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质问

  “啪!”
  这回动手的却不是萧谣,阿左兴奋地朝身侧看去,就见阿右收回了手,不咸不淡地回了句:“你全家都是谣姐儿!”
  黑胖婆子这才回过味儿来。
  也知道这一顿打算是白挨了。
  她虽心有不甘却终是无可奈何。
  黑胖婆子哭丧着脸,还要捂着个漏风的嘴巴赔不是求着萧谣过去。
  先将这妖女哄过去,往后总能报仇
  走至族长萧安从家大门,萧谣瞥了门口那对眼睛半睁半闭的石狮子,有些好笑。
  人家衙门口弄个半睁半闭的石狮子,睁着表示正视律法,闭着谓之无视人情,萧安从这是要弄哪样?
  正想着,恰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若有似无在风中飘荡,让她不禁驻足。
  萧谣想了想,似笑非笑看向黑胖婆子。
  唬得黑胖婆子忙忙往后退,捂嘴摆手讨饶:
  “奴婢什么也没说,奴婢什么都没说!”
  天老爷,自家在心里骂这妖女,她也能听见?
  萧谣这死丫头该不会是妖孽吧!
  婆子黑紫的脸庞一抽,下意识朝萧谣看去,
  一看之下,不由呆了:
  这这
  这怎么回事!
  萧谣她,
  她没影子!
  黑胖婆子颤抖着手,再顾不得旁的,连滚带爬就往大门里奔,
  我的娘啊!
  天老爷啊!
  她要离这妖女远远的。
  “哎呦,您怎么摔地上了。我扶您,哎,婆婆?胡婆婆?您跑什么呀,真是!”
  眼看黑胖婆子越过门槛、越过门子,这一路跌跌撞撞飞奔,一路上隐隐还有水迹歪歪扭扭蜿蜒延伸。
  门子瞬间明白了过来,不由摇头失笑:
  “这婆子,原是失禁了。”
  阿左疑惑地看向没了踪迹的黑胖婆子,复又混不在意地重玩起方才踩影子的游戏。
  她先退几步又前走,这才露出萧谣的影子。
  阿左撸袖笑得一脸天真:“姑娘您看,奴婢是不是同您合二为一了。姑娘,奴婢跟您是不是很像?”
  阿右瞥了瞥嘴,嘴角抽了抽。
  阿左这丫头从前不过就只是最喜人说她像姑娘,如今如今怎么又添了撸袖子的毛病。
  萧谣动了动身子,影子也随之摇摆。
  她当先一步径直往前走,行了几步后,复又回头看了眼阿右,
  吩咐道:
  “阿左你回去让婆婆过来。阿右,你跟着我。”
  阿左哪里能肯,忙贴着萧谣肩膀哀求。
  “好了,莫要胡闹,这府里有些蹊跷。”
  萧谣压低了声音,颇有些无奈阿左的无赖。
  阿右见状,淡淡看了眼阿左,随手晃了晃手中的带子。
  阿左瑟缩了一下,忙一叠声应“是”,身子却愈发搂紧萧谣的胳膊,接着就是一通拿腔捏调:
  “小姐,奴婢怕。”
  阿右萧谣四目相对,主仆二人心有灵犀似地点了点头。
  萧谣勉强忽略自己,将阿左的“奴婢怕”听成了“奴家怕”,抖着鸡皮疙瘩,打着哈哈。
  “也好,阿右你腿脚快,那就阿右去吧。”
  再不应允,阿左这丫头能让她消耗了刚刚才吃的,一碟子豌豆黄!
  “是,小姐。
  阿右一如既往的沉着让萧谣松了口气,自己身边总算还有个靠谱的。
  将要抬脚向前,却又被靠谱的阿右一把攥住,覆于耳边,羞涩地对她低语:
  “小姐,您明白奴婢的意思?”
  “知道啊。”
  萧谣不解其意,却还是善解人意地点了点头。
  阿右眼眸蓦然晶亮起来,露出了自萧谣醒来后,最璀璨的笑。
  不等萧谣再说,难得羞涩的阿右就一阵疾风地飞奔走了。
  “不就是把奴婢听成了奴家么,值当阿右这么高兴?”
