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章 高维世界的投影

  因为三个人都是自己，所以想做什么，林根本不需要用言语传达，其他人也能明白。三个人分站魔法塔的一角，开始进行改造工程。
  梦境中魔法塔第二层的主体已将近完善，但刻画在上头的魔法阵，也就是属于林所独有的魔法程序编码却寥寥无几。事实上要赋予第二层什么样的功用，原本林还有些茫然，难以下定决心。
  之前虽然有在测距的程序上下功夫。但在一系列的优化之后，程序代码变简洁了，计算效率也有所提升，不过占用的容量……占用的墙面空间也变少了。现在的第二层还有大片的空白。
  第一层的主体，是关于星图的显现，以及在改变基准点而位移时，所有参考点间的相对位置必须要尽可能维持不变。也许就是第一层的完成度相当高，所以在爆炸图的摊开上，林掌握得比那位巫妖还要好。
  而现在决定要在第二层布置的，严格来说已经跟魔法没有关联了，林打算要做的是——数据的维度变化。
  比起第一层的基础是魔法亮光术，再用程序控制所有光点的位置；第二层就是纯粹使用程序的计算，来达成数据降维的目的。而且过程中完全不涉入人为的主观，是由程序所判定。包括剔除哪些数据、合并哪些，而做为最终呈现结果的标准，则是投影至三维后能保留多少资讯。
  这种程度的机器学习与演算程序设计，在地球上的实际应用层面已经涉及许多领域，当然也有相当多的成果。诸如人工智能，或是人脸、声音辨识系统等等。
  在天文专业方面，这项技术的使用更是广泛，简单的如判断星等；复杂的如观察深空，从细微的数据变化去研究其所代表的意义，以及是甚么样的物理现象。所以林对于种种数据分析的技术也有一定的了解。
  虽然在当时只是使用别人所写好的套件来进行演算，但相关的数学理论也曾学习过，自然不陌生。而今身在迷地，没了别人写好的套件，那一切就只能自己敲出来了。
  幸好相关知识某人都具备了，也清楚自己想要得到什么样的结果，特别还留有一只触手怪来做实验，进展可是相当快速。
  最终，林刻好了第一版的降维方法，便迫不及待地离开梦境，回到现实中了。
  自己还是盘坐在原地，入梦之前的位置。芬正无聊地将双手抱于胸前，站在不远处。右脚的高跟鞋鞋尖，正不耐烦地点着地。周围则是一片狼藉，无头或是腰斩的奇形怪状死尸，完全看不出来他们被侵蚀前的模样。
  “我睡了多久？”林问道。
  察觉到某个人醒了过来，芬走上前，同时腾出一只手来拿取金色的怀表。单手操作弹开的表盖，看了一眼后说：“你睡了大概六七分钟吧。这么快就醒来，我也挺意外的。”
  收起怀表，芬来到某个男人的面前。弯下腰，直视着那双眼镜之后的目光。看了好一会儿，她才说道：“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有什么收获，说来听听。假如让我不满意的话，回去有你好看的。”
  什么收获？林一时半刻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而且自己虽然在梦境中完成第一个阶段了，套用在那只触手怪上，却没有什么明显的改变。也许是因为祂们能进入到自己的梦中，早已经过一定的降维，也就是自己主观意识的筛选，而呈现为那个模样。
  所以在第一版方法完成后，林还是决定回到现实这一边，亲眼看看结果如何。
  但是回到现实后举目一望……没啥改变。
  “喔，眼镜。”摘下本身附带隔离魔力功能的眼镜，林揉了揉双眼，再一睁！看到的世界已有大变化。
  就像是毕加索的画般支离破碎。但相对来说，原本山内要塞的布局环境并无改变，只是多了一些意义不明的部分，又少了一些部分。
  地面上出现了一些诡异色彩的轨道，且色彩不停变换。追朔其来源，正是出自那些怪物的足下，看起来像是他们行经的轨迹，以及将行的方向。
  因为林亲眼看到一个人艰难地挪移着他的脚步，不但带出身后的轨迹，其前进的目的地正是延伸到自己的位置。而那个已经被怪异且流着黏液的触手贯穿身体，整张脸早已不成人样的怪物，身上却是五彩斑斓。
