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一是一、二是二(3)

  在萨梅尔城中,位于西郊湖畔有一座原本属于当地前领主的中世纪城堡。在曼尼亚大革mìng
  后,这座城堡便没有了主人,而是分配到了“人民”的手中,成为了放置谷物、农具的地方。在第一次神谕战争时,曼尼亚人将这里用作前线的指挥部,把这儿变成一个办公场所。而在与奥登尼亚人最近的一次战争中,这儿又一次变成了战地指挥部。当曼尼亚人逃到海峡对岸时,这个城堡便理所当然地成为了奥登尼亚人的驻扎场所。原本担任曼尼亚禁卫军战地总司令的将军,非常喜爱这儿的环境,于是就将自己的私人住所与办公地点都设在这儿。而他的后任们,也都在这里落脚。艾尔文?克米特上将也不例外,他在曼尼亚萨梅尔这个前贵族城堡内,已经住了大概有两个月的时间。在这段期间内,他除了一边对从东线转移过来的部队进行编制外,一边在努力加强着海岸的防卫。在他的指挥下,原本还处于不甚重视的海岸防御工事以及防线的建设,马上加快了速度,将海峡的一边逐渐构造起坚固的壁垒来。
  9月16日,从布洛涅返回萨梅尔的艾尔文?克米特,在车上看到了那些从城外络绎不绝而来的部队车队。他对身边的参谋长于里克?波舍斯基说:
  “他们的速度比我预想的还要快。”
  言下之意,是对这个装甲部队的快速集结与转移感到满yì。因为在此前,他与参谋们都认为,也许要到18至20号左右,这些原本呆在翁波里尼亚的装甲部队才能来到萨梅尔。对此,他的参谋长回答道:
  “您还是不打算让他们到布洛涅吗?”
  “正是如此。”
  克米特活动一下在手套下的手指,因为长期没法根治的风湿,最近已经蔓延到他的手指了。波舍斯基一点也不觉得讶异,只是沉思着说:
  “可是这样一来,大后方也许会认为派装甲部队来变得毫无意义,或许会让他们离开。”
  “那也得相点头才行,可我想,相不是那种会轻易改变心意的人。”
  上将对于这方面有着自己的主意,而对于他人的担心,他不怎么放在心上。出于参谋的谨慎,波舍斯基还是劝对方:
  “物尽其用,如果装甲部队只能守在后方,那么他们的坦克就没办法挥作用了。要是让他们……”
  “在海岸防御工事旁边进行作战吗?那儿没有他们的用武之地。不仅在那些狭长迂回的海岸线旁移动就很困难,更重yào
  的是,敌人的空军可不是吃素的!要是把这些装甲部队白白浪费在敌机的射击底下,那可真是我的过错了。”
  看得出来,艾尔文?克米特上将对于如何使用装甲部队,并不像大后方所想的那样,只要一味放上前线即可。他深信兵力必须善用,尤其是这样的王牌部队,绝不能轻易让它们有闪失。而如果胡乱将他们放上战场却让他们无法挥其效果,在克米特看来,这才是身为将领在指挥上的大忌。
  在因心脏病突而回到国内时,克米特原本以为自己一定会像那批陆军将领一样,被马上撤换掉,从此远离军队。但是没想到,相并没有责怪他的意思,而是让他安心静养。之后,又重新任命他为曼尼亚方面的指挥官。这在不少人看来,都是绝对信任的表现。为此,克米特也曾在会议上表示,一定要为相以及帝国好好守住西面的海岸防线,不辜负对方的厚爱。如今能够来到曼尼亚风光优美的地区驻扎,手上掌握着这一地区的军事指挥权,在许多前线将领看来,都是件美差。波舍斯基看着自己的上司,说:
  “要是能够在这儿多住上一些日子,那样您的身体肯定会大有改善的。”
  “如果能这样倒也不错,不过啊……”克米特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参谋长。“于里,我来这儿,只是被变相降职罢了。”
  “怎么……”
  波舍斯基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他的上司接着说:
  “相真zhèng
  重视的,是东面的战事,是他最为痛恨的路德尼亚人。你应该还记得,在大战刚开始的时候,他还曾经极力避免要与昂尼亚曼尼亚开战,因为在相看来,这些国家是可以拉拢甚至是团结的。不过很可惜,天不从人愿,他的愿望没能实现。在战争进行到白热化的时候,他先想到要击败的人,就是东方的高地民族。这才是他的心头大患。如果相真的是要与海峡对岸的那个国家决一死战,那么他就不会只是派遣空军去那儿打打闹闹、而后又在海岸上建立防线。说穿了,他还是不相信昂尼亚还有范海姆大陆上的艾尼亚会真心和我们的帝国作战。要是我真的受到重用,那么我现在呆的地方,就不是曼尼亚的萨梅尔,而应该是路德尼亚境内了。”
  听完对方的话,波舍斯基一时没有说话。但是从神情上来看,他对上司的分析并不觉得yì
  wài
  ,只是显露出对上司遭到冷落的不值和惋惜。
  “早在沙漠作战的时候,我就知dào
  相可能已经对我不再信任了。因为我在当时没有按照他的命令死守凯洛港口,而是将我们的大军撤tuì
  到连夜撤tuì
  到上千公里以外的港口,准bèi
  撤tuì
  回米德加尔德大陆。在那个时候,我就作好了会被严厉处分的准bèi。只不过,也许相还有他的考lǜ
  吧,所以又起用我,让我继xù
  带罪立功……”
  “这怎么是罪呢?!”一向沉稳的波舍斯基不由得激动起来,因为事关他最尊敬的上级,他是不可能冷静得了的。“正因为您的先见之明,使得我军得以在昂尼亚空军的战机底下逃脱出来,几十万人的兵力得以保留,使得帝国没有在南面遭受更可怕的损失。这根本就是一次正确的行动!如果说您真有什么错,那就是顶住相那边的压力,拯救了更多士兵的生命罢了……”
  “不要再说了,于里。”听到参谋长有数落相的意思,克米特赶紧制止了他。“既然身为军人,当初下的誓言就必须要遵守。我们都是对相效忠过的,所以不管相怎样调遣下令,我们都要服从。那次的事情,我虽然不后悔,不过对于相要怎么做,我都会遵命。如今相让我来到曼尼亚,也许真有他的长远用意也不一定。我们要做的事情,就是在这里好好完成我们的任务。其余的,什么也不用想。”
  虽然猜测到相的心思,不过当身边的人说穿这些后,克米特又变得十分忌讳,不想再往下谈。与对方共事多年――从第一次神谕战争时就是同一个兵营的同袍――波舍斯基仿佛很能理解对方的难处,因此也就此打住不提此事。在波舍斯基看来,上司的要求是头等大事;但如果上司遭到不公的对待,那么要他漠然视之,却也是不可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