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红衣男孩

  这一天，一大早天气便阴沉沉的，一副随时会下雨的样子，现在已经入秋，天气开始转凉，路上的行人都穿上了长袖长裤，在清晨的薄雾下，纷纷从床上爬起来，准备开始新一天的工作。泰安路，作为江城市的主干道之一，一辆红色的私家车在车流中显得十分不起眼，可是开车的司机却是一位英姿飒爽的女刑警。结束了三天的假期，张凝雪带着愉悦的心情正驱车赶往警局。此时的张凝雪心情不错，哼着歌，驾驶着爱车行驶在上班的路上。进过一个路口的时候，手机忽然响了，张凝雪看了一眼，上面显示的是局长老爸，是张正打过来的。
  随手按下接听键，带上蓝牙耳机，张凝雪随口说道：“喂，局长大人，一大早的有什么吩咐？”
  电话那头传来张正低沉的声线，“你去惠民医院一趟，把林木接回来，我有些事情要找他。”
  “林木？”张凝雪对林木的映像不深，只知道他是一个刚来警局没多久的警察，自己和他并没有什么交际，之前他和罗天一起办了一件偷尸的案件，可惜只是把尸体找回来，却没有抓到盗尸贼，而林木回来之后对案件也是三缄其口，接着又大病了一场，局里面对案件的来龙去脉都不清楚，就连档案上面的记录也是含糊其辞，明明没有找到盗尸贼，可是却已经将案件归档，这种事情张凝雪明锐的感觉到不对劲，万幸的是那失踪的五名警察活着回来了，只是他们对失踪那段时间的记忆却是空白的，甚至不知道自己失踪过。不过她也清楚，只怕这案件又是一件灵异事件，毕竟这案子的经手人是罗天，而当时本来自己也应该参与的，可惜当时自己却在住院，而且父亲也不希望自己参与。
  “行，我知道了。”张正在电话中并没有解释原因，张凝雪虽然奇怪父亲的打算，不过也没有多问，应了一声，父女俩又聊几句便挂断电话。
  很快张凝雪便驱车来到惠民医院，刚到门口就看见一个瘦高瘦高的男子呆呆的站在门口，脸上带着大病初愈的神色，正是林木。张凝雪将车停在林木旁边，然后摇下车窗，说道：“林木，我是张凝雪，是局长让我来接你的。”林木并没有说话，只是强笑着点了点头，然后一言不发的打开车门，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坐上去之后，整个人缩在座位上，低着头也不和张凝雪交流。张凝雪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林木，便问他有没有吃早餐，要是没吃的话，就先去吃点东西。林木摇了摇头，也不知道是没吃，还是不想吃的意思。张凝雪是见过林木的，那时候林木还是很活泼的，怎么忽然一下子变得这么沉默了。
  张凝雪是个藏不住心思的女孩，而且两人一言不发的，她觉得气氛有些压抑，便随口问道：“身体好多了吧？”
  “嗯。”林木轻轻应了一声，声音小的几乎听不清楚，张凝雪甚至怀疑刚才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见林木惜字如金，张凝雪反而来了兴致，“对了，上次的偷尸案究竟是怎么回事？”
  本来只是低着头面无表情的林木听见张凝雪的疑问，忽然全身发抖，脸色极度难看，上下牙齿嘎嘎嘎的大颤，显然是想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这一反应让张凝雪十分意外，撇了一眼林木，见他满脸恐惧，浑身发抖，张凝雪急忙询问他要不要紧，需不需要去医院再检查检查。不过林木却又十分迅速的摇了摇头，急吼吼的说道：“不不不，我不回去，我不回去，千万别送我回去。”说着林木双手抱胸，似乎是恐惧到了极点。林木的举动让张凝雪十分意外，忍不住张口问道：“你怎么了？很冷吗？”
  “没没，没事，没事没事。”林木低着头，颤声说道，“我，我，我很好，很好，我不去，不去医院，我不去医院，不去，不去……”说到最后林木的声音几乎是低不可闻。张凝雪发现林木的眼神飘忽不定，不住的四下张望，好像是在害怕着什么，而且林木的脸上写满了不安和恐惧，这是张凝雪很熟悉的神情，那些犯罪分子在面对即将到来的枪决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和林木一模一样，此时的林木给张凝雪的感觉，就好像是要上刑场而不是回警局。见林木神情古怪，张凝雪也不好多问，只能尽快先把林木送回警局。就在张凝雪不再开口之后，林木忽然幽幽问道：“张，张队长，听说你认识罗天？”