  观察的出来，漾出灵光的部分已经是属于非人的部分，还属于人的部分则是黯淡无光。在这样的视角底下同样能够看出，他逐渐被身上的触手给同化，属于人的部分越来越少。
  就这样的怪物，只要一露面，芬就是一枪射出。因为魔法子弹本身就属于能量凝聚体，就像是地球的曳光弹一样，可以看出其射击轨迹。
  在林的特殊视角里，魔法弹就像蛇行般，循着不同且毫无规则可言的轨迹，击中怪物之身。弹着点分散，完全不像是这个精神力强大到没边，足以控制魔法弹百发百中的巫妖所为。
  而只要怪物倒下，随着其生命消散，他们在地上所留下的轨迹则逐渐消失。即使如此，朝着自己而来的地面轨迹仍旧多不胜数，几乎要把自己的周遭都变成一块七彩的光亮之地。
  究其缘由，林想着应该是天上出现的那些……嗯，类似眼球的玩意儿。在不属于原本山体要塞的部分，天花板的岩壁穿插着一些漆黑且深邃的……深空裂缝？
  有很多奇诡而难以描述的东西，充斥在这奇特的视野里，林难以完整地描述所见。全都似曾相识，却又似是而非。其实这就是梦境魔法塔的第二层，所刻划的方法呈现出来的结果。
  要做机器学习的演算，就必须要有已知的答案或经验来作为训练用的参照数据，最终才能利用程序推演出最为合理的结果。也就是说林现在所看到的一切，都是基于他的原始认知，将那些杂乱冗余的数据整理出来的结果。并不是说他看到的，就真的是那玩意儿。
  但是天空上那玩意儿，真的就像是眼珠子一样，窥探着这一边的世界。或者说窥视着自己。
  ……这是不是戴上魔戒之后，跟索伦对看的感觉。不过自己不是哈比人，来自那颗眼珠子的压迫感也不如身旁那位巫妖生气时，盯着自己的感觉。只是眼珠子可不只一颗两颗，而是每一条裂缝都会有一两颗，被那么多的眼珠子盯着，难免有些毛毛的感觉。
  对于某个人摘下了眼镜，左顾右盼了好一阵子，间中自己还得空宰了两个靠近的怪物。芬好奇地问道：“你看到什么了吗？”
  想了一小会儿，林说道：“假如祂们开始窥视着这个世界，祂们会不会就这样入侵？”
  “你能够注意到那些！”在讶异之后，芬还是认真地回答林的问题，道：“那个残躯的原身不会做这种事情，除非这个世界有人主动去接触祂们。你所看到的，应该只是属于祂们本能反应的部分。就好像你曾经说过，那个敲膝盖的反射动作一样。”
  “即使都有一堆眼珠子看过来了？”
  “看，只是你的认知。眼珠子是用来看的器官，同样是你的认知。祂们真正反应过来，要入侵一个地方的时候，才不是像眼前这样和平的场景呢。真应该让你看看，当初祂们入侵神国时候的壮举。所到之处尽是毁灭，即使是众神的国度也脆弱不堪。”
  “也就是说，即使那些东西看着我们，也朝着我们走过来，都只能算是本能。”
  “哦，都朝我们走过来了，这可不太妙。赶紧把这边的事情解决了吧。你身上发生的事情之后再谈。”
  芬打定主意，先收了那个残躯，之后就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刑求逼供，不急在这一时。只是那个男人起了身，抱着那件容器，说了句：“往这边走，跟我来。”后，就用一种她看不明白的移动方式，几个跨步，就走到相当远的距离之外。这下换她傻眼了。
  总算某人还记得回头看一下身旁的人，而不是闷着头走自己的。这一回头，林却是感到奇怪，看着站在远处的巫妖，问道：“妳怎么不走，还待在那么远的位置？”
  芬甜甜一笑，招了招手说：“你回来，拉着我的手走吧。我有些事情要确认一下。”
  本该很美好的笑容，却是让某人一哆嗦。林乖乖地回到这位前魔王大人的身边，说：“这又不是什么约会逛街的，没必要牵手吧。”
  “少废话！”芬收回右手的魔法枪，将其插回腰后，凶狠地一把抓起某人的手。男女之间的接触，本该是很美妙的一件事情，但林怎么只想着甩手走人。
  只是要是真甩了，恐怕更糟糕吧。
  没办法，只得一手抱着那件容器，一手牵起有着美艳皮囊的人形凶兽，林按照他所看到的路径，尽可能避过那些怪物朝着自己走来的轨迹，向第二十层前进。
  武器也没办法拿了，自己两只手都在忙；反正芬还是有腾出一只手来拿着枪。幸好不论攻击力或准头，都是这位前魔王大人比较值得信任吧。