,却不让人觉得丝毫炙热,大地也是不见水枯,不见木焚,唯有那直透灵魂,如寒冬腊月的一碗热汤的温暖,遍布万物众生的身体和心灵,让他们全身舒坦,懒洋洋的。
  ‘不对!怎么这么快就结束了?这架势不像是证道啊!’看着日光普照之后,再无后续的变化,云中子有些诧异,他还在思索其中缘由的时候,一道火光从天而降,直接无视玉柱洞天的防御法禁,进入其中。
  “见过东君殿下!”看到突然出现的金袍男子,敖韵先是露出疑惑的神色,然后又细细回想,最后露出了恍然之色,想起了这位的来历,连忙上前拜道:“原来是扶桑大帝坐下,东君殿下!慈航仙君坐下捧珠龙女,拜见殿下!”
  云中子却面色不悦,眼前这位东君在任何人看来都是他的好友,那种可以给予对方自由出入自家洞天权限的至交好友,但云中子很清楚,自己和他并不认识。
  按照他的视角看,在上一刻钟,整个宇宙当中都没有东君这个人,但随着眼前这人的出现,整个宇宙就是自然而然的编制好对应的神话传说,并且直接灌输到敖韵的心灵之中,让她产生一种自己似乎听说过东君来历的感觉。
  ‘这便是老师当年所说的,仙君同仙君是不同的原因吗?’云中子心中叹息,按道理上来讲,自己凝聚玉柱洞天,神合天道,已经成就不死不灭的仙君道果。同眼前的东君,属于统一级别的存在,但实质上,眼前的东君本质要高出自己不少。
  依照云中子的见识和修为,也是猜出来自己的问题所在,他存在的概念同天地相合,不死不灭,依托于天地。虽然依靠这种特性,云中子可以时刻刻都接受到无尽的信息,在天地内部近乎无所不知。
  可相对的,对于天地自我的变化,也很难有抵抗能力,而眼前的这位东君殿下,就是一位镶嵌入天地时间线内的存在。他镶嵌的过程了无痕迹不说,还隐约得到了天地的辅助,这使得云中子也差点着了道。
  幸好敖韵带来了慈航的明珠,借助明珠的光辉,保持自身清醒的云中子才能够看穿真相,没有傻乎乎的将对方视作自己的至交好友。
  但这个名为东君的金袍男子,却看着云中子轻笑出声。
  ‘云中子好友,似乎非常不乐意见到我!’
  ‘阁下到底是什么人,我的记忆没有出现问题,就在刚刚东王公坐下没有东君,天地之中也没有你这号人。你不是我的好友!’
  ‘原来如此!云中子道友你并不承认啊!这样也好,那么我们重新认识一下,我是东君,如今只是太阳神之一,扶桑大帝的子嗣。日后,或许还会是天帝。’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云中子道友,你觉得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比如你我,当世界和万物众生都承认你我是好友,你也认可,我也认可后,我们是不是好友?哪怕我们只是第一次见面。’
  ‘你也是仙君一流的人物,应该知道对于我们而言,只要你家老师同意,修改历史并不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如今天帝和地主争斗,他们要是赢了,自然没什么好说,依靠神道气数更进一步,稳定了自身的真实性质,要是他们输了,气数暴跌,维持不住自身不死不灭的道果,也就不要怪我去夺取他的道果,占据他的时间线。’
  云中子闻言,心中微微发冷,按照这位东君的意思,自己若是跌落仙君尊位,也有可能被人顶替?自己的一切,都将不再是自己的了?
  似乎察觉到了云中子的担忧,东君又解释道:‘其实你不用太过于担心,我能够来到此方天地自然是经过了元皇大道君的认可,你要是不相信,可以问一下你师姐。’
  云中子闻言,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明珠,慈航仙君的声音插入其中:‘东君殿下竟然已经融入我等天地,何苦如此?云中子师弟如今尚未完全参透真假之别,过早知道这些事情,对他后续的修行没有好处。’
  ‘这可就不是我能够决定的了!’东君轻笑道:‘毕竟,是你想让他察觉不对的,不是吗?’
  慈航仙君闻言,便不再同东君开口,转而告知云中子多元宇宙的奥秘。
  所谓元始天王开天辟地,本质上就是元皇大道君劈开混沌的过程,而这个天地便是元皇大道君和三位道君的先天道炁所化宇宙。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天地越发完善,元皇大道君也是开始做了一些实验。
  他按照尊位的体系,配合自家先天元始道炁的特性,创造了大量的仙君尊位,加上原本就存在的诸神尊位,造就了如今的仙神盛世。
  ‘但很可惜的是,师尊本身只是大道君,在天地之中造就的仙君尊位,宛如空中楼阁,根本无法脱离天地,进入其他宇宙独立存在。’
  ‘那和邀请他们进入我们的世界,又有什么关系?’