  “罗天？”张凝雪楞了一下，这还是第一次林木主动开口，便点了点头，说道：“认识，以前还抓过他，后来他帮了我们警局不少忙。”
  “对了，上次的案件不也是罗天帮忙的吗？你应该和他相处的很愉快吧？”
  张凝雪本以为林木会说点什么，可是当自己说完之后，林木又陷入沉默，低着头一言不发。又过了一阵，林木的声音再一次幽幽传来，“张队长，你相信这世上有鬼吗？”
  “鬼？”张凝雪楞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林木，只见他神情紧张的看着自己，双手紧紧握拳，眼中带着不安和恐慌，似乎是紧张到了极点。看见林木如此神情，张凝雪心里一动，忽然有点明白了，只怕林木和自己一样，一开始对鬼神之说压根不信，可是和罗天一起办案，经历了以前完全不相信的事情，颠覆了自己对社会的认知，在这个过程中，自己的知识面出现了颠覆，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而且看见了一些恐怖的画面，内心恐惧也是可以理解的。这个过程自己也经历过，那时候自己也是吓坏了，可是事情都过去好几天了，而且林木怎么说也是个男人，怎么看上去比自己还胆小一样。张凝雪便将自己和罗天一起遇到的事情将给林木听，告诉他，其实有些事情一开始都是难以接受，慢慢的，就会明白，既然是存在的，那么就只能让自己学会接收。张凝雪的意思是希望林木可以振作起来，毕竟他是警察。可惜张凝雪说完之后，却发现林木还是那副样子，眼中的惊恐并没有减少。
  “张队长，我好像有了阴阳眼。”
  张凝雪本来见林木还是那副样子，心里觉得好笑，一个大男人怎么比自己胆子还小。可是冷不丁的，林木却冒出这样一句话，着实把张凝雪吓了一跳。林木告诉她，之前和罗天一起的时候确实经历了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甚至一度被恶鬼附身，可是那些事情他都还能勉强忍受，只是后来他发现自己经常会看见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而且那些东西一个个血肉模糊，满脸狰狞，简直比恐怖片还要吓人。他之所以忽然住院，就是因为看见太多这种东西，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谁知道在医院里面，他看见了更多，什么肠穿肚烂的，头皮血流的，还有许多只剩下半个脑袋蔓延晃悠的，那些东西无时无刻不再自己眼前晃悠，林木这段时间被折磨的够呛。
  “一开始我以为是幻觉，也猜想是不是前段时间经历了一些诡异事件，现在出现了后遗症，昨天在医院，我实在是忍受不住，将这些事情和临床一个老爷子说了说，他并没有把我当做是疯子，而是相信我看见的一切，还告诉我，这可能是阴阳眼，因为被恶鬼附身，打开了自己的灵窍，使得自己拥有了阴阳眼。”说到这里林木顿了顿，看向张凝雪，幽幽说道，“我实在是不想天天看见这些画面，你和罗天认识，你能不能让罗天帮帮我，让我远离这些画面，我不想要什么阴阳眼。”
  张凝雪有些奇怪，林木不是和罗天一起破案了吗，怎么会让自己联系，按理说，林木应该自己和罗天联系才对。注意到张凝雪疑惑的目光，林木自然想到她心里的想法，急忙说道：“我早就给罗天打过电话了，可是电话关机，一只都打不通，我本来是准备去罗天那里找他的，接过走半路又遇见一些东西，吓的我拔腿就跑。”至于黄二，林木压根就联系不上他，那家伙居然不用手机。无奈之下，林木这段时间一直在坚持忍耐，今天本来出院之后要去警局的，一开始林木其实是拒绝的，不过听说是张凝雪来接自己，林木想到张凝雪肯定和罗天认识，由她出面，罗天要价应该不会太贵。想到罗天张口闭口就是几十万上下，林木心里没底。
  “这样吧，我先带你回警局报道，然后再带你去找罗天，可以吗？”
