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九章 王国议事

  日丹三世很为难,两方论述各有道理,他也很难偏袒任何一方。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他叫了声:‘陛下。’
  能被国王如此尊称者,在精灵王国唯有那一位的化身。而卢卡蒂托夫几人,则是怔怔地看着端坐在长桌上,那只三花杂色幼猫。牠……祂歪过脑袋,看向其他几个老精灵。“喵呜。”
  ‘陛下,您出现在此,是有旨意要传达吗?’
  “喵呜喵呜。”坐在长桌上的幼猫叫得又急又快,同时短小的前肢不停拍打着桌子,像是在说些什么。
  ‘陛下,不要那么激动,慢慢说。’
  “喵!”叫了一声后,幼猫站直了身体。本是漆黑的双瞳突然放出光芒,在日丹三世面前投射出一个屏幕似的平面,上头有无数文字流泄而过。
  也许精灵王国相较于外界来说,较为封闭。但是对于传递情报相当有利的论坛,王国的高层还是不陌生的。眼前所见虽然并非论坛所使用的水镜术屏幕,但也有异曲同工之妙。
  尽管对人类所使用的东西,身为国王的日丹三世不太感冒,只大概看过之后就没再继续关注了。但既然这是那位陛下所展示的,他还是认真地看了,然后很干脆地承认自己完全看不懂……
  以安全为理由,这位年轻国王也许没有离开过王宫,但他所受的教育可是完整的精灵版英才教育呀。
  所有精灵传承的知识、魔法的知识、精灵的历史、迷地世界的历史、德鲁伊的法术、精灵传统的武技、箭术、骑术、礼仪、治国、军略,所有想得到、想不到的东西,全部一股脑地塞到这个年轻国王的脑袋里。所差者,只是在于纯熟地运用这一切而已。
  但这样的他,对于这一位陛下所展示出来的内容,却只认得其中的字符,而看不懂其中的意义,哪怕只是片段。思考了一会儿的年轻国王,突然醒悟,苦笑着说道:‘陛下,您是指这些东西我们学不会吗?’
  停止投影的幼猫,对这位有些丧气的王者,却是摇了摇头。
  ‘不是指学不会,那是指什么?’
  杂色小猫用前肢作势在桌上刨了刨,然后又用肉球点着试图刨开的位置,且还重重拍了几下。
  ‘挖开?要挖什么?’年轻的王者不解。
  这时卢卡蒂托夫突然插嘴,说道:‘吾王,也许陛下的意思是指更深的地方。’
  “咪呜咪呜。”小猫叫了几声,同时露出满意的表情点点头,示意老精灵猜得没错。年轻的国王也才恍然大悟,说道:‘意思是说所需要的学问,其实是更深入的东西,而不是现在看到的这一些。’
  小猫点头如捣蒜,还拼命伸出前肢指着年轻的国王,示意他说得非常正确。随后又动作一变,做出左右脚推开门的动作,却又原地踱步。
  ‘这是不敢进门?’
  小猫摇头又点头。几个精灵一连猜了几种话意,却都换来同样的表情。
  最后还是卢卡蒂托夫猜道:‘这是连进门都不算的意思吗?’小猫一听,狂点头赞同。这位王国宰相才又说道:‘意思是那些我们可以知道的知识,其实连入门都不算的意思?’
  小猫露出满意的表情后,示意认同之后,又用前肢点了点远方,突然做出掐住自己脖子,然后吐舌翻肚的模样。接着是点名了在场所有的精灵,然后是推开门,原地踱步的动作。
  这下众人不用什么猜,也能知道他们陛下所要表达的意思。那就是等到那个人类魔法师死了,搞不好精灵们连入门都不算。这种赤裸裸的鄙视,大家沉默了。
  这要是某人在场,他绝对不会意外世界树拉赫蒂的评价。他所学的知识,是地球几代人,多少科学家累积的精华。就他一个人教,他能教多少东西给一群连基础都没有的人。然后他们自己发展,又要多久的时间才能追上地球。就算有芬、杰梅因这等天才存在,但是他们仍有局限性。
  而这么一只幼猫,和几个精灵之间比手画脚的小游戏,也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加入的。几个没有参加早上会见人类魔法师的精灵,则是茫然的看着同僚与国王说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其中尤其以宰相卢卡蒂托夫在政治上的最大反对者,战争大臣马克西姆斯塔谢对眼前场景最为反感。因为他看不懂几个精灵在搞些什么。一向直言不讳,不怕得罪任何人的他直接喝斥道:‘你们在和国王搞些什么!把我们当成傻子了吗?’
  被训斥的年轻国王感到有些委屈,他扁扁嘴说道:‘这是因为拉赫蒂陛下……’提到小猫的名字,祂喵了一声的同时,年轻国王总算发现不对劲了。他讶异地看向自己的宰相,颤巍巍地指着,疑惑道:‘你们也看得到拉赫蒂陛下?’
