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一十四:夺剑之争(中)
李不琢肉身还未修至先天圆满,但神魂突破至黄芽境,已是上层战力。
这也是因为剑冢开启之前,有方氏老祖坐镇剑冢,又无人料到陈阆真竟是个冒牌货,这才疏于防范,不然剑冢的剑侍只需邀请几位蜇龙真君的故交来此观礼,也不至于此刻情势这么糟糕。
眼下众人知道陈阆真往山林中逃走的方向,便入林寻找痕迹,追踪他的去向。
李不琢牵着比人还高的皇血,看向林中方泰柯走在前方的的背影,心道:“契机就在他的身上?”
李不琢左手按住腰间,被锦缎包裹的丹青剑典看起来就像一柄剑。
他见过方泰柯几面,第一次是在家中接见,那时候还没察觉到什么。但今日入山,在村口给方泰柯递交请帖的时候,剑灵十五便有异动,与当初它在河东县铁匠铺外感应到那柄神兵的状态相似,似乎方泰柯作为最年轻的剑侍,身上怀有不下神兵的异宝。
之所以接近方泰柯,李不琢当然不是要图谋他身上的宝物。
陈阆真夺走升邪剑后,沿途抹除了踪迹,但李不琢以不易剑道推演,心念一动,将周围变化纳入心中,用杂学易数起了一卦,当初县学之时,李不琢的杂学还只是初窥门径,而今他的剑道正契合易数,运用起来得心应手,所得之卦,乃是“地雷复”,有物极必反之意。
按此卦象,李不琢未确切推演出陈阆真的去向,但见到方泰柯时,却心中灵犀一现,隐约察觉到追回升邪剑的契机就在方泰柯身上,所以才主动接近。
李不琢想着,翻身上马,对方泰柯道:“方兄上马吧,陈阆真既然连易龙图都能通晓,一定是谋划了许久,想来不会留下什么痕迹,我们快速追出沂幽山,兴许还有机会赶上。”
方泰柯略微一顿,说道:“也是。”翻身上马,与李不琢共乘。
皇血马血气之旺盛,与坐照境圆满的炼气士相比也不落下风,四蹄迈动起来,十名武卒用绳子都拉不动,多载一人毫无所觉,李不琢双腿一夹马腹,问道:“走哪个方向?”
方泰柯沉默了一下,一指西边。
李不琢一看,沂幽山在幽州最东处,西面是幽州腹地,若陈阆真要玩一出灯下黑的把戏,倒真有可能往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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沂幽山西八十里外,孽龙江上暗黄色江水浊涛滚滚,一艘长三丈的船只停泊水面上,船身装饰普通,涂着清漆,旗帜挂着“云楼商行”的字样,却是做了掩饰的陈家的私船,极深的吃水,也是因为船舱里放满了粮食财物,这小小一艘船中,便装了大半个陈家的家当。
陈阳朔、陈阆真,以及三名陈氏族人自西面赶来,进入船舱。离开沂幽山时他们本有九人,为防万一,半路上已有四人留下堵截可能出现的追兵。
眼下终于有机会喘息,陈阆真将升邪剑放在桌上。
陈阳朔端详着形制朴实无华的剑身,手指不断在桌面上叩击着,终于说道:“此剑单论工巧,已可列为神兵,一剑能斩灭邪祟。但此剑本身与剑中传承相比,若木椟与宝珠。”
陈阆真望着升邪剑,问道:“这柄剑里难道有什么机关,藏了陈蜇龙的衣钵?”
“铸剑若融入机关,便失了纯粹,怎么可能成为神兵?这剑里没有机关,那传承,是承载在升邪剑灵上。”陈阳朔顿了顿,“你祖父年轻时曾与陈蜇龙交手,那时升邪剑灵就已灵智超凡。当时你祖父是沈游境的修为,与陈蜇龙比斗,陈蜇龙只是卧在石头上半睡半醒,那一柄剑却自行将你祖父打败。一败涂地。”
说着他拿起升邪剑,细细端详剑身,从上面揭下一段银线,银线约拉越长,原来竟缠锁着整柄剑:“你夺剑时锁在剑上的这虎蛟筋,就是为了困住剑灵,不然后有方氏老祖,前有剑灵出手,你不可能夺出此剑。”
陈阆真深以为然。
若非提前准备,有那苦心培养的傀儡替下必死的一剑,又有虎蛟之筋锁住剑灵,他不可能安然将此剑带出剑冢。
正在此时,陈阳朔揭下锁住剑身的虎蛟筋,却见剑身没丝毫反应,不由心中一沉:“剑灵何在?”
陈阆真心里一个咯噔,陈阳朔又端剑仔细查看,随后面沉如水:“你夺剑的时候,可发现了什么异样。”
陈阆真摇头:“我入剑冢后,并未见到哪里有剑灵的踪迹。”
陈阳朔却站起身来,面容不禁有些焦灼,道:“狡兔三窟,狡兔三窟,难道那些剑侍为了护住升邪剑,竟打造了一柄一模一样的赝品!当真狡猾!”
陈阆真却摇摇头道:“父亲想错了,若此剑是赝品,方氏老祖就不至于豁出性命也要将我留下,这剑必是真品。但为何剑灵不在剑中,却是我们这些年没有打探到的消息。”
陈阳朔知道自己是当局者迷,乱了方寸,略微定神,却也止不住心头猛缩。二十余年的谋划,怎么在这关键的节骨眼上出了岔子,若没有得到升邪剑剑灵承载的半圣传承,空得了这一柄剑,就算是神兵,又怎么抵得上陈氏二十余年的谋划!
心头惊怒之下,他一挥剑,升邪剑砍断眼前桌案,就如削豆腐一般。发泄了心中怒气,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我们改换容貌,去抓一个剑侍过来,定要将剑灵的去向打探清楚!若剑灵还在沂幽山中……而今剑冢大变,力量定然分散,我们便杀回去,屠了沂幽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