  林木犹豫了一下，问道：“能不能先去找罗天？”见林木脸色惨白，神情紧张，张凝雪想了想，点头说道：“好吧，我们先去找罗天。”说完张凝雪先给罗天打了一个电话，电话也没有打通，张凝雪有些奇怪，又用林木的电话给罗天打过去，接过还是一样。林木看见张凝雪脸色不好看，便问道：“是不是关机？”
  “没错，一直关机状态。”张凝雪将电话还给林木，然后说道，“走，我们直接去他店里面找他，我就不相信了，他还能躲起来不成。”林木见张凝雪脸色不怎么好看，嘴巴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有说，而是继续低着头，他担心一抬头就会看见一些不该看的东西。很快张凝雪便带着林木找到了罗天，一进去就看见罗天愁眉苦脸的看着桌上的手机。张凝雪看见罗天，张口便追问罗天为什么电话一直关机，罗天看了看张凝雪，又看了看林木，当看见林木的时候，罗天眉头一跳，他发现林木身上的阳火低的可怜，而且三把阳火只剩下头顶的还燃烧着。
  “你电话坏了？”
  罗天指了指桌上的手机，又指了指一边满脸赔笑，缩头缩脑的赵三元，没好气的说道：“你问问这货。”
  赵三元看见张凝雪的目光投向自己，嘿嘿一阵傻笑，然后缩着脖子说道：“前几天我喝水的时候一不小心，把……”
  “放屁，说实话。”不等赵三元说完，就传来罗天愤怒的低吼。
  “那个那个……”赵三元一脸窘迫，最后只能实话实说，“前几天我喝多了，把老板的手机丢进啤酒里面，第二天睡醒才发现，因为害怕被责骂，就又偷偷默默的把手机擦干，然后放回罗天的口袋里面。”
  “你个混蛋。”罗天抬手就要打赵三元，吓的赵三元连连后退。
  罗天瞪着赵三元，语气很不友好，“你小子算准了我电话用的少，也怪我最近身体不舒服，也没去看手机，要不是刚才白月卿到店里找我，我都还不知道电话打不通了。”说话间，白月卿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小天，快来吃面。”张凝雪一抬眼，就看见白月卿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面条从外面走进来。当白月卿看见张凝雪的时候明显楞了一下，接着眼神闪烁，有些尴尬。倒是罗天毫不在意，走过去接过面条，说道：“张凝雪来了，你和她聊聊吧，我先吃面。”这时候赵三元从旁边冒了出来，笑嘻嘻的看着白月卿，问道：“老板娘，我的呢？”
  老板娘？！
  白月卿俏脸一红，瞪了一眼赵三元，将两张肉饼丢给他，“拿去。”
  “嘿嘿，谢谢老板娘，还是老板娘通情达理。”
  “哎，我不是说了不给他带吃的吗，饿死这个白眼狼，敢弄坏我电话。”赵三元早就拿着肉饼一溜烟的跑了，气的罗天直跳脚。白月卿看见罗天像个孩子似的，急忙白了他一眼，说道：“凝雪还在这里呢，快点吃饭。”
  “你们？”张凝雪看着白月卿和罗天的互动，脸色有些古怪。
  白月卿有些为难的看着罗天，一时间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倒是罗天毫不在意，对张凝雪说道：“我和小白现在是男女朋友。”
  “对了，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张凝雪看了看白月卿又看了看罗天，深吸一口气，说道：“是林木找你。”接着便将林木的事情告诉给了罗天，一边的林木也不停的补充。听完林木和张凝雪的描述，罗天却将目光投向一边的白月卿。
  “不准收钱。”白月卿很自然的明白罗天的意思。
  罗天撇了撇嘴，白月卿在身边他还真不好狮子大开口，便将一张符篆丢给林木，随口说道：“你这不是阴阳眼，你这是阳气低，才会看见鬼的，只要把阳气提起来也就好了。”
  “这是阳火符，烧掉之后，把灰烬放进清水里面，喝下去就没事了。”
  处理完林木的事情，罗天也并没有追问为什么林木阳火会忽然如此低，对此他虽然好奇，不过也不想多管闲事，只是告诫林木没事不要大半夜往人少的地方溜达。做完这些，罗天本来想马上送客的，可是张凝雪却接到一个电话，说了大概十多分钟，接着便脸色难看的走到罗天面前。一看张凝雪的脸色，罗天就知道准没好事，不等他开口拒绝，张凝雪却问了一个让罗天脸色大变的问题。
  “你听说过红衣男孩案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