  萧谣摇摇头,由着阿左贴上来缠着她。
  “小姐也觉得我比阿右功夫好,做事牢靠呢!”
  自从那晚同萧谣背着阿左,套了周嬷嬷臭鱼袋狠揍一顿后,阿右对萧谣就不一样了。
  如今,错觉同萧谣心有灵犀,自得满足的阿右,跑起来就更顺溜了。
  萧谣的感觉没错,这萧家出了事儿。
  一进门,萧言芳就咋呼起来:
  “林大人,这就是同我庶妹争执的人。”
  嗬嗬,这族长家看来什么都缺,就是不缺犬吠。
  萧谣也不看萧言芳,只眼眸清亮地直视萧安从。
  待敛衽行礼后,这才慢条斯理、一字一句地问道:
  “莫非这就是族长家的待客之道?”
  萧安从今日并不曾露面,显然没有料到,萧谣竟会当众向他发难。
  在萧安从的印象里,萧谣这个孤女从来寡言。
  萧安从对萧谣仅有的一点印象,也不过是生得出众,在一众姐妹中出挑些罢了。
  听见萧谣如此毫不客气地质问,萧安从倒也不以为杵。
  他生得不错,虽是商贾,却很有几分书生的斯文气。
  “谣儿来了,快坐。”
  他语调温和,看向萧谣的目光也带着慈祥。
  如此,倒显得萧谣方才的举止粗鄙鲁莽。
  果然,就有好事者来揽事儿。
  有个头戴皂帽的公人抬头睇了眼萧谣,眼神带着丝可惜和不屑。
  美人粗鄙,岂不是白瞎了好皮囊?
  阿左于此道上很有几分天赋,对落在萧谣身上的目光更是敏感。
  又哪里看不出此人心中所想?
  可惜?
  嗬嗬,就他这样丑得不能见人,还敢用惋惜的目光看姑娘?
  冲公人能切一碟子的厚猪唇看了看,
  阿左鼻翼轻哼,目露鄙夷。
  自己被个小丫头轻视了?
  公人气得七窍生烟,差点儿顶得皂帽都要戴不住。
  才将说话,却在县令一阵冷凝的目光中缩了回去。
  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小娘们千万不要落入自己的魔爪手掌心。
  公人暗自咬碎一口黑牙,心里兀自发狠。
  “萧谣?”
  萧安从挑眉看向萧谣,见萧谣也不坐,仍旧静静站着看他,面色坦然,似是在等他回答方才的话。
  萧从安心中一沉,陡然觉得自己看错了人。
  这萧谣根本就不像他想的那样没头脑。
  既然如此,那赴京之事且得商榷了。
  就在萧安从思忖时,等得不耐的萧谣,敛衽福礼已然同他作别:
  “既然族长家中有客,那我也就不多留了。”
  萧从安气得险些薅了手中正抚的胡子,这丫头看不出是县令和公人?
  眼看着萧谣要走,萧从安急忙出声阻止:
  “萧谣莫走,这里还有些事情且要问你。”
  “哦?”
  萧谣转身冷然看向萧从安,说出话却更让萧从安吃惊:
  “萧家族谱第一百一十三条有载:家中女子当贞静,不得擅见外男。族长莫不是想让我受族规处置?”
  岂有此理,一派胡言!
  萧安从气得胡子飞起,瞬间被他拔掉几根。
  萧谣却眼都不抬,转身就走。
  “萧姑娘且请留步。”
  一个浑厚的声音自拐角处响起,萧谣这才拿眼看他,只见一个样貌清秀带着官帽,县令模样的人,正锐利地看向她,目光中带着审视。
  见萧谣回眸微笑,却又立时转柔。
  萧谣不由挑眉,也不作声。
  只静静看他,等着接招。
  “没同萧小姐说清楚是在下的不是。”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看到个好看的小妹子,自得要和缓了声音、慢慢地说。
  不然,吓着人家可就不好了。
  县令声音又低了几分:“萧家二小姐死了,有些事情想问一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