  虽然百般无奈,但卢卡蒂托夫还是代表其他人,说道:‘我们的确看得到陛下的身形。假如祂的模样就是一只三种花色的杂色幼猫的话。’
  此话一出,不光是年轻的国王震惊了,连以战争大臣马克西姆斯塔谢为首的几个精灵也震惊了。看得到那位陛下的身影,一向是王族的专利,以及优秀神木卫队成员的殊荣。其他精灵何德何能可以瞻仰那位陛下的风采,更别说还是那么不堪的形容:三种花色的杂色幼猫。
  ‘没有错。可是为什么?’还没得到答案,这位年轻的王者先想到另外一件事,激动地站起身说道:‘假如蒂托夫卿也能看到那位陛下的话,那我不就可以把王位让给你了。反正我会当上国王的原因,只是可以和那位陛下交流而已。’
  说时迟,那时快。原本在长桌上舔着前肢理毛的小猫突然奋力一跃,用掌中肉球把急着甩锅的年轻国王拍回到座位中。然后人立而起,前肢叉腰喵喵叫着。
  看着这位陛下的反应,卢卡蒂托夫哪会不知好歹,说:‘吾王,拉赫蒂陛下一向只愿意和王族的血脉交流,这是您摆脱不了的职责。臣等能够看见陛下的身影,纯綷是意外。应该要注意的是,那位人类魔法师——盖布拉许崔普伍德,他才是另一个看得到陛下身影的人。’
  这一连串动作,不光是王国宰相一系的精灵若有所悟。就连战争大臣一系的精灵们,也因为年轻国王突兀的动作,看见了那只用猫掌拍人的三花幼猫。所有在场的精灵无不倒抽一口冷气。
  像是发觉到自己又露了馅,小猫不满地甩过脑袋,看也不看一群平日里老气横秋的精灵们。
  对这桩意外的消息,对自己意外的发展,第一个坐不住的是战争大臣马克西姆斯塔谢。他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那个人类魔法师可以看到陛下?为什么我们也看到了陛下?’
  将和那个人类魔法师会面的过程,巨细靡遗地陈述出来。卢卡蒂托夫无奈地一笑,说:‘那一位人类魔法师的解释,我可是一字一句的完整陈述,没有添加或修改什么。因为老实说,我也不是听得很懂。’
  一群精灵就这么针对他们所观察到的情形,试图用他们所知道的学识来解释。但更多时候都是穿凿附会,要不就是各种‘我觉得如何’、‘我想应该是’。听得一旁听不下去的三花幼猫,发出了抗议似的尖啸,打断了其他精灵的讨论。
  祂随即走到了年轻王者的面前,转身面对所有与会的精灵们,挥舞着右前肢,就如同一个独裁者的演讲一般,用上了夸张的肢体语言,但却只有喵叫声传出。
  年轻的国王日丹三世有所会意,为这场议事定了调,说:‘既然那一位人类魔法师是陛下所钦点的,我想我们没有任何反对的理由与资格吧。所以接下来就请诸卿延续着这样决策,和崔普伍德魔法师接洽。让他愿意出力协助拉赫蒂陛下的晋级。’
  ‘是的!’“喵!”几个立场偏向王国宰相的精灵与幼猫异口同声答道。另外一系的精灵尽管有很多存疑,但也找不到什么反对的理由,所以他们也只能同意了。
  夏季的夜晚,有些闷。热浪也许不像白天那么毒辣,但依旧会让人难以安眠。尤其新的身体各方面的感知都相当敏锐,难受的感觉当然也是成倍的增加。今晚,某只巫妖难得的睡不着觉。
  倚坐在窗边,偶尔吹来的一丝凉风根本吹不散那股烦躁,让这一位显得懒洋洋的,什么事都不太想做。即使外头传来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脚步声,她也没有移动自己的想法。
  当房门被打开,芬却连回头都懒,而是直接说道:“虽然妳很努力地想要隐藏自己的行踪,想要进入潜行的状态。但老实说,妳不适合做一个暗杀者。考虑直接退出去吗?我现在连揍妳都有点懒。假如是找另外一个,他住在隔壁。妳可以自己过去,我就当妳从没来过。”
  女精灵黎埃娜蒂托夫穿着清凉的夏季装扮,就站在巫妖的房门口。她带上了房门,就靠在门板上。同样的夏天,同样的夜晚,这熟悉的故乡天气似乎点燃了她胸中的那把火,那股莫名的情绪只剩下最后一丝理智防线守护着。
  但这样的她,嘴里却是说着:“看着被妳毁灭过一次的国家,有什么感受吗?”
  “想听老实话吗?实话就是我完全没有感觉。我根本没有印象我对这个的地方做过些什么,估计不知道是我哪个军团长做的吧。我可从来没有亲自率领军队,到这么偏远的地方打仗。”
  派亚特海梅王国的位置,在数百年以前都还算是‘蛮荒’地带。征服众多文明的魔王说没来过,还真有可能确实没来过。这一点,让人不得不承认。但黎埃娜还是不悦地说:“真是难过呀。妳就不能爽爽快快地认错嘛。”
  “因为率领一群笨蛋,所以我得要承担他们犯过的错误,这点觉悟我早就有了。那么,妳要来报仇吗?”
  “为什么不呢。”说完,四唇交迭。一切尽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