  ‘他们都是仙君、道君,乃至大道君一流,本身执掌了一道道先天道炁,进入我等天地,本身便是增强天地的底蕴。并且,这也是老师和太上道祖的一场实验……’
  说着,慈航仙君又是给云中子解释其中利害关系。
  随着元清微的证道,仙道又多了一位元皇大道君和一位金母元君,还有一位纯化根基的纯阳道君,仙道气数为之大涨。
  不少新生的宇宙之中,仙道都是占据了主动,有所诞生了不少仙君级人数。
  这本来是一件好事情,但元皇大道君和太上道祖却发现新出现的仙君之中,有不少人的概念高度重合。这也就意味着,这些仙君之中能够成为道君的寥寥无几,能够成就大道君的更是无比稀少。
  并且,按照这个架势,仙君迟早成为仙道的主体。
  可这样的发展是不正常的,对于仙道而言,数以百万计的仙君,也比不过几千个道君,十几个大道君,乃至一个天尊。
  所以,为了确保日后仙道的鼎盛,太上道祖决定在元皇大道君开辟的宇宙之中尝试一下。通过先天元始道炁的独特特性,包容万道,然后让一位位仙君、道君进入其中,借助自身凝聚的仙君尊位,填充这方天地之中的虚拟仙君尊位。
  ‘这么做,仙君和道君们会同意吗?’对此,云中子表示怀疑。
  按照云中子的理解,仙君要是真的这么做,等同于将自身凝聚出来,独立在多元宇宙之外的一点先天本质,寄托在元皇大道君的先天元始道炁之中。
  如此一来,虽然能够分润先天元始道炁之中其余先天道炁,更快的进步。
  可实质上,这些仙君们也是放弃了自己不死不灭的特权,以及独立自主的能力。
  哪怕云中子自己是元皇大道君的弟子,此时也是不由以最险恶的情况设想。一旦元皇大道君准备对这些仙君动手,根本不用想过去那样,通过侵占时间线,寻找先天不朽本质,覆盖、顶替、篡夺的方式,诛杀仙君。
  作为仙君们寄托之处的先天元始道炁,祂们凝聚的先天不朽本质早就被吞噬,简单来讲就是这些先天不朽本质的主人早就换成了元皇大道君。
  说的难听一点,他们能够正常修行,能够活着,能够得到其余先天道炁的补益,完全是因为元皇大道君没准备对祂们动手。在元皇大道君准备收割的时候,这些将自身本质融入元始道炁之中的仙君们,怎么可能有抵抗的能力。
  ‘自然不可能同意。’慈航仙君平淡道:“但仙道之中很多人不都是这样,自认为学会了阴阳之道,总喜欢折中处理问题。有人想开窗,就一定有人会不同意,可如果想要开窗的人说要把屋顶掀了,那么绝大多数人在劝说他之后,都会同意他开窗。”
  ‘所以,老师他们一开始,就没有准备夺取仙君的不朽根基?’
  ‘老师自身元始大道都修行不完,为什么还要夺取他们的根基?你现在的仙君尊位虽然虚幻,却也只是缺乏对应的先天道炁而已,其中道则法理还是假的不成?’
  ‘从一开始,老师就是准备让其余仙君、道君、大道君融入宇宙之中,占据我们这个宇宙天地的本源。当然,老师本身依旧占据绝对的主权,外来者能够夺取的本源,永远只有一成左右。一旦有人过界,必然引起老师的反噬。’
  ‘而为了表明公正,老师已经决定,下一次天地回归混沌之时,如果参与在其中的仙君、道君足够多,那么他自身在开天辟地之后,便会道化天地,唯独留下一点灵识,占据一小部分的本源,重新在世界之中转世、修行。’
  云中子闻言,顿时放轻松了不少,但他还有一个问题:‘那天帝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东君可以夺取他的道果?’
  ‘因为日后融入我等天地的,除了仙道,还有神道,并且天帝这次为了和地主争斗,已经有些癫狂,此刻更是陷入了半道化的程度,一旦他无法战胜地主,成就真正的天帝尊位,大劫之后,神道气数崩塌,祂必然回归元始。那时候,他对应的概念将会空缺,任何一个继承他气数的人,都可以占据他的时间线,顶替他的存在。’
  ‘所以,天帝的时间线,不一定会落入东君的手中。’
  ‘这是自然,同时天帝对应的权柄和本源,也不会交付给他们,需要他们自己用自身先天道炁作为补充。如果是东君占据了天帝的时间线。那么,世间一切生灵记忆当中的上古天帝,便是从太阳之中孕育的神祇,依光明和大日作为权柄,登临天帝之位,后跟地主争斗陨落。部分天仙境修士还会根据自身修行的功法,以及同神道、天帝的关系,知道上古天帝的‘残魂’化作了东君。’
  听到这里,云中子算是完全了解了事情的起因经过结果,他转头看向敖韵。
  刚才云中子、慈航仙君和东君之间的交流,完全是依靠意念进行,根本没有花费多少时间,敖韵也保持着躬身的姿态,看不到云中子的目光。
  ‘慈航师姐,你的这位龙女,也不是一般人吧!’
  云中子在察觉到东君问题的时候,其实也是看出了敖韵身上的不协调,慈航仙君笑道:‘这个小家伙也不知道是哪一位道君的玩笑,也可能是老师或者是哪一位师兄随手演化的变数。自以为穿梭时空,其实就是得到了来自于一条可能存在的时间支线上的记忆而已。’
  云中子闻言点了点头,同时对敖韵升起一丝丝同病相怜的感觉:‘她要是不能看破真假,这辈子恐怕也就是一个天仙境界的结果。’
  ‘所以,我把她送到你这里来,希望师弟你能够将自身神位传给她。’
  ‘这个……’云中子闻言,有些不大好意思,慈航仙君笑道:‘你不是一直想要摆脱自己的神位束缚,如今我把人送来了,你又不愿意?还是说,你不想要让人知道你过去的一些黑历史?’
  云中子闻言,不悦道:‘那时候我刚刚诞生,灵识懵懂,做出任何事情都不会奇怪,算哪门子的黑历史?’
  ‘这么说来,师弟你是同意将自己的云中君神位,赠送给我这龙女了?’
  云中子闻言,顿时有些不知道怎么接话,但最后还是在慈航仙君调侃的话语中,捏着鼻子认可了她的言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